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珊几乎是和华梦萱她们一同返回港都的。回到港都,每天除了忙公司事务,回到家总会打越洋电话询问郑志耀和林如燕关于小龙的起居学习。
华小龙自到温哥华后,在外公外婆的照料下,比较独立,懂得照顾自己,在学校是模范生。
华小龙的舅舅郑祖志生意得法,一日比一日发财,他的小型制衣厂偶然被一名美籍犹太人看中,发下订单,赶制名牌,不虞销路,郑家房子越搬越大,终于趁一个地产低潮,眼光独到的舅妈苏佩红咬一咬牙,买下郊外一幢独立小洋房,事隔五年,房价已涨了十倍。
他们的女儿郑正秀与华小龙都刚满十一岁。
苏佩红这才发现人家华小龙十一岁与周家女儿郑正秀十一岁居然有那么大的距离。
华小龙会自己穿衣服收拾书包准备上学,甚至知道学校在什么地方,会得搭公路车,小龙下了课立刻做功猓,一开饭随传随到,自愿洗头洗澡,给什么衣服穿什么,还有,会说谢谢,说请,说不用费心。
苏佩红大开眼界,方知道儿童也可以这样文明。
正秀每早赖床,三催四请,拖拉起来,大哭大闹,上了车还打呵欠,到了学校不愿下车,从不肯好好做功课,气走补习老师,自小是电视迷,口失禅是不、走开、不行……
挑菜吃,特别爱吃鱼,可是怕骨头,由一个家务助理专替她挑鱼骨头,洗澡水凉了不肯去洗,那把天然卷发得出去店里理,衣履全是名牌子。
其劣行罄竹难书,总而言之,郑太太叹道:“见了小龙,才知道正秀是怪物。”
郑先生说:“这话别让正秀听见。”
苏佩红:“我已决心栽培小龙。”
正秀惟一可爱之处,是她像她母亲般爱护小龙。
这是很难得的美德。
她没有看不起他,他从不踩她,但她与他友爱。
故此小龙愿意住在正秀家一段好长日子。
二人遂成为莫逆。
一天,小龙在房里温习功课,书桌背门向窗,他觉得有人在看他,便转过头去。
原来是苏佩红在门边张望,小龙连忙站起来微笑,“阿姨,我以为你午睡。”
苏佩红拉着外甥的手,“住在这里还习惯吗?有没有想家?要是我们家正秀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郑祖志只是笑。
苏佩红拉着小龙:“你来看看她的房间。”
推开房门,只见一床一地是玩具课本衣服,乱得一困糟。
苏佩红嘀咕:“天天都得叫佣人收拾一小时,不见什么东西,从来不找,一个劲儿叫:我的球鞋、劳作、琴谱、丝带在什么地方?脾气坏到极点,性顽劣,从没见过那样的孩子。”
郑祖志仍然低着头微笑。
华小龙这时才说:“正秀性格明朗快活。”
苏佩红仍然抱怨:“可是你看她那生活习惯!祖志,你也不教教她。”
这次华小龙毕恭毕敬地说:“阿姨,正秀有她自己的个性,你看她多健康活泼天真。”
一言提醒了苏佩红,不由得笑出未,这倒是真的,做人,三餐一宿之外,最要紧是开心。
既然她高兴,父母应该心足。
当下,她对祖志说:“三步看到八十,那么,只好随她邋遢下去了。”
郑祖志颔首,“正秀只是性格潇洒。”
话还没说完,正秀已自芭蕾舞班回来了。
她穿着粉红色纱衣锻鞋,边走边脱下这副装束,见了小龙,一手拉着。
“小龙小龙,你怎么一直不说?”
小龙笑,“没头没脑,说什么?”
两小无猜的两个表兄妹相视一笑,逗得郑家夫妇都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