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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河套“娇子”匈奴

匈奴是炎黄古族之一

匈奴系西北地区先秦古族。《山海经·海内南经》载:匈奴、开题之国并在西北。《诗·小雅·采薇》:“靡室靡家, 玁狁之故。毛传:玁狁,北狄也。郑玄笺:北狄,今匈奴也。

《史记·匈奴列传》载:匈奴,其先夏后氏之苗裔,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允、薰粥,居于北边,随草畜牧而转移。“史记·索隐”引乐彦《括地谱》说:夏桀无道,汤放之鸣条,三年而死。其子獯粥妻桀之众妾,避居北野,随畜移徙,中国谓之匈奴,“史记·索隐”张晏说:“淳维以殷时奔北边。”其意即说淳维是夏朝的后裔,商朝灭亡其国后逃到北边,其子孙繁衍成为匈奴。孙晁云:匈奴者,北戎也。《尔雅疏》:五狄,三曰匈奴。“史记·集解”晉灼曰:堯時曰葷粥,周曰猃狁,秦曰匈奴。何秋涛云:荤粥、猃狁、匈奴三名并一声之转。元代马致远《汉宫秋》说:獯鬻、玁狁,逐代易名;單于可汗,隨時稱號。

王国维通过对甲骨文和金文的研究,并运用音韵学考证,在《鬼方昆夷猃狁考》中说:匈奴见于商、周间者曰鬼方,曰混夷,曰獯鬻。在宗周之季则曰猃狁。入春秋后则始谓之戎,继号曰狄。战国以

降又称之曰胡,曰匈奴。

匈奴出现于殷商时期

匈奴是殷商时代生活于古代中国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之一。

殷墟甲骨卜辞载:“其乎戍禦羌方于義沮,羌方不喪衆(《合集》27972)”。義沮即义渠。义渠戎见载于殷墟甲骨卜辞,义渠戎属殷商族群无疑。

“匈奴”一名见于《逸周书·王会解》:“?伊尹朝,献商书,汤问伊尹曰:‘诸侯来献,或无马牛之所生,而献远方之物事,实相反不利。今吾欲因其地势,所有献之,必易得而不贵,其为四方献令。’伊殷受命,于是为四方令曰:……正北空同、大夏、莎车、姑师、旦略、豹胡、代翟,匈奴、楼烦、月氏、韯犁、其龙、东胡,请令以橐驼、白玉、野马、騊駼、駃騠、良弓为献。汤曰:‘善。’” “匈奴狡犬,狡犬者,巨身四踝。皆北向。”。《说文》载:“狡,少狗也。匈奴有狡犬,巨口而黑身。”按伊尹《四方令》,匈奴出现于殷商时期。

《竹书纪年》载:商帝武乙(前1144年—前1110年)三十年,“周师伐义渠,乃获其君以归”。由此可见,义渠戎国在商帝武乙(约公元前12世纪)年间,就与姬周王国共存。

《韩诗外传》记载:(姜)太公使南宫适至义渠,得骇鸡犀以献纣。《逸周书》说:“昔者义渠氏有两子,异母皆重,君疾,大臣分党而争,义渠以亡”。义渠国君被俘获,义渠戎仍存。

