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鸠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如滔天巨浪，似乎要将万虚仙尊淹没。但万虚仙尊也并非易于之辈，只是脸色阴沉了一些，仿佛化作一块嶙峋巨石，在大浪的冲击中巍然不动。
“我发现了什么？”斯鸠的语气破天荒地似乎有些调侃，他的大笑声就算相隔万里，仍存余威，将万虚仙尊的宫殿振得颤动不已，灰尘哗啦啦地从天花板落下。
万虚仙尊眯起双眼，像是不知道为何斯鸠突然变得如此开心。毁灭之王将自己的身躯隐藏在黑雾之后，脸庞更是模糊不清，好不容易停止了大笑，斯鸠带着笑意说道：
“如果我没感受错的话，你的宫殿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人的气息，那么，能进入虚空之王那号称‘永不沦陷’的宫殿的人，又是谁呢？让我猜猜，是否是你的老朋友‘万法之王’？”
万虚仙尊的脸色仿佛有些冷然，似乎被触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漠然说道：“你我都知道，万法之王已经陨落了，而那气息并不属于他。”
黑雾后的斯鸠似乎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说道：“那可不一定，我们这些神祇很难死去，这可是你说的。就算肉身消泯，也会精神永驻，很容易就会重生复活。”
万虚仙尊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声，仿佛有些嗤之以鼻：“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组织起一群神祇围攻万法之王，致他不得不精神脱离肉体？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就算他能重生，也需要时间，这正好是我所需要的。”斯鸠似乎对万虚仙尊的嗤然无动于衷，“况且，我和其他神祇还花了大力气将万法之王的精神击碎，这更减缓了祂重生的步伐。”
万虚仙尊的太阳穴像是在突突，青筋凸起，似乎对斯鸠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在他们这个境界，朋友和亲人能活着陪伴他们的少之又少，而万虚仙尊恰好有一个朋友，便是万法之王。
“为何攻击万法之王？在我们这个境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你的注意力吧？”万虚仙尊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你这可说错了，我还是会被某种东西吸引的。”斯鸠声音温和，却暗藏刀锋。
斯鸠用似是试探的语气说道：“你应该知道，‘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吧？”万虚仙尊的瞳孔微颤，随即像是不知道斯鸠在说什么般，气恼地一挥手：“我哪知道劳什子‘另一个世界’，你怕是问错人了。”
但斯鸠似乎明白了什么，发出一声叹息：“你说的谎话真是没有水平。我们很确定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更何况掌握着空间权柄的你呢？一个崭新的世界啊，你难道不向往吗？”
“不向往。”万虚仙尊的语气冷得像冰，“你还没说，发现另一个世界和万法之王的‘陨落’有何关联？”斯鸠一声冷笑，藏着的匕首终于暴露：“那是因为他太瞻前顾后，发现新世界后，竟不想着去征服，而是怕我们的降临会干扰所谓的‘世界法则’。”
斯鸠的眼神透过黑雾显得灿若星辰，他吟唱般说道：“万法之王和你，虚空之王，是我征服之路前方的两道坎。你和万法之王掌握着通向新世界的大门，而吾等已经撬开了一丝缝隙。”
万虚仙尊紧紧地盯住斯鸠，眼中仿佛有精光闪烁。斯鸠在黑雾中张开手臂，志得意满地说道：“我们会将武兽投放进这个缝隙中，看着新世界沦陷，而你和万法之王，会看着你们保护的世界陷入混乱。”
“毕竟，我是毁灭之王啊，掌管着战争权柄的，伟大的斯鸠。”斯鸠似乎有些陶醉地吸入一口黑雾，他注视着万虚仙尊，笑道：“怎么样，加入我们吧，让我们一起分享这个世界！”
“不，谁要和你狼狈为奸？”万虚仙尊摩挲着身穿的黄袍大氅，似是随意地说道，“有我顶在前面，你就算撬开了一丝缝隙，也休想将它全部打开。就算你一刻不停地撬门，没有个千万年，也撬不开。”
斯鸠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阴沉地笑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现在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撬门吗？听起来很有意思。”祂斜瞥了万虚仙尊一眼，加重语气说道，“等那一天来临时，我希望你和万法之王能在旁边作见证。”
万虚仙尊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斯鸠一挥手，包围着他的黑雾徒然变得浓密起来，随即如云般搅动，像是黑洞一般吞噬光芒，最后缩小，消失不见，不知传送到了哪里。
万虚仙尊身旁碎裂的茶杯似乎脱离了某些束缚，呯地一声飞溅开来，溅得满地都是茶水。万虚仙尊若有所思地挥手，茶水连带茶杯碎片便化作泡沫消失。
……
星光正好，天空辽远。林逸檀盘腿坐在床上，一呼一吸中仿佛有种奇妙的韵味。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的嘴唇轻轻地颤动，正小声地念叨些什么。
“世间因果，归于阴阳，宇宙无敌，万古洪荒……”林逸檀似乎沉浸在某种特殊的境界中，一缕青白的细小光束从星空中蜿蜒流下，被他三浅一深的呼吸方法吸入体内。
炼力便顺着奇经八脉流向丹田，像一只只穿梭无阻的小精灵，随着口诀的指引，小部分滞留在体内，大部分随着呼吸又散失在体外。炼力流经处有一种清凉之感传来，让他爱不忍释。
时间就像白马，一去奔流不复回。很快，一夜悄悄过去，群星隐没在天光云影深处，东方升起鱼肚白，在地平线上连成一道炽百的细光，阳光于是偷偷地占据了天空。
林逸檀吐出一口带着浓郁白色的气息，眯着眼睛从窗帘的缝隙处看去，正好看见了朝阳初升。
体内的炼力有些躁动，林逸檀深呼吸几口，终于将躁动压制下去。
他不想在这时继续修炼，毕竟做事要讲究劳逸结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