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临近失控的感觉更陌生。
耳边又浮现埃里克那句“难忘的夜晚”。
陆言修垂在身侧的右手攥成了拳头，过于用力，血管凸起。
“不痛吗？”
他猛地回头，叶锦瑟在身后，浓眉紧蹙，视线落在他受伤的右手。
陆言修直勾勾地望着她，没有太大表情。
但叶锦瑟能隐隐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或者说，很不好。
这是很罕见的事。
他一离开位置，她就心神不宁。
鬼使神差地跟着他。
叶锦瑟甚至觉得，她对他的关心有些过了。
一想到陆言修对她这么好，三番两次解救她于危难之中，逗她开心，哄她睡觉，甚至……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我想你别再受伤了。
……这不是你的错。
他在她耳边低语。
每次想起这些，她内心都莫名的柔软。
关心他，让他开心点，也是应该的。
叶锦瑟想通了，也不再扭捏。
她走过去，用水打湿毛巾，执起他右手，轻轻地擦拭：“可能会有点痛。”
叶锦瑟不习惯照顾别人，动作显得有些生疏僵硬。
她神情专注，眸底的关心呼之欲出，陆言修感觉蓄在胸口的怒火一下子就散了。
他说：“这里是男卫生间。”
叶锦瑟头也不抬：“我知道。”
这在她心中不算什么。
擦拭完他手上的酒渍，发现手心有几道划痕，不深，应该很快可以康复。
叶锦瑟稍微放心些。
“好了！回家再用酒精消消毒。”她抬起头。
下一秒，一个温热宽厚的手掌捂住她眼睛，耳边是陆言修低沉的呵斥声：“出去！”
这话肯定不是对她说的，叶锦瑟隐约听到有人进出的声音。
想必他是不给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
叶锦瑟勾起唇角。
走道上，陆言修垂眸看她唇边的弧度越翘越高。
他缓缓地说：“有这么好笑吗？”
叶锦瑟想了想，她跑进异性卫生间确实不妥，赶紧摇了摇头。
陆言修不再说话。
显然心情还没完全恢复。
叶锦瑟扯住他衣袖：“为什么不开心？”
她的语调软萌软萌的，像撒娇一样，让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放。
她总是用这招。
他又总是吃她这一套。
眼见他又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还和平常不太一样，叶锦瑟不由得陷入反思。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难道是因为她来酒吧？
她都成年了，来酒吧……并无不妥吧。
思来想去，她决定把锅甩给埃里克。
“Eric在青城初来乍到，想领略一下这里的夜生活，我才带他来逛逛的。”叶锦瑟煞有其事地说。
然而，她哪壶不该提哪壶。
埃里克这个名字令陆言修感到极度不爽。
尤其是她言语里透露出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陆言修停下脚步，侧眸看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慌。
一时间她没注意到来往的人，差点被一个男人撞上了，千钧一发间，陆言修将她扯入怀里，两人往墙边靠去。
“你喜欢他？”他凑到她耳边，意味深长地问。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依旧浑厚有力，带着膛音，好听到让她头皮发麻。
叶锦瑟没反应过来，迎上他透着琢磨的黑眸，问道：“谁？”
此时，两人靠的很近，陆言修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是她常用的沐浴露味道，带着点柠檬清爽的味道，很清新。
她对他很放心，浑然不觉的两人的距离近的过分，说话的时候，淡淡的鼻息拂过他脸颊。
他喉咙微微滑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拉开了点距离：“Eric.”
叶锦瑟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既然他这么认真地问，她没道理敷衍他吧。
在陆言修愈发冷暗的眼神中，她还思考起来。
好几秒后，叶锦瑟得出结论：“他对我挺好的。”
她现在要发的报道，其实青城没有一家媒体敢接，埃里克答应了。
他还要给她稿费，叶锦瑟拒绝了。
有些事情，有些情谊，要比金钱更重要。
叶锦瑟的神情很认真，陆言修看得出埃里克对她而言，确实有分量。
突然间，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他心头。
陆言修原本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现在，他心里特没谱。
五年……
她消失了五年……
他曾找过她，却总是关键的时候被她溜走。
她好似跟他玩捉迷藏般，回避着他。
他也由着她的性子。
不知不觉，她身边也有其他人。
她觉得重要的人。
比他重要……？
陆言修直勾勾地望着她，眼里是叶锦瑟看不懂的情绪。
叶锦瑟忍不住皱起眉头，难不成她又说错话了？
琢磨段燕平走私案，她都没觉得这么头疼。
既然她来哄人，就该哄到位吧。
叶锦瑟想了想，补充道：“你对我也很好。”
她的讨好太明显，导致她的话落在陆言修心中，大打折扣。
只不过想哄他开心罢了。
陆言修扯了扯唇，默不作声。
“真的！”叶锦瑟踮起脚尖，试图离他更近一些，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真诚。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她从来没有这么用心地对待过一个人。
陆言修对她太好了，好到她见不得他不开心。
好到她不舍得离开。
叶锦瑟的身高在女生中算得上鹤立鸡群，站在陆言修身边，仍显得有些娇小，她踮着脚，为了平衡，双手抓住他手臂，睁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凝望他。
这个角度，他低头就能吻到她的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