春秋战国时期,义渠已成为秦境西北的大国,与秦抗争不断。

义渠戎是匈奴近祖

蒙文通、黄文弼等先生认为,匈奴源于先秦时期建国于宁夏的义渠戎,原居在宁夏南部及六盘山、陇山两侧。

义渠戎是匈奴的近祖。《史记·张仪列传》载:义渠君朝於魏。犀首闻张仪复相秦,害之。犀首乃谓义渠君曰:“道远不得复过,请谒事情。”曰:“中国无事,秦得烧掇焚杅君之国;有事,秦将轻使重币事君之国。”其后五国伐秦。会陈轸谓秦王曰:“义渠君者,蛮夷之贤君也,不如赂之以抚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绣千纯,妇女百人遗义渠君。义渠君致群臣而谋曰:“此公孙衍所谓邪?”乃起兵袭秦,大败秦人李伯之下。《张仪列传》载“其后五国伐秦”之役,见于《史记·秦本纪》:秦惠文王更元七年(前318),“韩、赵、魏、燕、齐帅匈奴共攻秦。秦使庶长疾与战修鱼,虏其将申差,败赵公子渴、韩太子奂,斩首八万二千”。《秦本纪》说“韩、赵、魏、燕、齐”五国帅“匈奴”共攻秦,此“匈奴”即犀首策动起来攻打秦国的义渠戎。

蒙文通在《周秦少数民族研究》等文中说:《本纪》言,“七年,韩、赵、魏、燕、齐帅匈奴共攻秦”,于战国记匈奴为最先。《本纪》言匈奴,即《秦策》言义渠事,参互稽之,匈奴即义渠也。……义渠既灭。余众北走,于后为匈奴,居河套南北……蒙恬伐匈奴取河南地,即昔之义渠地也。……义渠既失河南,余众为匈奴,北阻阴山,事或然也。

黄文弼先生在《论匈奴族之起源》一文中说:《史记·匈奴传》云:“秦昭王时,义渠戎王与宣太后乱,有二子。宣太后诈而杀义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残义渠。于是秦有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而赵武灵王亦变俗胡服,习骑射,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鴈门﹑代郡。其后燕有贤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走东胡,东胡却千余里。与荆轲刺秦王秦舞阳者,开之孙也。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郡以拒胡。当是之时,冠带战国七,而三国边于匈奴。”据此,是秦北之义渠,赵北之林胡、楼烦,燕北之东胡,原皆为匈奴也。《史记·卫青传》附传云:“公孙贺,义渠人,其先胡种;贺父浑邪,景帝时为平曲候”,据此,义渠而为胡种,则义渠为胡可知。……《六国表》五国攻秦叙于惠文君初更七年,与《本纪》合,则《本纪》之匈奴,当即《犀首传》之义渠。彼此互稽,则义渠实即匈奴也。义渠既灭,其未北走者,乃同化于汉,改姓公孙氏,公孙贺、公孙敖皆其苗裔也。

宁夏是义渠戎故国

义渠戎原居于陇山两侧,今宁夏南部是其故国。

商代,义渠戎与同居于陇东的姬周王国为邻,既与之交往,又发生冲突,还不断蚕食其领土。

商帝康丁(前1152年—前1145年)时,北方戎狄南侵,周祖古公亶父率众离开豳地南迁岐山,戎狄跟进,义渠戎占领今宁夏南部地区。

古公亶父在豳时,“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 薰育即义渠,即匈奴。

商帝武乙(前1144年—前1110年)时,义渠戎国已与姬周王国争战。《竹书纪年》载,商帝武乙三十年,“周师伐义渠,乃获其君以归”。

殷纣王(前1075年—前1046年)时,义渠戎国与姬周王国交往。《韩诗外传》记载“(姜)太公使南宫适至义渠,得骇鸡犀以献纣。”周文王末年,姜太公派使臣南宫适出使义渠国。义渠国王送马、鸡和犀牛给文王,文王又将这些东西献给纣王。

先秦时代,今宁夏就是义渠戎国之地。《史记·秦本纪》载:厉共公三十三年,伐义渠,虏其王。“集解”应劭曰:义渠 ,北地也 。“正义”括地志云:宁﹑庆二州,春秋及战国时为义渠戎国之地也 。按《秦本纪》《汉书·地理志》《后汉书·西羌传》记载的义渠戎疆域及《括地志》注释的义渠戎国疆域:宁﹑原﹑庆三州,秦北地郡,战国及春秋时为义渠戎国之地,周先公刘﹑不窋居之,古西戎也 。《后汉书·西羌传》载:“及昭王立,义渠王朝秦,遂与昭王母宣太后通,生二子。至王赧四十三年,宣太后诱杀义渠王于甘泉宫,因起兵灭之,始置陇西、北地、上郡焉。”战国时,今宁夏地属陇西、北地。

