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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标题章节

这是陆堰和林蛙的故事。

零、[上帝视角][林、陆视角]

整个荆大的人都知道陆堰讨厌林蛙,整个荆大的人也知道林蛙讨厌陆堰。

陆堰几乎贯穿了林蛙的整个生活轨迹,可是,对于当事人林蛙来说,这是令人恶心的。

他们互相讽刺,互相嘲笑,互相讥讽。

然而他们又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林蛙搞不懂为什么几乎整个荆中的女生都喜欢陆堰这种表里不一虚伪做作的人。

就像陆堰也不清楚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像林蛙这样自负偏执倔强的。

只需知道,林蛙和陆堰之间绝对没有喜欢这种东西就对了。

很多事实都可以证明,譬如,林蛙喜欢穿着陆堰宽大的白衬衣,露出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说着一些极富挑逗性的话语。再加上男女之间不正常的距离以及暧昧的灯光。

足以做一些彻夜不眠的事情。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陆堰都能“坐怀不乱”,面无表情地把女孩推开然后大步往浴室走去。

花洒洒出如纱帘一样的冷水可以证明。

从此以后,陆堰有了新的外号:陆下惠。

林蛙取的。

再比如,林蛙爱同时与很多个男人交往,辗转于他们之间,甚至把他们带回陆堰的家,哦,对了,那也是她的家……

即便是被陆堰撞见,林蛙也无所畏惧,不动声色地穿好衣服像平常一样向他问好“今天天气不错”,然后将床上的男人踢下去。

站在床上帝王般蔑视男人,在枕下掏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随手扔在男人的身上,白皙而又细腻的肌肤与鲜红的钞票形成鲜明对比。再轻描淡写地说“我很满意”

整个一连串的动作她都面不改色。

陆堰冷漠而又决绝的背影可以证明。

鄙视是藏不住的。

又或者,林蛙无意间撞见陆堰被无知学妹告白递情书。面红耳赤一脸娇羞的女孩和一脸冷漠和不耐烦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林蛙见状毫不犹豫地上前,上演了一出好戏。

总的来说,大概是无知少女被渣男骗怀孕。而渣男却用在外面勾三搭四不想负责任的戏码。

看着意料之内无知学妹掩面哭泣,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样子。

林蛙却还觉得不够。

当着她的面,林蛙强吻了陆堰。

毫无任何征兆。

陆堰倒也没有反抗,由于自己的心思全都在无知少女上,林蛙并没有注意到陆堰他此时的表情。

男人,错了……彼时陆堰还不是个男人。

少年眉梢眼角尽是讶异。

学妹仓皇而逃的背影,让林蛙感觉莫名的十分舒适欣慰。

拆婚怼天哪家强,唯有荆大蛙哥强。

“陆堰,我警告你,不要勾三搭四。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我的男人,总归是我的。”

陆堰的回答可以证明。

“林蛙,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她一次次说着喜欢他,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爱意。仿佛对他说喜欢是一件日常的事,就像日常问好一样。这种博弈心理让陆堰感到兴奋。

万一……万一她哪天说的是真的呢?

……

陆堰在很多次坐在床边地板上看着林蛙熟睡的容颜,神情恍惚,眸子追忆般深远,喃喃自语重复着一些陈年往事。

回忆的碎片秋叶一般落在少年的肩上,它又像一个时不时咳嗽的老人,咳嗽过后,一阵可怕的缄默,气氛变得尴尬,它昭示着什么该重新拾起拼接,什么该遗弃。

你问他为什么不像有些言情剧情里的男主角一样,偷偷地亲上去?

陆堰只回应两个字:不敢。

陆堰他了解林蛙,林蛙是那种狂热追求自由十分厌恶束缚的人,所以当有人逼迫林蛙干某事的时候,即使那件事情本身没有错,但林蛙人是会因为,被强迫威胁而反其道行之。

最重要的一点是林蛙极其厌恶与人亲密相处。

从来都是。

除非林蛙她想,任何人都不能逼迫她与谁进行亲密相处。

被林蛙自杀支配的恐惧,现在回想,仍是鲜活的。

陆堰自认为从来都不是男主角,他也没有勇气去争取。无论是在他自己心中,还是在林蛙心中……

从来不是……

陆堰是卑微的。

陆堰自认为明白林蛙的所有。

但是林蛙有着严重的失眠症,陆堰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在陆家让她不舒服。

直到有次。

和所有俗套而又煽情的剧情一样,在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女主角蜷缩在床边,是时候到男主角英雄救美的情节了。

然而,林蛙这个刻薄自私的女人总是不肯给他机会。

“阿堰吗……?”

“林林,我在。”

熟悉而又陌生让人茫然的声音在林蛙耳畔响起。

碎石一样的雨滴毫不客气的敲打着棕色的玻璃。

瓢泼大雨定是毫无音韵美的。

窗外原本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樟树此时宛如一个个遭受着鞭刑凌辱的女人。

当然,这是个暗喻。

D市夏季的雨就像一个喜怒无常,无理取闹的孩子。

以一个孩子姿态。可是他终究得将自己一个人踽踽独行。

从蹒跚到蹒跚。

从矮小到矮小。

从无畏到无谓。

林蛙说,她喜欢阳光从棕色玻璃照射进来地斑驳光影。闭上眼睛,可以看到一条条暗像纵横交错的小细蛇。

一段美梦的时间过后,眼睛变得有些酸肿,睁眼,看着熟悉的装潢,熟悉的摆饰,心下居然一阵莫名的茫然,脑海里还是刚才梦境中的场景:一如既往的废弃车站,潮湿的地下室,锈迹斑斑的轮船。

