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哥哥,饮了这杯酒吧,此酒取名叫做屠苏。这是陛下为了犒赏你平定北狄之乱,特赐的宫廷玉酿。”
韩修最后对于前世的记忆,停留于此,入喉的美酒化作穿肠毒药,怀里的美人起身眼神冷漠的盯着他。
“这酒……有毒……馨儿,这是为什么?”
“陛下忌惮你一生征战的功劳,怕你有一天会功高盖主,背叛他,夺了你为他打下的江山……至于,为什么是我。”美人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呵呵,韩修哥哥,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哄骗你喝下这杯毒酒?”
“柴馨儿,你好狠毒……”
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韩修的尸体还有灵魂都随着被封印进了一口枯井之中……
神元十载,初秋九月,在虞国的晋陵城中要比往常更热闹一些。这里离虞国的都城江宁不过百十来里路,消息自然也要比别的地方更灵通一些。
这两天,无论是青楼歌姬,贩夫走卒还是江湖侠客,人人都在讨论一桩惊天大事。
“咦,你们听说了吗,近日从辰国的雪域林海传来了神术占卜师夜长梦的一则警示。”晋陵城门处的青石路上,黑压压的围着一堆人,正在围观人群中央站着的一名青衣书生,向驻足的看官聊着这震惊天下的秘密。
“听说了,听说了,是与天一遁甲神阵有关吧?”
“传闻中辰国占仆师夜长梦大师已经活了四百九十三岁,他也从不肯轻易开口,连辰国的国君请他为太子占卜他都不肯。他的话肯定是没错的。”
众人议论纷纷,看来这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城中也早已听人谈起过,可是也依旧阻挡不了好事之人的热情,即便是再听一遍又有何妨?人群里,有一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还抱着两双草鞋,也听得津津有味,眼里正放着别样的光芒。
“烈国国君傅狄带领十万神兵,攻破翼国,七千翼族人全部被杀。他已经触犯天怒,引得天一遁甲神阵再起,夜长梦大师预测,神阵只能再撑七年。七年之内,若没有人能统一神州上国,神阵将会摧毁世间一切生灵。到时候河流干枯,四季紊乱,星辰异象,没有人可以独活下去。”
“要我说啊,就应该让六国君王团结起来,推举一个世间最强者统一六国,这样不用打仗,就完成了神州上国的统一,也破除了天一遁甲神阵的诅咒。”
“这……这是不可能的”青衣书生有些激动,连声音也变得高亢了些,“且不说冒国隐于群山之中不问世事,就说黎国也是远在西南的烟瘴之地,辰国更是依仗着极北之地雪域林海里的占卜师,无人敢踏上那片土地,中原再乱也跟他们没关系。且不说远的,我们就说近的,北方的烈国与我们虞国是这世间最强的大国。谁也不肯让谁的,若非七年前签订了‘崤山盟约’,只怕早已打起来了,烈虞之间必有一战。”
“而且我再纠正一句,如今天下何来的六国?翼国已亡,天下再也没有懂得飞行术的翼族人,只剩下五国啰。”
几匹快马从城外横冲直撞而来,吓得两旁的百姓纷纷避让,围观人群也立即散开让了条路出来。待那些骑马的人走近以后才看清原来是官兵,为首的军爷穿着一件金色铠甲,腰间配着一把上好的玄铁宝剑。布衣少年站在墙角,眼神跟随着人影移动,始终都盯着那穿金甲的将军,眼里全部羡慕的神色。
“龙甲军在此,闲人统统避开。”铠甲将军身边一随从趾高气扬的呵斥道。
“原来是龙甲军啊,这可是虞国最强的军队,一直由陛下最信任的桓氏家族掌管。”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
“龙甲军驻守在江左,只是不知今日为何会到晋陵来?”那青衣书生皱着眉头,远远的看了两眼,迅速的隐去了。
那布衣少年原本还想向那青衣书生再打探两句什么叫龙甲军,他料定对方一定见多识广,也比自己更了解外面广阔的天地。少年还在沉思间,那一队龙甲军官兵已经在城门口张贴了一张皇榜,引得无数人围观。
“龙甲军要扩招,向天下广招能人异士,凡是能加入龙甲军者皆可获得十金饷钱。”
“原来龙甲军要招人啊,什么条件啊?我想加入。”布衣少年突然反应过来,脸上尽是欣喜的神色。
却被身边一大叔拦住道:“参军有什么好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天下即将陷入混战之中,参军都是去送命的。还不如早早逃去更安全的地方。”
只见那少年轻轻推开身边大叔的手,笑着大声说道:“天下大乱,世间也早已没有了真正的安全之地。参军也是死,做流民也是死。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我不会成为马前卒,而是号令三军的大将呢?”
“哟,口气不小啊,小子,加入龙甲军是要经过考核的,不是你想加入就能加入的。”原来少年的话引起了龙甲军队伍里金甲将军身边的一名将士的注意,有些不屑的嘲讽道。
“就是,就是,不自量力。”人群里传来嘲笑声。
少年被戏弄,脸色憋得通红,他咬着牙隐忍了片刻,突然将抱在怀里的草鞋扔在地上,朗声说道:“我刘寄奴,一定要加入龙甲军,有一天也一定会成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人群里又是一阵嘲笑声,谁也不会相信一个卖草鞋的少年,在城门口说的大言不惭的誓言。
“想要加入龙甲军,现在就可以去报名,征兵处设立在晋陵城府衙。”金甲将军突然大声说道,但他的话更像是对着来往围观的群众说的,也并未将一个卖草鞋的少年放在心上,只是刘寄奴这时候已经转身拼命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加入龙甲军,离开晋陵城,成为大将军。成为此刻刘寄奴无聊生活里照进来的一丝曙光,他终于找到了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这个梦想维持的时间短得很可怕,待他回了趟家,与叔父打招呼要去参军之后,他便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出现在了府衙征兵处的庭院里。
“姓名?”
“刘寄奴”
“年纪?”
“十二岁”
“十二岁呀?”
征兵处坐着纹丝不动的军爷一边剔着牙一边抬起头,打量起来眼前的落魄少年,对着身边的一名士兵说道:“你,去量一量他的身高。”又一边自言自语说道:“十二岁的人,看着怎么也就十来岁的样子。”
那名士兵领命后,拿着一根木棍走到刘寄奴身边,呵斥道:“站直了”,刘寄奴只得依言配合,他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却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将军,这小子身高不够。”那人拿着棍子一比划后说道。
“身高不够,那就走吧。”那面试官也不看刘寄奴递上去的户丁名册,直接粗鲁的仍在了地上。
“军爷,你就看看吧。我虽然长得矮,那是因为平日里饭吃得少,经常饿肚子。可是我力气很大啊,叔父和街坊邻居都夸我天生神力。不信啊,我将那边井口边上的大石头搬起来给大家看。”刘寄奴慌忙中,指着庭院里的一块巨石说道。
这是一块封压在枯井上的巨石,被青苔盖住的地方写着‘战神韩修之墓’几个字,却无一人看见。这石头看上去足足有四五百斤重,莫说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了,即便是在场的大人也少有人能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