河套是匈奴发祥地

先秦时期,河套地区,即“河南地”一直是义渠戎及其后裔匈奴的故地。

故义渠戎国(今宁夏及甘肃庆阳地区)境内有许多城郭,为义渠戎所筑。在秦惠王攻取的义渠戎国的二十五城中,其中许多城郭被沿袭为秦汉及后世之城郭。今宁夏境内的一些城郭遗迹、遗址,应属春秋时期的义渠戎始筑。城郭是进入文明时代的标志之一。义渠戎不单纯是游牧民族、游牧经济,应是定居农业兼营畜牧。义渠戎国的社会经济、社会形态已相当发达,较早进入了文明时代。宁夏平原的开发建设亦并非始于秦汉,至迟应始于春秋时期的义渠戎国。

义渠国为秦昭王伐灭后,义渠戎为秦国虏获者,仍居陇西、北地﹑上郡,成为秦国内属种族之一。义渠戎之败退逃逸者或北撤鄂尔多斯草原,与原游牧于河套秦昭王长城外侧的义渠戎聚合,此即居于河套南部的匈奴楼烦王、白羊王、河南王;或北渡黄河,游牧于河西走廊、卫宁北山、贺兰山、阴山南北。以上游牧于河套内外的义渠戎后裔,均发展壮大为秦汉时期的匈奴。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派大将蒙恬侵胡,略取河南地。《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 。燕人卢生使入海还 ,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 “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汉书·韩安国传》王恢说:及后蒙恬为秦侵胡,辟数千里,以河为竟,累石为城,树榆为塞,匈奴不敢饮马于河,置烽燧然后敢牧马。

秦始皇死后,秦二世皇帝胡亥袭位。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六国旧贵纷起叛秦。《史记·秦始皇本纪》载:戍卒陈胜等反故荆地,为“张楚 ”。胜自立为楚王,居陈,遣诸将徇地……武臣自立为赵王,魏咎为魏王,田儋为齐王。沛公起沛。项梁举兵会稽郡。

匈奴冒顿单于继位后,时值秦乱。《史记·匈奴列传》载:冒顿既立,他发兵袭杀东胡王,夺其民众及畜产。乘胜西攻月氏,迫其西徙。向南兼并了楼烦(今山西东北)及白羊河南王之辖地,重新占领了河南地,全部收复了秦将蒙恬所夺取的匈奴土地。与汉朝以故河南塞为界,其控制范围到达朝那(今宁夏固原东南)、肤施(今陕西榆林东南),进而又侵入燕、代两地。此时,正值刘邦与项羽争霸天下,中原地区被战争弄得疲惫不堪,无暇西顾,因此冒顿的势力得到了迅速壮大,拥有能弯弓射箭的骑射士卒达三十多万。随后又向北征服了浑窳、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向西征服了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这样,“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 “于是匈奴贵人大臣皆服,以冒顿单于为贤”。

冒顿单于建立了完整的奴隶制国家政权。冒顿设置的匈奴政权机构有单于庭、左、右贤王庭。再下还有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等高官。各级官吏都分别统军,指挥作战,仅统领万骑的军事长官就有二十四个。二十四长各自还设置有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等官。

西汉逐匈奴于漠北

《汉书·匈奴传上》载:单于遣使遗汉书云: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为小礼以自烦。

从元光六年(前129年)开始,汉武帝进行了数次战役,派卫青、李息等人击败入侵的匈奴,攻占了河套地区。《史记·匈奴列传》载:自马邑军后五年(元光六年,公元前129年)之秋,汉使四将军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将军卫青出上谷,至茏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出云中,无所得。公孙敖出代郡,为胡所败七千余人。李广出鴈门,为胡所败,而匈奴生得广,广后得亡归。……其明年(元朔元年,公元前128年)秋,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于是汉使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鴈门,李息出代郡,击胡。得首虏数千人。其明年(元朔二年,前127年),卫青复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余万。于是汉遂取河南地,筑朔方,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汉亦弃上谷之什辟县造阳地以予胡。是岁,汉之元朔二年也。《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载:最:大将军青,凡七出击匈奴,斩捕首虏五万余级。一与单于战,收河南地,遂置朔方郡……