当然也有美好的,庄园中麦浪滚滚,日暮时分婵娟缓缓从日光处偷走半个幕台粉墨登场。夜幕星河在黢黑的森林中投下一片璀璨。

这种茫然,手足无措的感觉让她感到恐惧,害怕,慌乱,她不知道梦境中与现实中是之间隔着多大亦或是多小的极差。

不是说了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也不知道。她的身体是死的还是活的。也许像薛定谔的猫一样半死半活的状态。

真是诡异。

过了几分钟,脑子却还是如同腐蚀不堪的机器,竟全然忘了刚才的事情。

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这是林蛙的一天。

……

林林,林林……

她多久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原本蜷缩发抖不止的女孩顿时没了动作,就这样被陆堰困在他的囚笼。

画地为牢,这不正是陆堰他想要的吗?

但不消片刻,林蛙原本被迷茫充盈的眸子恢复平常的清明,沉着。

囚笼不论被装潢的有多好,多华丽。尽管把枷锁用鲜花嫩叶给隐藏起来,用世界上最珍贵的香水给掩盖住它污浊的血腥味,用温室的温度把冰冷消融。

可是,囚笼终究是囚笼。

它是主人用来关着一些牲畜宠物的。枷锁的冰冷无法消融,血腥味被掩盖但还是会有一大片的苍蝇争先恐后,鲜花嫩叶终究会沥干水分等待枯萎干瘪消亡。

囚笼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面前,避无可避。

……

“陆堰,你带我走。”

“你要是带我走,我明天就嫁给你。”

“我可以为你洗衣做饭,给你生孩子,帮你照顾好家里,你可以不用担心,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家吗?我可以给你。”

“陆堰,带我走。”

声音带着决绝。

原本紧紧抱住林蛙的男人闻言一愣,身体里的血液如同突然逆流,冻结。

寒冷顿时钻进了血液里,明明烈夏的天,但为什么他感觉好冷。

女孩带着引诱的话语挑拨着他的神经,一点点地试探着他的底线。

陆堰没有回答,神情复杂。

这种复杂就像是陆堰的囚笼就将要摧毁时,他的仙女朝着囚笼向她走来。

目的不明。是加速它的摧毁,还是自愿入牢?

他决不允许她陪着自己堕落消亡。无论是哪一种。

他突然想起陆寒食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阿堰,狼狈为奸,你应该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林蛙不爱他吗?他唯一拿得出手的筹码就是,林蛙不爱他。

林蛙是个没心肝没有同情心的女人,她曾在喝醉酒豪言壮语,她就是睡遍百十个男人,也不愿碰陆堰他这个虚伪的男人一下。

姿态如青楼的嫖客,轻浮而放荡。林蛙是个善于伪装的女人,他知道,她爱向自己亲近的人背地里捅刀子。她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他与林蛙之间的关系何以变成了这样?

宛如低级哺乳动物之间无谓的争斗。

狼狈为奸有什么不好。

而林蛙也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是喜是忧。

两人紧紧地恋人般抱着却又缄默。

陆堰和林蛙之间的关系就像链条与齿轮。

想要前行时相得益彰。

若是要止步不前,就互相伤害。

要知道,一停就再也无法继续前行了。

房间里一阵沉寂。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

“林蛙,你确定是想要我吗?”要我这个囚笼吗……

林蛙:“……”

陆堰自嘲地低笑。

原来,他陆堰也到了话说曾经的一天。

他陆堰自从出生在娘不在爹不爱的陆家到那时为止,从来没有为曾经的一个决定而追悔莫及。

看着女孩手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口子,第一次,他陆堰切切实实感到了害怕,恐惧。

他一直都知道,林蛙恨的仅仅只是陆堰,仅此而已。

但陆堰那时并不知道,林蛙已经到了靠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的地步,她已经成瘾了。

可以这么说,她靠安眠药续命。

然而,她的记忆力也越来越差。

很多次,骆矜对她说的话,脑海里都是模糊不清的,脑子里猩红的血液被安眠药一点一点抽干,变得干瘪。像吸食了鸦片一样。

每次想起那些让人头痛欲裂撕心裂肺的场景我总是会爬上高达三十层楼的阳台向下眺望都说每个去世的人天上总会有一颗属于他们自己的星星思念他们的人只要对着这颗星星许愿梦里就会有他们可是为什么每次我看天上他妈的总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童话就是童话太他妈假。

曾有一个人用自己的双手把她捧到了银河璀璨,却又在她沉浸在喜悦中,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又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你用自己的梯子,一步步艰难地爬行到几十层的高楼时,但是在你享受完山顶的风景准备下楼梯的时候,眼睁睁看着楼底下的黑点样的一个人亲手把你的梯子给搬走,可是你又无能为力。

这种怨恨,可想而知。

每天晕晕沉沉的晚上,林蛙想了数万种和陆堰同归于尽的方法。

纵火,吸毒过量,安眠药,溺水,割腕,跳楼,中毒。

怎么都是一起死的。

她低咒,嘴里含糊不清对陆堰的污言秽语。

也许,她林蛙,当初,他妈的就不应该下来。

哪里是光……

她迎着风吸烟,她闭上眼感受着烟雾缭绕,飘飘欲仙。一脚踩在去往天堂的路上。

冷冽的风吹过,她剧烈地咳嗽。感觉脑子里都被烟雾给塞满了。浑浑噩噩。

心神恍惚,这种缥缈的感觉,给她一种自从新生起就一直浑浑噩噩,懵懵懂懂。

嘴里咒骂不止。

她的烟很劣质,因为她很穷,她是那种宁愿买一些贵死的奢侈品也不愿多花几块钱去买一包稍微好点的烟的人。

这是因为林蛙虚荣吗?

