院子位于青山山峰，孤零零的。
院口栽了两棵迎客松，走进只看到一个石桌和四个木椅。
而院内还有一棵银杏，大概有八九米的样子，木椅和石桌就在繁茂的树叶底下。
石桌上摆了一杯茶水，还在冒着热气，看来主人并未离开多久。
清风徐过，几片落叶落在了地上。
秋风扫落叶，落叶不归根。
院内还有一间住房，木门半掩，从中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就是生老病死吗？”
人老了，有时候就不中用了。
英雄垂暮之年大多如此，再也无法像年轻时候那样仗剑天涯，只能独守空空的屋子，忆着岁月峥嵘。
老人坐在屋子的中间，身形佝偻，双眼一直盯着墙面。
墙面上挂着一把入鞘的剑，那是曾经爱若珍宝的东西。
可惜剑上已经落满灰尘，正如他衰老的心，永远的沉寂下去。
恢复不到过去的模样。
老人手指慢慢的敲打着座椅扶手，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他回忆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老人还是个少年，意气风发，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倒骑青牛，长发随轻风飘动在空中，露出他的俊逸面孔。
这是他刚出谷的时候，出谷的目的就是，行天下，以剑斩世间不平事。
想到这，老人突然笑了。
因为他没有做到，这终究是个梦，不可能做到的。
天下如此之大，又怎么做得到呢？
不过这是老人的梦呀，所以他成了个剑侠。
也就尽自己所能吧！
老人年轻时最喜欢的便是与人战斗，酣快淋漓的战斗。
因此他体内留下了无数的暗疾，难以愈合。
到现在已是再也坚持不住，黑色的血从嘴角流出。
是瘀血，常年淤积在体内的瘀血。
老人的目光有点涣散，瞳孔失去焦距，有点呆呆的。
他没有妻室，自然也没有照顾他的人，至于其他人，都已经被他赶走了。
所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老人能说一些平常不说的话。
“正义…………”
老人顿了顿。
“我拼尽一生去捍卫的东西。”
“这次，大概是没有办法继续守护你了。”
“我该说……声再见，还是什么？”
老人问，但不会有人回答他。
“应该是……再见吧，不再相见，我可不想再……守护你了，太累了，这一生太累了。”
因为嘴中有血的缘故，吐字没有太过清楚，断断续续的。
“下辈子……不当侠了，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话音落下，老人的原本涣散的目光徒然凝住，一道骇人的目光从眼中发出。
他年轻时就是这样，每当杀人，他都会有这种目光。
可这儿哪来的人，应该是他自己吧。
老人缓慢的从座椅上起身，佝偻的身躯逐渐挺直。
他一步一步的走到墙面，伸出左手取下了那把长剑。
出鞘，寒光闪烁，几十年未曾用过，仍是这样锋利。
是把好剑！
思绪又有点恍惚，老人回想起了这把剑的来历。
是一个年轻的人在他孩提时送给他的，还附带了一本古朴的剑经。
似乎年轻人走之前说过这么几句话。
“你说你想要守护正义，那就用这把剑去守护。”
…………
“剑希望能守护自己主人一生，当你要逝去时，就用这把剑来结束，好吗？”
模糊的声音，但清晰的话语。
“噗。”
是利物刺穿身体的声音，长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从胸口不停的冒出，老人缓缓的拔出剑。
一声不吭，意志力强悍。
“铛。”
剑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老人跌跌撞撞的朝后退去，倒在了原先的木椅上。
生机在眼中逐渐涣散，老人拼尽全力，说出了弥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我为我的正义活着，也能为我的正义去死，所以，再见了，我的正义…………”
余音逝去，带走了这个被誉为正道第一剑客的人。
“嗡。”
落在地上的剑在颤抖，似乎是在哀鸣，又似乎是在向老朋友告别，没有悲伤，只有些许的无奈。
生老病死，斯是如此。留待后人评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