从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开始,汉武帝进行了多次战役,派卫青、霍去病等出击右贤王控制的河西地区,夺取了丝绸之路必经的河西走廊。《史记·大宛列传》载:其明年(元狩二年,前121年)……是岁,汉遣骠骑破匈奴西城数万人,至祁连山。其明年,浑邪王率其民降汉,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匈奴时有候者到,而希矣。其后二年(元狩四年),汉击走单于於幕北。元狩四年(前119年)夏,汉武帝派卫青、霍去病各将五万骑分道北击匈奴。卫青兵扫阗颜山?,霍去病封狼居胥山,共斩获匈奴约八万人。是后匈奴远徙,漠南无王庭。《汉书·武帝纪》载:汉武帝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秋……又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出九原,匈河将军赵破奴出令居,皆二千余里,不见虏而还。 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汉书·叙传》载:长平(长平候卫青)桓桓,上将之元。薄伐猃允,恢我朔边。……合围单于,北登阗颜。……饮马翰海,封狼居山。西规大河,列郡祁连。经过这次失败,匈奴势力从此退出河套及其以西一带。史称“是后匈奴远遁,而幕(漠)南无王庭”。

西汉经营西域。《汉书·武帝纪》载:(太初)四年(前101年)春,贰师将军广利斩大宛王首,获汗血马来。作《西极天马之歌》。《汉书·西域传》载:“(大)宛别邑七十余城,多善马。马汗血,言其先天马子也。张骞始为武帝言之,上遣使者持千金及金马,以请宛善马。宛王以汉绝远,大兵不能至,爱其宝马不肯与。汉使妄言,宛遂攻杀汉使,取其财物。于是天子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兵前后十余万人伐宛,连四年。”公元前60年,郑吉正式占领吐鲁番,西汉政府设置了西域都护府,委派将军郑吉为第一任都护,对西域各国的行政、军事进行管理。各国的王、侯以及大小官吏,都由汉朝任命。西域都护既护鄯善以西南道,即从古楼兰,经于阗、莎车、疏勒,越葱岭之路;又护车师以西北道,即从楼兰,经车师前国、焉耆、龟兹、温宿、疏勒,越葱岭之路。从此,丝绸之路的南、北两条道路,都由郑吉领护。至此,西域地区,包括巴尔喀什湖以东以南、天山南北的广大地区,正式列入汉朝版图,成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一个组成部分。

东汉击匈奴于西域

两汉之际,中原动乱,匈奴乘虚而入,势力复振,不断攻略边郡。东汉初期,国力尚在恢复。到汉明帝时,国力增强。随之,北方兴起的鲜卑部落也将矛头指向北匈奴。东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春二月,东汉派窦固等四路大军出击北匈奴。窦固破呼衍王于天山,留兵屯伊吾卢城(今新疆哈密西北),汉置宜禾都尉。《后汉书·窦固传》载:明年(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固与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郡治禄福,今甘肃酒泉市境),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居延塞(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境)……固﹑忠至天山(今新疆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呼衍王走,追至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留吏士屯伊吾卢城(今新疆哈密西北)。公元87年(东汉章和元年),鲜卑进入匈奴左地击北匈奴,斩优留单于,“北庭大乱”。 因为受到鲜卑的冲击,北匈奴屈兰、储卑、胡都须等58部约20万人分别至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郡投附南匈奴。不久,南匈奴屯屠何单于上书东汉王朝,请求“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东汉王朝允其请求,开始对北匈奴进行反击。东汉永元元年(公元89年),东汉派征西将军耿秉、车骑将军窦宪率骑兵八千,与度辽将军邓鸿及南匈奴的军队三万人,从朔方郡出发,大败北匈奴于稽落山(今蒙古国额布根山)。窦宪、耿秉登燕然山(今蒙古国杭爱山)刻石纪功而还。东汉和帝永元三年(公元91年)窦宪派大将耿夔、任尚,出居延塞(内蒙额济纳旗东)攻打北匈奴。耿夔统军急进,在金微山(蒙古阿尔泰山)围歼北匈奴,俘获北匈奴皇太后亲王以下五千余人。此战役中仅北单突出重围向西逃窜,不知其所在。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在混乱自立为北匈奴单于。《后汉书·窦宪传》载:宪以北虏微弱,遂欲灭之。明年,复遣右校尉耿夔﹑司马任尚赵博等将兵击北虏于金微山,大破之,克获甚觽。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

