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不能贸然出去挨个问,“哎,你对上官睿有意见吗?”
多半会被当成傻子呵斥一顿。
正思虑间,闻得院外惨叫声,江凤歌当即跑到朱门后,透过缝隙看外边情况,诚意一干人等上蹿下跳,面上泛红,她吹了一声口哨,大黑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打开门拉进来,“大黑,干得漂亮。”
那夜她在大黑身上涂抹了药粉,提前给大黑喂了解药,遇水便会发作,接触大黑的人皆会浑身瘙痒,肌肤泛红,现在大黑身上已经没有药性了。
“吩咐人把大黑在去冲洗一遍。”
“是,王爷。”
江凤歌手背到身后,回到躺椅上继续思考,她这样不过是小打小闹,对付上官睿还远远不行,抬眸扫过见叶和朝她欣喜奔过来。
“参见王爷。”
江凤歌扶起她,“一路上可有危险?”
“王爷,逍遥王回京了,属下路经途青州时偶遇他被赵仲辞捉拿,那赵仲辞竟也认得属下,叫人一并拿住。”
江凤歌听闻叶和的讲述,神色复杂,庭院暖阳笼罩她背后却陡然生出一股寒冷之感,上官睿当真手眼通天到这般地步了吗,连她召叶和入京都被他得知了,那蓝宁会不会也被他得知已经离京,应该是不会,蓝宁这事她安排的稳稳当当不可能会被发现。她派了另一个人假扮蓝宁去了京城她的暗处宅子,自爆联络之地,可是下了大手笔的。
“赵仲辞是禁卫军首领,却跑到青州,看来是故意拦截逍遥王的,但本王不明白,逍遥王被先帝外放,就连先帝病逝也不曾召他回京,怎么现在回来了?”
“属下也觉得奇怪。”叶和想起那日,一堆人寻到他们所在的山洞,跪在地上。
“属下来迟,请主上责罚。”
卫舒玄负手而立,淡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神色淡然难掩苍白面色,“不怪你们。”
卫舒玄摆摆手让他们起身。叶和趁此机会开口“我去京城寻亲,十九可否带我一程?”
卫舒玄看着她,并没有拒绝,他们绕了小路,躲过了赵仲辞的追捕,这才提前到了京城。
“你是不是也觉得逍遥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江凤歌的话语拉回了叶和的思绪。
“算了,你劳累一天了,先去休息,明日跟着本王。”
“是,主上。”
上官府书房内,淡黄帷幔拖地浮动。
卫舒玄负手立在正中央,全然无白日的病色。“丞相手中的先帝遗旨,怕不是仅仅让我代摄政王一职吧。”
先帝病重时,曾召他入宫晋见。
沉迷修仙的帝王因服食太多丹药,早已经面容枯槁,发丝发白,“十九弟,朕这一生都在追逐蓬莱仙山,到头来竟把大权旁落在上官氏,朕只有一个儿子,也是不争气的,他斗不过上官睿的,届时朕无颜见列祖列宗,这江山若传给你总归是我卫家的,朕也不会是亡国之君。”
“皇兄,臣弟只想当个闲散王爷……”
话未说完,先帝握着他的手“老十九,你是不想还是不敢朕清清楚楚,这卫家的江山不容落得他人手中。”
先帝明面上将他外放,实则是为了保护他,在先帝弥留之际,写了份遗诏,上面内容清清楚楚是要传位于他,但先帝没想到上官睿竟猖狂到如此地步,敢擅自扣遗诏握在手中,服侍先帝一生的王总管拼死跑到他的封地,用最后一口气将事情说明后,死在了他的府邸。
“先帝写的什么重要吗?”上官睿坐在桌案后,指尖轻扣案面。
“你在朝堂又有何人可助你,一呼百应的是本相。”
卫舒玄无权无势,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此人过于聪慧,可先联手拔出那些不听话的,而后在除掉他。是故自己才改了主意,让他走出青州,但江凤歌那边动作不断,还暴露了自己的联络点,
卫舒玄掩藏在衣袖下的手紧握,声音无喜无怒,听不出丝毫感情“丞相所言极是。”
“本相明日会在朝堂表明先帝遗愿,尊你为摄政王,还请摄政王不要让本相失望,将幽郡王的兵马收归本相麾下。”
书房墙上悬挂的山河社稷图波澜壮阔,似乎将二人包围在其中,暗流涌动。
——
这厢诚意等人身上瘙痒,上官睿便换了拨人守着,这拨人一去,脚底打滑,扑通扑通全摔倒在地上,那地面光滑明亮,叫人站不稳,还偏偏就他们站的那处地方地面光滑细腻。
江凤歌穿着朝服,身后跟着众多侍卫,挥手,那些侍卫冲过来又朝地上泼了油,他们只能眼看着江凤歌上了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朝堂之上,卫舒玄同上官睿站在台阶之上。
“逍遥王受先帝重托,暂代摄政王一职。”
朝堂内并没有人敢反对,卫鸣坐在龙椅上,心中只道有人和上官睿分庭抗礼,此人又是自己的皇叔,定然会多多帮衬自己。
江凤歌突然拿不准这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上官睿肯让人分他权力。
她冲出来跪在大殿上,“陛下,宣国如今越来越放肆,竟敢攻打我大泽重地幽州,我们为了百姓以幽州换幽州,这般忍让,让其他边境小国该怎么想,它们会不会也效仿宣国。”
“爱卿所言……”卫鸣刚开口被上官睿瞪了一眼。
“幽郡王,本相记得你告了病假,此刻应该在府中养病。”
江凤歌懒得和上官睿废口舌,也不正眼瞧他,也不答话,昨日蓝宁已经进了谷城,“幽州士兵不愿受此气,便顺应百姓之意从谷城出击,围了宣国,宣国同意让回幽州,此举振我大泽威严,还请陛下嘉奖士兵。”
这事瞒着不说性质更大,一州宣战一国不上报无异乎谋反,说了那谋反罪名怎么也扣不到她头上。
不听君令,私自出兵,是大罪却被江凤歌说成重振国威。
她不给上官睿开口机会,直接问卫舒玄“摄政王以为如何?”
