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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各有其苦衷

只见那观外正有一只巨大无比的树怪,此刻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朝这青冥观走来。那轰隆隆的响声,正是那树怪落足的声音。

行圃兴奋的大喊;“师伯!师伯!这儿呢这儿呢!”

叶逐眼睛瞪得老大,说道:“你师伯?它是德罡方丈?我**!你师傅是个妖精?!”

行圃第一次见叶逐骂脏话,神色数变,噎了半晌才怒道:“那是我师伯的仙法!你懂个屁!”

自从行圃的师傅走后,德罡虽是他的师伯,却待他如亲授一般。德罡平白无故被叶逐骂了一句,行圃也是难得生气了一回。

叶逐面色尴尬,连连赔笑。行圃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叶逐认错,便又道:“施主莫要误会了,那是我师伯的仙法。那日贫僧在客栈裂筷只是雕虫小技,等他日贫僧仙法大成,便也能和师伯这般,集木力于己身,化作大力金刚罗汉!”

叶逐闻言,再定睛仔细看了看,果然,那树怪的脑袋光溜溜的。第一眼看上去还不怎么觉得,此刻有了行圃提点,再看过去,还真有几分金刚的样子。

那癫道人似是被这忽来的变故惊到,一时竟是楞在了原地,也不催动法宝,也不转身逃离。叶逐示意行圃跟他一起拿人,和尚却是笑了笑,道:“施主不必了,有师伯在此。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得束手就擒!”

这一言似是提醒了那癫道人,手中口袋又是一举,只不过这次掉转了方向,朝着观外越来越近的木金刚袭了过去。

“力破千钧!”德罡方丈坐在木金刚的肩头,出声喝道。

叶逐这才发现那金刚的肩上坐着德罡方丈。不过也不怪他,那木金刚太大了,德罡方丈个头不高,又有些黑,他坐在金刚的肩头若是不出声,就跟个木墩子似的...

木金刚随着德罡方丈的喝声,伸出一只巨手,劲力吞吐之下,竟是用蛮力硬生生破了那法宝的阴风。

那布口袋呼啦啦在空中急缩,而后轻飘飘的掉在了地上。

法宝受损,按说那癫道人也应该受到牵连才对,但是此刻那道人却浑然无事,只是弯下腰去抢那布袋,生怕它丢了似的。

木金刚并未毁坏道馆,而是停在了观门外。德罡方丈轻轻一跃,稳稳落在了道馆的门顶之上。看着院中的疯癫道人,德罡方丈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佛法和道法殊途同归,却是不知为何法师会落得这般境地?”

那癫道人抢回了口袋,似是平静了许多,听得有人问他,他便随口道:“什么法师,不过是个被人拿捏住了性命的恶道罢了。”

德罡再颂了一声佛号,问道:“那不知法师是受何人所迫,不妨说出来,兴许你我合力,能替法师解了这忧患。”

道人抬头仔细看了看门顶上的矮黑和尚,又看了看那和尚身后的木金刚,悠悠叹了口气道:“晚了,晚了。贫道早已惹了诸多杀业,如今还苟活于世,并非天道无眼,而是那老鬼施为,吸了我的孽障罢了。”

见道人似是冷静了下来,叶逐和行圃便也走了出来。几人交谈了几句,才得知此人的道号唤做碎星子。只不过名字虽然霸气,命途却很坎坷。

这青冥观的一砖一瓦,都是他独自一人施五鬼搬运之术,耗费了不少功夫才挪到山顶上来的。运上山后又是他亲自盖的道观。而之所以选在这里建观,是因为南黄山地势足够险峻,而且秋季景色又十分秀美。最重要的是,这南黄山的天地里,灵气比凡尘中,总是要浓郁一些的。

他碎星子虽然求不到仙途,但也还通些道法,途径南黄山的时候,自然是看上了这种种的好处。至于此观的名号,则是纪念他那死了多年的师傅,青冥子。

南黄山条件优越,他碎星子看中了,却没想到也有‘别人’看中了这里。这个‘别人’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彻头彻尾邪修。邪修也是修,自然也有名讳,此‘人’自称冻天邪君。

‘邪君’自然是夸大了无数倍的,安国有个登天的梁谷纤,邪修再邪,也没资格称君。但是这个冻天邪君也是难得,如今已有等同凝乳期巅峰的修为。

要知道,现如今可是人君时代,整个安国众生何止百万千万?有这么庞大的人口基数做底蕴,也只能孕育出一个人君罢了。他冻天一个小小的邪修,竟然可以在这种环境下渐渐积攒,登到了炼乳巅峰。那得造下多大的恶,才能有今天这般修为。

