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你拜入望舒阁之后,不是常见到我吗?”
文漪听着许若言的话,觉得过去的自己真是太暴力了。这么多人啊,说杀就杀,大乘境就是了不起。不过,改姓许?等等!
“若言,你说,是我让你改姓许的。那你从前,本家是什么姓氏?”
文漪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真是太神经大条了,关于许若言,她几乎也什么都不知道,连这个徒弟改了姓氏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来,究竟是怎么活的,文漪感觉到满满的罪恶感。
“我从前,姓顾。但自七岁上,就改姓许了,早已不是顾家人。”
回忆起顾家的那段日子,许若言依旧能感觉到苦楚,感觉到那种明明就在亲人身边,却依旧是孤苦无依的痛苦。是文漪,把他从那样的境遇里带出来,带到灵山门,给了他一个归处。
“抱歉,我不该提这些旧事。”
文漪看出许若言眼里的落寞,想着这孩子从前在顾家,定受了不少的委屈。若非如此,谁人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抛下自己血脉承袭的姓氏。灵山门,望舒阁,这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地方,在许若言看来,或许也是唯一的希望。
“没事,都是过去,抛下便好。”
许若言笑笑,又恢复了平静。现在的师傅,会关切他的种种,忧心他的修为,甚至愿意接受他有限的帮助,这些事情若放在从前,那是不敢想的。
“从前,师傅你几乎每天都在昏睡,偶尔精神好时,便到书房去,只是不许人靠近。我刚来时,慕叔让我去送药,说是进门前必须先敲三下,待听到回应才许推门,否则便只能等着。所以,我其实不常能见到你。偶尔见了,也是无话。除了几个简单的指示,你从不多开口的。”
文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样高冷的人设,真的非常符合自己大乘境的修为。厉害的仙人嘛,就是要高冷的。相比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任何对从前的“文漪”有些映像的人,估计都会怀疑的。
“师傅如今,与从前是不同了。你我,都是如此。”
许若言的眉眼还是那般的温和,文漪想起自己在澶渊再见到他时,想起自己哭得像个小孩。猛然间,她意识到,许若言的存在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支持。在这个什么都可能是谎言,都可能瞬间就改变的地方,只有他给的温情,是不变的。
“过去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但是,收了你这个徒弟,我觉得很幸运。”
文漪跑到柜子边上,踮起脚将其中一个抽屉打开来,轻轻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回到他身边。柏木的盒子不大,上面镶着银色的扣子,许若言接过来,小心地打开了。玉制的平安扣,通透,却带着丝丝淡蓝色的花纹。那坠子散着柔柔的光芒,在灯下似有似无,其间的纹路,云雾一般。
“师傅,这是……”
“宫玉。琳琅说,每位尊者都会给自己门下的弟子一个信物,虽然没有固定的形式,但大多都是玉器。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个平安扣给你,往后,愿你平安喜乐,万事盛意。”
文漪把那坠子戴在许若言的腰间,满意的笑笑,这坠子配他的白袍,很合适。许若言看着这个小女孩,眼睛莫名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宫玉,是师徒之间的信物,是他和文漪之间的信物。在这世上,他虽从未有过父亲,年幼就失去了母亲,可上天垂怜,让他遇上了文漪,遇上了师傅。
他再也不是孤苦一人,也绝对不会让文漪孤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