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防有一青年男子突然从屋外闯了进来,满身酒气,醉的晕头转向,嘴里大声呼着“茜茜,我的心肝儿”,直直的向站在屏风前的陈茜茜扑了过来。好在茜茜机灵,一转身轻巧的躲了过去。那男子却砰的一声狠狠地撞上了屏风,立时便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这一下倒是将幼宁暴露在众人面前。她原本就有些被林征的情况的举止吓到,如今更是内心惶惶不安。
对面屋内雅间里的叶子河仔细盯着,拍手转头说道:“皇上,好戏来了。”
永徽帝无动于衷,还在心里念着刚才弹琵琶的那个姑娘,琢磨着,不知道她给的名字是真是假。
叶子河咦了一声,自顾自的说道:“这不是刚才来这弹琵琶的小芝姑娘吗?怎么去了对面屋子。”
皇帝堪堪听到这一句,立马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热切的凑了上去,果然看见那一身浅绿的女子坐在倒了的屏风旁,一脸的不知所措。
屋内的场面却是混乱起来,倒在地上的男子挣扎着爬起来,醉眼微醺,却瞅准了茜茜的位置,准备扑过去。不妨却惹怒了林征,他重重的一脚踢到男子身上,恶狠狠的说道:“作死的,竟敢和小爷争女人。”
对帝京小魔王林彦之而言,这是面子问题。尽管眼前是一个神志不清,意识全无的醉汉,虽然他对那声音软软绵绵的陈茜茜不太感兴趣。可是在自己的狐朋狗友面前,身为男人的尊严必须捍卫。放眼整个帝京,就没有几个人敢和他抢东西。
围观的众人中,有人叫好起哄,有人添油加醋“打得好,这种没有眼力劲的就该被活活打死。”
一个被人搂在怀中的女子认出了那醉汉的身份,捂着嘴巴说道:“这不是柳大人家的四公子吗?”
茜茜欲过去求情,却被林彦之恶狠狠的目光吓住,傻傻楞在原地。
御史大夫柳深平日里管家极严,无奈有这么一个混账儿子,自从来翠微楼听了一次头牌陈茜茜唱曲之后,立时惊为天人,连家也顾不上,恨不得整日泡在翠微楼里,连累老子被自己的下属弹劾,家中已经严加管束他的生活费用,却不料柳四公子拼了命的变卖名下房产,地产换做银两,供自己在。
林征见是柳府的四公子,也未停手,又添几脚,踢得更狠了,地上的柳公子双手抱头,翻来滚去,嘴中不断的发出呜呜哀嚎之声,嘴角溢出鲜血,脸上也是鼻青面肿。林征犹觉不解气,柳家不过是他父亲的一条走狗,柳四郎这个庶出之子,居然敢砸他的场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在刹那之间,幼宁突然想到了这人是谁,心中一惊。很快又在内心安抚自己道:“不必害怕,他不会认识你的。”想罢,趁着林征打那人之际,放下手中的琵琶,贴着墙壁慢慢靠到墙角,正欲寻找脱身之机。
对面的永徽帝见此,忽然说道:“走吧,怎么着还要给柳四郎留下一命,莫看热闹了。”
正在林征打得起劲时,地上的人已经奄奄一息,发不出半点声音。围观的人群中,有胆小的劝阻道:“彦之,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林彦之狠狠回头剐他一眼“怕什么,出了事情,自然有小爷顶着。莫非我堂堂文渊阁大学士之子,当今贵妃的亲弟弟还比不上一个御史大夫的庶子么。今儿就算我把柳四郎活活打死在这,他父亲也连个屁都不敢放。”
永徽帝在门外正好听见这句话,推开门,目光锐利,眼神冷冽,盯着林征说道:“彦之,不知道三条人命有没有你这个国舅老爷的命珍贵。”
林彦之再看来人,顿时没了方才的狂妄之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直直跪了下去。叶子河此时已经带着守在外面的护卫进来,大声喊着:“无关人等,先退下。”
李侍郎之子认出了大理寺卿叶子河,再看一眼能让林征下跪的人,一袭玄衣立在屋内,器宇轩昂,隐隐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心中一惊,猜出了他的身份,跟着瘫软在地。
众人见形势不妙,皆做鸟兽一拥而散,知道这是碰上比林征地位更高的人物来了,具体是谁,也未尝细想。
茜茜趁势拉住幼宁的手,二人贴着墙角慢慢向外退去。幼宁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彦之,却不防碰见刚才那个让自己弹琵琶的男子正似笑非笑的向她看过来。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幼宁看见他嘴唇微动,一脸的玩味,当即低下头去,不敢对视,随着茜茜走出了屋子。
茜茜没有料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倒是把自己的攀高枝的计划打乱,出来之后,连忙捂着胸口,直说晦气。
幼宁不知怎的,心中有些不安,脑海中那人看自己的样子挥之不去,无心听茜茜说话。
茜茜见她面色凝滞,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幼宁,你吓傻了么?”
她醒过神来,小声说道:“我没事。”
“喏,柳四郎那个呆子,也不知道被人打成了什么样。这个蠢货,总是跑出来破坏老娘的好事,今个要是没他,没准我就能跟着林公子回府了。”
幼宁听了她的话,脸上有些不悦,茜茜的心思她是知道,太想脱离这一切而不择手段了,却忽略了身边真正对她好的人。
她忍不住出言说道:“茜茜,我看那柳四郎待你有几分真心,你何必如此说他。”
茜茜眉头一挑,立刻反唇相讥“我要他的真心干什么,他卖地卖房的那些钱够自己在翠微楼中的几日花销,更不要提替我赎身了。他若真是个聪明的,就该正经的娶个老婆,安安稳稳的回家过日子。来日苦读,也许还能挣一个功名,反正庶出之子的前途也就在那里了。”
陈茜茜对柳四郎并非无情,她自家境落败,父母被流放,陷入翠微楼以来,柳家四公子是她遇见的第一个肯真心待自己的男人。见他原本好好的一个官宦之子,为自己落到今日的模样,一时心情十分复杂,爱恨交织,多少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见幼宁沉默不语,茜茜拉住幼宁的衣角说道:“好啦,咱们不要说柳四郎啦,咱们如今自身都难保,何必要为一个不相关的伤了感情呢。今日是我连累你受惊了,我给你赔个不是,说好的赏钱也没有到手,我待会让小红给你送些银钱过去。”
幼宁摇摇头,牵起茜茜的手,有些心疼她满脸的故作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