所有人都不知道。

包括陆堰。

陆堰和林蛙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陆堰翩翩从容不迫,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矜贵的气息,这如果没有从小在上流社会熏陶过,接受过这样的教育,就即使是从小东施效颦,达到了所谓的最高境界。

也是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反观。林蛙她很穷,她一无所有,她只有贫穷。

她房间里的一些奢侈品,自买完之后一次也不穿,但是她同那些爱追潮流奢侈的肤浅女人们又有些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她的这种收藏是病态的。

一整个衣柜都是白色,高定礼服,小香裙,拖地长裙,短裙。

可是,林蛙从来不穿裙子。

真是诡异。

每次睡觉前林蛙总是打开自己浅绿色的衣柜。带着欣赏艺术品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那些,与自己有着违和感的奢侈品,喃喃自语……

自尊心极强的她从不允许自己低声下去去求陆堰任何事情。

尽管她和陆堰由于不得已的原因被捆绑在一起,她从来都看不起陆堰,就像陆堰同时也鄙视着她一样。

尽管陆堰他很有钱。

至少在林蛙看来,陆堰他很有钱。

也是,陆家的人,哪个不是豪门富贵?风光荣耀?尽管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旁系,还是个私生子。

更何况曾经谣传Y市的王,F.Y集团总裁,陆家家主陆寒食还是个不受宠的,甚至还有的说是抱养的儿子,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伴随着谣言越来越过分,陆寒食这个男人倒也是个雷霆手段毫不手软,心狠手辣的人。

没过多久。谣言的制造者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有的说已经被陆寒食折磨致死,有的说已经落荒而逃,逃但国外去了。

对于林蛙来说,她自然是相信前者的。

她热衷于征服强者,对弱者不屑一顾。

陆寒食这个男人在她仅有的印象中,是一个强者。那种十分危险的敌人,更是十分危险的盟友。

但是……

林蛙依稀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陆先生,陆寒食的时候。

简直颠覆她的三观。

原来总裁都是宠妻狂魔?

陆寒食居然在向一个女人撒娇。

林蛙:“……”

所以说这就是所谓的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吗?

……

其实相较于陆家来说,林家却不是那么有声望。

前些年还因为股权诈骗事件,而把林家弄得声名狼藉。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以前在D市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宁愿当陆家的看门狗,也不做林家的掌权人。

林蛙不服。

毕竟她是林蛙。

林家的“满门荣耀”。

每次她站在阳台上吸完一包烟后,她总是会向下俯瞰着万家灯火。突然她有一种莫名的寂寥。有种如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

她看着指甲因为吸烟被烧的有些发黄。

莫名有种令人恶心呕吐的感觉。

从胃里翻腾,一直到达咽喉。

翻,江,倒,海。

心想,又要去招摇撞骗了。

她苦笑。

下面是哪一位无知少年呢?

让他们来随机吧。

一、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原本刺眼明媚的光线被棕色玻璃吸收,变得沉稳。

再加上纱帘的映衬以及窗台上几个五颜六色的玻璃瓶的反射,透明偏白的光影映在浅蓝色的墙纸上,随着微风拂过,纱帘的尾摆也跟着起伏翻涌成诗。一切显得是如此的梦幻。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与泥土阳光的气息饱和在一起。阳台很大,种着很多林蛙甚至叫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花草。

林蛙并不是很喜欢看花,她在这里唯一知道名字的,只有栅栏外的蔷薇。

比起蔷薇,她更喜欢野山菊。

这是柯园。

陆寒食的私人住所。

她不敢睡很久,每次到这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神经就会紧紧地绷在一起,像一根失了弹性一直拉长的橡皮筋。

林蛙早早地起来,洗漱穿衣,开始下楼,木质地板和细高跟产生这种“提提踏踏”的声音她很喜欢。

林蛙特意选了一件纯白的长裙,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自然朴素,她知道,这是陆堰喜欢的。

她就喜欢挑逗陆堰,看着陆堰面红耳赤的样子,然后无情地嘲笑。

下了三楼,林蛙走过一条极长的廊道,大概是清晨天还未全部绽放自己的光亮,再加上廊道两边昏暗的壁灯,林蛙居然感到一种未知的恐惧在她的脚跟上生根发芽,野蛮生长,这种顺藤而上的感觉让她感到窒息。

从来没有过这样感受。

也许是昨天那句陆寒食的警告。

“你别自己找死。”

也许是今天太冷了。

……

此时林蛙内心无比地鄙视着自己的懦弱。

她渐渐加快了脚步,但她突然听到一个愤怒近乎歇斯底里的女声,“陆寒食!”

林蛙右眼不住地跳动,仿佛在宣告着什么谶语。

但她不管了,好奇心怂恿着她悄悄躲在廊道上的一个杂物间门框里,以便能看清是谁大清早这么不要命在陆寒食地盘上找死。

“陆寒食,她是谁?!你们昨天做什么了?”