有大能的僧侣多是修习五行修仙决,练出点门道来,便能驾驭五行之力。真斗起来,倒也能堪比凝气初期的修士。而像德罡方丈这样的,木息真气已达化境,能驭木力为巨大的金刚法相,便已能和炼乳期的修士斗上一斗了。

而道士多是修习玄奥的道术,借天地和三清之力化腐朽为神奇。如碎星子的师傅,青冥子,晚年也有堪比聚丹初期的实力。他碎星子天赋也算不错,若是当年没遇上冻天邪君,想必此时也有能斗凝乳的实力了。

若是德罡和碎星子二人合作,那么冻天即便是凝乳巅峰,也未尝不能与之一战。只是可惜,碎星子的道源在当年被冻天打成两半,其中一半还在冻天的手里。

冻天邪君的实力,是用人心为祭,集孤魂入腰间的御风袋,增强了御风袋的实力之后,再被御风袋反哺,才渐渐积累起来的。这也是为何他多行恶果,却不曾遭来梁谷纤的注意,也不曾遭来天雷诛杀的原因。

只不过冻天在无意中遇见了比他后来南黄山的碎星子。多年四处奔走掠人夺心,冻天早就有招个手下的年头,也好替他去掠杀百姓。如此一来自己暴露的机会就更小了,而且也能给他自己省下不少功夫。

在青冥观建好后的不久,冻天便伺机拿住了本就比他弱了不少的碎星子。并下毒手,打碎了他的道源。但是冻天还指望碎星子替他跑腿,便只是收取了一半的道源入袋,另外一半还在碎星子体内。而为了让碎星子更听话,冻天并没有直接炼化他的道源,而是一直带在身边,并扬言等到他冻天邪丹大成之日,便把另外一半道源还给他。

道源是修道之人的根本,失了一半道源,碎星子又哪里还有能力反抗,根本就是任其摆布。甚至几次求死都被冻天轻松拦了下来。

碎星子不屈从他冻天,他冻天却也有法子,掐起法决便将御风袋中的道源缓缓侵炼。

若是冻天直接碎了那半份道源,碎星子还不至于太痛苦,可是冻天这样侵炼之下,碎星子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半份道源,竟隐有入邪之势!

道源和他息息相关,若是冻天手里那一半入了邪,那他体内的一般也是一样要入邪的。

最后,被逼无奈的碎星子只能选择屈服。死不可怕,折磨也不可怕,但是入邪道,是他碎星子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过,碎星子道源少了一半,神通自然也没了多少。冻天怕他误事儿,便给了他一个御风袋的赝品。这个赝品是冻天自己炼的,虽然不如冻天腰间那个真御风袋来的厉害,但冻天只要他擒些普通凡人,这个赝品还是足够他用的。

就这样,碎星子给冻天卖命已经快有三十年了。每当他有反抗之意时,那冻天便故技重施,逼的碎星子走投无路,却又毫无办法。到如今已经被折磨的连神智都偶有呆滞了。

德罡方丈听了碎星子的讲述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问道:“法师,你所说的冻天邪君,如今可在此处?”

“离此地不远有片荒沼。数百年前,那荒沼曾是一处战场,枉死的将士都已沉入沼底,冤魂不散,正适合他祭炼法宝。故此,十余年前他发现了那片荒沼后,便离了这南黄山,去那边定居了。”

“既然如此,不如法师就随贫僧同去,会一会那冻天邪君如何?”

碎星子沉吟良久,缓缓的摇了摇头道:“贫道若是能在早些年就遇到大师,那么即便是豁出这条性命去,也愿和冻天同归于尽。只是如今...”

行圃插嘴道:“如今怎样?如今你不也好好的么,我看啊,法师你若是心中还有良善,不如就和我等同去,跟那个冻天邪君较量较量。再说了,有师伯在此,怕他作甚!”

德罡颂了一声佛号,道:“行圃,不得妄言。”

行圃诺诺的哼哼了几声。叶逐便言道:“道长,如今又是如何?”

“如今,贫道道源大损,道法也散了个干净,只剩下这个赝制的御风袋堪堪可用。而那冻天,又早已将我那道源炼化。虽尚未把我打入邪道,却也只是想留我一条性命,好替他捉人祭魂罢了。贫道若是违了他的意愿,只消顷刻之间,他便能将贫道打入邪道。贫道身死不足惜,但倘若坠入邪道,日后有何颜面见家师,见先祖啊...”

叶逐只是个凡人,他不懂碎星子的顾虑,也分不清所谓的正邪之道,他只觉得碎星子这番话说的很愚蠢。当下想都没想,接口道:“道长你好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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