卫舒玄只是淡淡开口“私自宣战,是大罪。”
一句话表明了他的立场。
卫鸣心沉了下去,看来没有人能帮他,只能靠自己。
“守我大泽疆土,重振雄风,何罪之有,难道男儿不敢上沙场,以城易城便是功?”江凤歌这句话尽是讽刺,她的膝盖已经跪的麻木,索性站了起来,既然已经放肆,也就不在意礼数上是否放肆。
上官睿薄唇轻启,“幽郡王这般说了,那功罪两论。”
这可不能论,指不定给她按什么大罪名,她可承担不起。来时她就怕上官睿又出什么幺蛾子,将她一把。提前备了东西,掌心捂住口鼻,粉末刺激,江凤歌晕了过去。
装病这是古往今来最容易逃脱的一个计谋。
江凤歌醒过来的时候,她身下不是丝滑柔软的锦被,对上的也不是叶和关切的眼神。
而是上官睿站在她身前眼中寒意森森,身下是粗糙还散发霉味的稻草。
上官睿终于实现了他曾经豪言壮语,把江凤歌丢进京兆府尹的牢房内。
“你以为你装病,本相就没招对付你。”
江凤歌从稻草上起来,乌纱帽突然掉落,她捡起来直接砸上官睿身上。
上官睿快她一步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恶狠狠“江凤歌,你在牢里了,还不老实点。”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上官睿真敢给她丢进来。
江凤歌一反常态也没有暴跳如雷,只是挣脱开来,平静的问“你现在身体好了,还成亲吗?”
“成亲之前你还是先在牢里待两天,本相不知你还有能耐拿回幽州,收了谷城。”
江凤歌听到这番话,笑意止也止不住,嘴巴咧开,“过奖了,丞相过奖了。”
上官睿转身出去,江凤歌也想跟着出去,牢房门“嘭”的被关上,吓了她一跳。
只听见上官睿在外头吩咐“不准给她优待。”
上官睿真打算把她关在这了,她堂堂幽郡王竟然入狱了,江凤歌对着他的背影,卯足了劲“上官睿你个王八蛋,禽兽,不要脸。”
江凤歌气的直跳脚。
上官睿头也不回离去。
府尹见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这两位哪个都得罪不起。虽然丞相吩咐了自己不准对幽郡王特殊待遇,也没说手下的人不能特殊照顾幽郡王。
府尹朝一旁的捕头使了个眼色。
那捕头立马心领神会,天子脚下随便掉个人都是非富即贵,他对着江凤歌小心道“您稍作休息,属下这就去给您备些好酒好菜。”
——
蓝宁留在谷城,站在城墙上,远望城内景观,神清气爽,陈文将军已经带人赶往幽州,此番倒教他们白得了一处城池。
她来谷城后何毅早已经回了京城,她按江凤歌意思将幽州军队分出一部分扮做朝廷的黑甲卫围了与谷城挨着的宣国城池,自己做使者与对方和谈,切断了对方通信的机会,让宣国误以为上官睿背信弃义,这场仗是大泽开战,上官睿也不在帮他们,而他们毫无胜算。
宣国无奈之下愿送回幽州,但他们留了一部分军队赖在谷城不走,奉丞相之名看守。那边明白上官睿的手段,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远在京城的上官睿收到书信的时候也已经晚了,她寻求了邻边州的军力共同保卫谷城。
本来对于宣国之人,大泽就不喜,蓝宁一提议,州边将军皆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