女人所说的“她”应该是林蛙自己。林蛙不由觉得好笑,她和陆寒食能做什么,没想到陆寒食喜欢这种的女人。她暗自腹诽道。

林蛙忍不住把眼睛从门框向不远处的两个背影看去,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居然是她?!

陆寒食一如既往的一身黑,给人一种极其沉重的压迫感,让人无法接近。

Y市也有些不知好歹女人狂妄地放言:我一定能征服这个男人。

结局不言而喻,无疾而终。

而一旁的女人则是穿得五颜六色:大红色近乎俗气的碎花裙子,上面还点缀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大团大团的牡丹花。鞋子是荧光绿,还有光。头发的颜色则是更让人不忍直视,不仅乱的像鸡窝而且还是金黄色的。

毕竟很远林蛙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只知道此时的女人宛如一颗圣诞树般。

林蛙突然想起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打扮得成圣诞树般,那么,她八成是爱上了他。”

“江岸。”

男人冷冽的声音在安静的廊道悠扬传来。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陆寒食,我们分手吧。”

“理由。”

“我不喜欢你了。这算吗?”

“为什么?”陆寒食带着疑惑的问道,并没有林蛙意料中的勃然大怒。

“因为,我喜欢上了别人。”

林蛙正好奇着江岸所说的“别人”是谁的时候,就听到陆寒食的声音:“林耀?他有我长得好看吗?比我有钱吗?”

林耀?!

林蛙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发出一丝动静以免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不要奇怪为什么林蛙知道江岸。江岸在D市可是个“传奇”人物,但是林蛙曾“有幸”见过江岸不一样的一面。

那时江岸倔强地站在林家大门口,近乎绝望地撕心裂肺。

倾盆大雨持续了一夜,她也淋了一夜。

电视剧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男主角会跑下楼最好还是没带伞的那种,再来一段煽情的互诉衷肠,最后两人矫情的雨中相拥激吻。

要多矫情有多矫情。

可惜,当事人之一不允许这样剧情发生,把它狠狠地扼杀在摇篮里。

那个场景,就连她这个女人看到都不免动容,怜香惜玉。

可惜,对于当事人之一来说,他只是淡淡和她说道:“林林,你心软了吗?你要狠狠地扼住敌人的咽喉,抓住她的弱点,才能一击命中。”

那是林蛙在D市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雨。

那是林蛙她第一次见平时温润如玉的林耀如此冷漠,狠厉。

那也是林蛙她第一次见江岸。

第二次则是现在,她不明白为什么陆寒食会和江岸在一起,她……不是去了英国吗?!听陆寒食这意思,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想到这里,林蛙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神情由震惊转为惊恐。

这样说来,一下子所有事情都有了联系!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堰昨天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并且陆寒食就连人都没找过,面不改色。为什么当初林耀会这么绝情地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但又在冰岛自杀未遂。为什么陆堰一直不肯说出实情。为什么孙诗娅会一声不吭地远赴冰岛。

突然,她脑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剧痛,那种感觉,像是一把巨重无比的钝器在毫无规律地敲打着她的脑髓。

随着神经传达到灵魂深处。

这种痛苦是可以被具体化的,飘浮在她的脑浆中,缠绕在她的十指处,贯穿在她的血液里。

脑海里电影般穿梭着一句句话,一场场情节,一个个人。

“林蛙,拿起枪,对准他,杀了他!”

“林蛙,我恨你!”

“林蛙,你毁了我一辈子……”

“林蛙。我要你生不如死!”

“林蛙,不要手软,对……折磨他……凌辱他……”

“林蛙,不知道你是爱我,还是想要我的命。”

“林蛙,你属于惊蝉。”

“林蛙……”

她看到陆堰逆着光向她走来,带着暖阳般的笑意。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束,于在泥泞中行中行走必不可得的光。

她看到陆堰身着西装,旁边是美艳俊俏的新娘,两人在众人艳羡祝福的目光下交换戒指,宣告誓词,接吻。

她在哪儿呢,哦……她在躲礼堂门外。

她看到老家山坡上美丽的野雏菊点缀在嫩绿的草丛间。她看到夜晚的星空璀璨于钻蓝的夜幕中。她看到深不见底的汪洋上轮船失事突然毁灭。

她只有他了。

她一直以为,是陆堰活生生地掐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没想到,最后,她的光从来都不是别人,一直都是陆堰。

林蛙痛苦地大叫,失控地吼叫。凄厉无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廊道充斥。

陆寒食和江岸听到了动静,便看到林蛙动物一般地躲闪,仿佛地面上有一缕不可察觉的鬼魂在掐着林蛙的喉咙,林蛙双手失控地掐住自己的喉咙。宛如一个发癫发狂的精神病人。

令人意外的是,陆寒食和江岸并没有阻止她这样做,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林蛙。

此时深陷痛苦中的林蛙,只隐隐约约听到陆寒食和江岸几句意味深长的话。

“记忆出现了混乱……”

“林蛙,你和阿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要怨我,这是你们林家的人自找的。”

……

林蛙是在一番吵闹声中醒来的。她从柔软的被窝中直立起身子。一脸茫然的看着侍从和管家匆忙进进出出的身影。脑海里一片空白,只依稀记得刚才脑海里穿梭的一句句话。

她连忙叫住一个侍从,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侍从慌乱地回答道:“您这是在柯园。”

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在害怕林蛙这个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林蛙继续问道。

此时侍从门外看见陆寒食走进来,连忙撇开林蛙的手。跑出去,神情古怪。

林蛙感到十分奇怪。

陆寒食从容不迫地走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二十五左右戴着眼镜的男人,这是陆寒食私人医生严泊。

陆寒食斜斜地倚靠在房间的沙发上。严泊拿出记录本准备记录。

“林小姐,您身体上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的症状?”严泊一脸严肃地问道。

“没有,只是我觉得我的头好痛,仿佛忘记了很多很多事情。”

“这是正常的。”严泊看了一眼在一旁盯着某处出神的陆寒食,轻咳一声答道。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陆堰在哪?”林蛙突然想起陆堰。眼底掩去一丝复杂。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你和陆堰昨晚来柯园玩。陆堰昨天连夜赶回了D市。”陆寒食一个个回答着林蛙的问题。“不知道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陆寒食反问。

林蛙愣神,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此时严泊不知从哪端过一个精致无比的碗,递给林蛙。

林蛙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散发着浓烈的中药气息。有些刺鼻。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什么?”

“不会是毒药吧?”

“咳咳……咳当然不是了。”严泊尴尬地笑了笑,“这是可以恢复林小姐的记忆的药。”

“我的记忆失去了吗?”

“是的,按照林小姐脑电波的图像来说,林小姐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据现在来看,我们也不知道林小姐到底遗忘了什么样的记忆。只能现在通过药物治疗来帮助林小姐恢复记忆。”严泊耐心地回答道。

“而且,我们在给林小姐检查时,发现一个问题。”严泊顿了顿,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

“意思就是,你不止一次失过忆,林蛙,你到底是谁?”

陆寒食直直地望向林蛙,目光如剑霜一般寒冷,仿佛想要刺穿林蛙的灵魂。

林蛙眸中闪过一丝嘲弄,接过碗,一口喝了下去。

她也看向陆寒食,突然笑道:“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她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吊盐水的架子上,继续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D市”?

“明天。”

陆堰,你不要让我失望。一定不要……

夜晚的柯园灯火通明。

整个柯园坐落在巍南山上,巍南山地势险峻,再加上在灯红酒绿繁华的Y市中心来说,太过偏僻,鲜少有人来。

当年陆寒食花了无数财力物力,历经两年的时间才竣工。世人纷纷猜测陆寒食的目的,有人说是陆寒食的一个新项目,有人说是陆寒食不惜万金为了博取红颜一笑,也有人说是陆寒食为了巍南山中大量的稀有矿物以及……黄金。

柯园的布局风格多种多样,有西方哥特风格,北欧城堡风格,也有东方的古色古香。只要走近,看着哥特式的穹顶岩柱,北欧式的尖尖塔顶,东方的檐角飞瓦。

观赏者便会被建筑师的独具匠心所钦佩。

柯园后院有一大片未开垦的森林,里面养着一些陆寒食的小宠物,狮子,老虎,鳄鱼,蜘蛛什么的。

很多不听话的人都会被丢到这里,夜晚阵阵凄神寒骨的呻吟会在柯园回荡,宛如一曲胜利的哀歌,绮丽的挽歌。与森林紧挨着的厨房有时也会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息所吞噬,菜肴的香味和血液恶臭味混合在一起。

如此美味。

林蛙吃完晚饭后在柯园最高处的阁楼抽烟,大口大口地吸着,吐出一个个白色烟圈,她看着烟圈在空中光怪陆离地变幻着姿势。

尽管她面无表情,但拿烟时不住颤抖的手,出卖了她。

等待让人烦躁。

“嘶——”林蛙看着被烟头烫伤的手臂,变得红肿,心里没由来一阵的烦躁,低咒。

看着快吸完的烟头,她干脆把它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灭火星。

此时,林蛙下意识地感到后脊背一阵凉。顿时整个人的神经都绷得极其紧张,她看向背后。

果然是陆寒食。

“陆先生,不知道我今天的表现还令你满不满意?”林蛙勾起绝美的笑容,笑意盈盈。

“聪明。”陆寒食接过她手中的烟,点燃。看着白烟缭绕,静静地说道。

“我只想知道的是,陆堰现在到底在哪儿?”林蛙紧抱双臂,指甲都嵌进了手臂上的皮里。

“墨西哥。”

“为什么?”

“利斯亚坦洲内阁捷洛家在墨西哥的势力蠢蠢欲动,私自建造军械库,妄图吞并奥利维亚家,接替奥利维亚家对石油的掌控权。我需要一个得力助手替我铲除他们在墨西哥的势力。”

“关我什么事?老大你破例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档子破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奥利维亚这些年的小动作一直不断,前段时间还蠢到公然撕毁石油合约,他们难道不知道以现在微弱的经济实力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他们也就只有石油拿得出手了。”

“真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别忘了,你身上也就这奥利维亚家一半的血。”

“呸!落魄苟延残喘的家族老子才不稀罕!”

“你真的认为陆堰能够胜任?”

“怎么?这就心疼了?我还得需要你也去那边,但不过不是和他们汇合。”陆寒食顿了顿,面色冷峻,嗤笑道:“我听说,有人在我的地盘上贩毒?”

“那那人一定是不要命了,老大随时都能一只手捏死他。”“呸,不用一只手,一根头发就可以。”林蛙顺溜拍个马屁。赔笑道。

陆寒食像是知道了她的意图,毫不留情地揭穿,斜睨了她一眼:“别以为拍个马屁就是了,我忙的很,你必须得去。”

“那还有顾狗……”“他陪唐软。”“还有蛰甜甜……”“他陪陈杼。”“裴骛大神总没事吧?裴骛大神比我强多了!”

然而,

“裴骛?你说哪个裴骛,前几天我只看到一个追妻火葬场的裴骛。”陆寒食一脸不解道。

表情仿佛是在说“你是穿越来的吗”

某人完败。

陆寒食见她仍犹豫不决,说道:“你是不是不想看到陆堰?”

被揭穿的某人,面色不正常了。

“老大有什么事?”某人仍不死心地问道。

“我陪你们的岸叔叔。”男人低沉好听的声线在寂静的阁楼里回荡,咬字都极其温柔。

行吧……

“那他会死吗?”林蛙斜靠在窗台上,慵懒舒适,强装镇定,一脸不以为意。

陆寒食听闻,愣了愣:“看你想不想了。”

“什么意思?”

“你的脸就是最好的筹码。”

她长得太像某个人了,以至于在日本酒鬼街头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都误认为她就是那个人。

“明白了。”林蛙会心一笑。

“还有。”陆寒食叫住想要离开的林蛙。

“什么?”林蛙一脸疑惑。

“记得每半个月来柯园取药。”

“你不说我也明白。”林蛙走到一半停下来,问道:“对了,傅三小宝贝也去了吗?”

“嗯。”

“真可惜,好久都没和他博一把赛车了。又得错过了。我真希望能够一直做回自己。而不仅仅是半个月。”林蛙惋惜道。

墨西哥某地下酒吧。

重金属摇滚乐在狭小的包厢里翻滚,男男女女们疯狂舞动扭摆的腰肢间,激情喷涌。炫彩的灯光站照在每个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来自五湖四海,有黑人,白人,也有黄种人。

台上钢管舞女郎卖力表演,展现力与美的结合。

包厢里正中间坐着一个散发着寒冷的气息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手指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

这时一位身着低胸红色紧身上衣,开叉黑蕾丝超短裙的性感金发女郎故意打翻自己手里的红酒。

“啊——”

金发女郎连忙弯下身子,想用纸巾帮忙擦拭这个男人看样子价值不菲的西装。

本就是低胸的衣服再加上她弯下身子,里面的春光可想而知。

“对不起对不起……Ellison先生,我不是有意的。”女郎用着生硬的汉语道歉。

“滚!”男人毫不怜惜地一脚踹开女郎。眸底全是嫌恶冷漠。

接着起身,往门外走去。

……

“卧槽,阿堰小宝贝儿,你倒是等等我啊……”

黑夜里,一个身着正红色的汉服……呃……看不出性别的人在男人身后追着。

终于追上来,却听见男人毫不留情地吐槽:“傅三,你真是越来越娘了。”

男人面无表情,一脸正经。

“老子怒了!陆堰,你还我清白!”傅邀烨怒嗔道,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勾人心神。“人家这是汉服,你懂不懂?人家这是弘扬文化来着。”

陆堰一脸生无可恋:“……”

傅邀烨一脸娇羞……呸,一脸欣喜轻启朱唇:“宝贝儿,告诉你个好消息。不用几天我们就可以回Y市了。我太想念老大身上的气息了,还有顾狗俊俏的脸庞,蛰甜甜的拥抱,诗娅姐做的红烧茄子,井梧姐的武林秘籍,对了!还有岸叔叔~”

说着还摇晃起陆堰的手臂,忒像某种玛丽苏情节。

陆堰似乎也察觉到,面色一沉,冷冷地警告:“傅三,你要是不想死的话,赶快把你的爪子拿开。”

身处欣喜云巅上的某个小宝贝听闻愣了愣,接着看向四周,行人们纷纷侧目注视着他们,带着……呃……一丝腐味?

“Look what look?We're each other's boyfriends!Do you know?Single dog!”某只小宝贝危险发言。

陆堰满脸黑线,他恨不得穿越时空,在傅邀烨他妈生他的时候死死地摁住,掐死他。

“老子不陪你在这丢人现眼。”说完陆堰大步走向街道一旁的黑色轿车。

某只小宝贝快速跟上,赶在陆堰重重的关上门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靠!陆堰,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接着,轿车里传来一声声的惨叫。

陆堰收拾完傅邀烨,慵懒的躺在座椅上,不知道从哪里拿起一串铃铛,出神的凝视着。

铃铛原本的漆皮历经岁月的腐蚀早已褪去了之前的光彩。

傅邀烨见状,停止了打闹,脸上是难得的认真,“阿堰,你还忘不了她?”傅邀烨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叫老子怎么忘?”陆堰看向傅邀烨,如同看像智障儿童一般反问道

是啊,怎么忘,五年的羁绊,在陆堰看来,无论她是林蛙还是惊蝉,她都是他的。

“可是,林蛙她并不是从前那个惊……”

傅邀烨突然停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堰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就算想追她,你这也不行啊。”傅邀烨想要缓和着气氛。

“我不行?傅邀烨,你又皮痒了?”陆堰危险地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谁说我要追她?她本来就是我的……”陆堰眸底全是坚定和自信。

傅邀烨一脸无语:“……”

他吐了吐舌头,说:“你是不知道,追女人多麻烦,这里头学问……可大着呢!来来来!叫句傅老师,爷就教你。”

陆堰一拳打在他的肚子里,不重不轻,嘴角勾起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酒红色的头发淹没在黑夜里,脸上的侧影轮廓分明。“说说看。”

某只小宝贝抱拳嘟嘴,一脸委屈,巴巴道:“你看啊,现在这些女生都爱看什么霸道总裁深情校草冰山电竞大神爱上我的小说,她们大多数都喜欢那些霸道帅气又多金专情的总裁……”

“那不是老大吗?”陆堰打断,一脸猥琐……呸,一脸疑惑。

二人相视一笑。

陆堰捧起桌子上的红酒杯,摇晃。

酒杯里猩红的液体在荧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耀眼夺目。

给人一种,这不是葡萄酒而是敌人的汩汩鲜血的假象。

“要回去了,马上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定了。”陆堰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车子内响起。

“对……尘埃落定。”傅邀烨透过车窗外出神地看向某处,神情恍惚。

那是她吗?

貳、

“你到底是谁?”一个强壮男人被打趴在地上,嘴里全是自己的鲜血,牙齿被染得鲜红,甚至还在不停往外汩汩地流着,宛若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龙头。骨头好像也被折断了几根。

足以看出此人的凶狠。

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人踩着又尖又细的红色高跟鞋一脸不以为意的姿态说道:“我是谁,你看到远处的那栋建筑吗?”女人抬手,指向落地窗外的国家宫。不屑道:“敢在老大的地盘上为非作歹,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你是……Ares的人?!”男人一脸震惊,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眸子里全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女人踩着高跟鞋用她尖细的鞋跟划过男人的手臂,鞋跟地材质好似不同于其他普通材质,仔细一看,原来鞋跟下居然是一块薄薄的铁片。

顿时,男人的手臂便随着女人鞋跟的游走而被划破的鲜血直流。

“Ares?我是Olivia……”

说完女人又将鞋跟转向男人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刺下去,鲜血迸溅,宛如永不停歇的伊德里斯喷泉。

汩汩地流着,鲜活的生命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而告别。

黄昏。京都的瓦红弥漫在天际,原本清澈湛蓝的天空,换上了一套鲜红而又悲壮的袍子,袍尾拖着长长的酡红。仿佛在昭示着人们对未卜之命的惊恐慌乱。

“真是个累活,老大真偏心。”林蛙嘟囔着,她走去洗手间,照着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满脸鲜血。仿佛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

她用水冲洗着自己的脸,没过多久,水池中的水也变红了,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的那种厚重而闲腻的气息。

得用多少的鲜血才能染红这一缸子的污浊的水。

彼时也许第一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她还会感到惊恐害怕。常常在无数个深夜而为此感到自责。

可是司空见惯是令人可怕的。

就像坏习惯在你发现它的存在之前,它早已牢牢地根深蒂固于你的脑子里,从而引发的行为也是不经过任何大脑的思考。变成了先天性行为。

林蛙冲洗完自己脸后,缓缓从容地走到卧室。她先是在四处找了找,但是都好像没有找到。

“真是老奸巨猾的东西,藏得这么隐蔽。”她嗤笑轻蔑道。

最后她还是通过床底下的一个地下通道才发现。

待她走进去,里面是黑黢黢的。

四周很黑暗,只有一盏微弱的灯。她小心翼翼的进去,生怕有什么陷阱能够一击毙命。一路走来,她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碰到陷阱。但她时刻保持着警惕。

走进最里面她看到里面堆积着几个大箱子。等她就要碰到那一袋一袋的像面粉似的白色粉末时。突然一阵寒芒向她袭来,直直地射向她的咽喉!

她敏捷地躲避开,就差一秒,她就要葬身于此了!

看着一面被子弹击穿了的墙壁,“也还不蠢。”

终于可以好好看着陆寒食对她说所造成威胁的东西。

这一袋袋看似面粉的白色粉末,实则是令人退而却步,又令人飘飘欲仙求之不得的东西——毒品。

她早有耳闻德日城的毒品贩卖交易十分的猖獗,却也没想到居然这里毒枭会这么明目张胆,听陆寒食说好像还有国家政府人员。在暗中包庇……

也许,毒品泛滥对任何一个国家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军队松懈低迷,人民意志散乱,经济萎靡不振。

可是,对于德日城这样一个特殊的国家来说,它原本就是由海盗土匪靠毒品贸易发迹的,这里是毒枭的乐园天堂。

“老大这一单岂不是会发财?”她嘿嘿地笑道。

……

德日城某酒店。

“什么?Joe死了?!”傅邀烨站起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同于傅邀烨的震惊,陆堰却显得十分沉稳镇定,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手机上刚发来的短信,一脸沉思。

而此时慢慢冷静下来的傅邀烨似乎也是知道了陆堰的古怪,疑惑道:“阿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堰高冷地撇开某人的手,淡淡地说:“傅三,你是不是被裴五天天踹给踹傻了?”

就在某只小宝贝一脸愤怒地要辩解时,他又说:“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老大的手笔。”

“你是说,老大又派了一个人来帮助我们?”

“差不离吧。”

“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像惊蝉姐一样貌美如花的女孩?”傅邀烨春心荡漾,一脸花痴地说道。

陆堰闻言,面色一沉,“没人能比得上她。你我,就算是老大,都不能比得上她。”

傅邀烨冷冷地看着陆堰的背影,眸子带着审视的意味,若有所思。

赫然没了刚才的花痴表情。

果然,她是真的来了吗。他自嘲地轻笑道。

而此时的林蛙很苦恼,她应该怎么才能把这些像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给运回去?要知道德日城的警方可像嗅觉灵敏的猎狗一样。但凡跟毒品类似这样的东西沾上边,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前来,满腔热忱。

到时候,她就等着死吧。这里的毒品估摸着也得有个几十袋。

她现在必须要找一个得力的助手来帮助她,她并不是没有想过和陆堰傅邀烨一起合作,可是陆寒食说现在还不能向他们透露自己的行踪。现在满是恋爱酸臭味的老大给她出了一个世纪难题。

突然,她脑子里飘过一个人。

想着,她来到了地下赌城。

这里的环境与在Y市的赌城嘈杂喧闹截然不同。

地下赌城全名叫Decadent Forbidden Land

意为古老境地。据说这是来自冰岛的一位政界人士花大价钱盘下了这块地。

也就是说,来着的人,非富即贵,又或者是…

尽管是赌城,但是在迎宾门口来往形形色色的男女脸上并无因享乐而带来的欢欣愉悦。

反而有一些冷漠。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的小姐用着流利的英语说道,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

林蛙正想拿出邀请函,原本涣散的目光无意间飘转到某处。悬在半空中的手陡然一僵。

他们也来了?是她的动作太大了吗?

傅邀烨这时候坐在车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路边的树木出神,当他感受到某道炙热的视线时,眼皮漫不经心地抬了抬。

四目对视。

经过很久之后,林蛙回忆着,记得她曾在某本书中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如果你身处异乡看到某个你殷切心心念念想要遇到的人时,手足无措,如坐针毡,不用辩解,那一定不是爱情。

“哎哎哎!小姐,你别走啊!你的邀请函。”前台的女士用中文说道。

林蛙急急忙忙地丢下邀请函,向外逃离,而傅邀烨也好像是认出了她。便从车上出来,阔步追上。

就这样,她跑他追,两个人就像敏捷的动物一样,在宽阔的马路上追赶。

可以想象那个画面。

林蛙时不时地回头看向追赶他的男人,心头竟然掠过一丝欣喜。

她突然停下,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看着几米开外的傅邀烨,眼底全是笑意:“先生,你莫不是爱上我了?”

女人因剧烈运动脸色变得绯红,此时正缓缓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傅邀烨穿着深紫官袍,眉宇间竟多了几分平日不曾有的犹豫。

林蛙闻言怔了怔。但并没有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这也是傅邀烨在日本街头第一次见到她说的话。

傅邀烨似乎也是没想要得到回应。

他只是缓缓向林蛙走来,此时的男人就像所有言情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身后万丈光芒,就连世界最美的古西梵大街也沦为他的背景板。

好像,小说中的某个打破次元壁向她款款而来风度翩翩的俊逸王爷。

林蛙这样想着。莫名有些吾家小儿初长成的感慨与欣慰。

彼时的他还只是个只会向她撒娇的少年,如今竟有了身上几分成熟稳重,倒和某个人有些相像…

就在她发神之际,傅邀烨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我们都在等着你回来。”

男人低沉的声音首先打破平静。

林蛙此时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眼眶已经红了,她不由觉得好笑,说道:“都快十九的人了,还是那么爱哭。”

下一秒,她就被傅邀烨紧紧地拥入怀里,这样的力道,仿佛是在担心着什么。

……

Dik fes咖啡厅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林蛙把目光由桌上的柠檬水转向对面的男人,缓缓问道。

傅邀烨神色并无什么变化,“轮船失事的那个下午,我就知道,”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就知道,你并没有和Rick再一起。”

说完,他凝视着林蛙,仿佛是想要从林蛙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来。

林蛙如实交代:“那天我和江匣在一块,为了陪她找到张家当初犯罪违规的证据。”

“没想到,恰好就保了我一命。”她说到这里,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傅邀烨听着女孩的话,居然莫名有些心惊,“其实,江家和张家的事,你不必去管。他们两家,很复杂。”

林蛙闻言一愣,思索了一阵,又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手上用小勺子在精致瑰形的咖啡杯里摇动。金属碰撞的声音居然有一丝旋律。

面前的男人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你一定见过老大。”男人挑挑眉,“只不过,老大并不会告诉你真相。没错,真相。”

林蛙这时候才发现,面前的傅邀烨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傅邀烨,他现在的眉梢眼角,一言一行,都带着当初傅青野的深不见底和难以捉摸。

又或者说,是能把人吞噬堕落的无尽算计。

尽管如此,林蛙并不害怕,她有这个信心。

面前的傅邀烨并不是昔日的傅青野。

模样,性情都有些很大差别。

可以这么说,傅青野这个人喜怒无常,变幻莫测,别人永远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没人比他更加狠厉。

毕竟,傅青野,是当初打败过陆寒食的人。

是可以让陆寒食说“我输了”的人。

都是同一个父亲,两人并不亲密。林蛙以前见二人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命运也是截然不同。

林蛙敛了敛眉,低垂着眼,一言不发。

“江匣怎么会认识你?”

“她是傅青野的前妻。”

傅邀烨用不可思议和震惊的表情来迎接这个绝对不可能又必然的真相。

“在江家老宅那个晚上,我们听到阁楼的女人的尖叫声,就是江匣的。”林蛙面不改色地说完这句话感觉脑子一阵混乱,从神经传来的刺痛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原来,还是不相信她啊。

“家暴,是因为家暴。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傅青野有严重暴力倾向,江匣嫁给他,就是错的。”林蛙平静地说完,长叹一口气,目光停留在傅邀烨的手。

“可是,你我不是没看到过江匣那个女人是有多喜欢傅青野。”

林蛙愕然,眼底露出迷茫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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