两汉通过河套之战、河西走廊之战、漠北之战、西域之战、天山之战、燕然山之战、金微山等战役,匈奴元气大伤,加之丁零北攻,乌桓东进,乌孙西击,匈奴四面受敌,领土、人口锐减,同时匈奴国内天灾频发、人祸不断,致使其内部矛盾激化,内外交困达于极点,内部纷争开始激化。自伊稚斜单于后,匈奴单于更迭频繁。据《汉书·匈奴传》,从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至五凤元年(前57年),仅匈奴内部各派系拥立的单于就有五个。五单于争斗之后,最后只剩下呼韩邪单于稽侯珊和郅支单于呼屠吾斯。五凤二年(前56年),呼屠吾斯自立为郅支单于,与其弟呼韩邪单于对立。公元前53年,呼韩邪单于稽侯珊引众南近塞,遣子入汉,对汉称臣,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分。我们将附属于中原王朝或建国于漠南的匈奴通称为南匈奴,呼韩邪单于稽侯珊是匈奴分裂后南匈奴第一代单于,史称南单于;我们将将分布于漠北的匈奴通称为北匈奴,郅支单于呼屠吾斯是分裂后北匈奴第一代单于,史称北单于。

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分后,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开始了新的演化史。

南匈奴融入华夏

公元前51年(甘露三年),南单于呼韩邪朝天子于甘泉宫,汉宠以殊礼,位在诸侯王之上。……单于自请愿留居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汉遣长乐尉高昌侯董忠、车骑将军韩昌将骑万六千,又发边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鸣塞。诏忠等留卫单于,助诛不服,又转边谷米糒,前后三万四千斛,给赡其食。呼韩邪单于自请愿留居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为汉朝守边。汉朝派大将率大军驻守边关保护呼韩邪单于,帮助呼韩邪单于诛灭不服之人。南匈奴统领匈奴八部,长期徙居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雁门、代、上谷等郡,深受汉族经济、文化影响,逐步融入华夏族群。

东汉末年以来,北方各族纷纷穿越长城,涌入中原,其中以匈奴人数最多。江统在《徙戎论》中称:“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在中原地区政治、经济的影响下,当时迁居塞内的匈奴人发生很大变化。除南匈奴外,又先后分解出屠各胡、临松卢水胡、铁弗匈奴三个重要分支集团,他们与南匈奴散居于今宁夏、甘肃、陕西、山西三省和内蒙古自治区一带。公元4世纪前30年间,上述匈奴族群在西北地区建立的汉化匈奴王国有:刘渊建立匈奴汉国、沮

渠蒙逊建立匈奴北凉、赫连勃勃建立匈奴胡夏、石勒建立匈奴后赵。

汉化的匈奴王国相继灭亡了,其国民并未灭绝。匈奴余众有的则流徙于边国,有的收编为征服者的部众,有的沦为后继国家的国民,有的成为各地割据政权的附庸,有的成为豪门权贵的奴隶、田客,他们与汉、鲜卑、氏、羌、高车等族群生息繁衍,逐步融合为其中的一部分。匈奴族群中的一些上层人物及其部众、后裔,他们入乡随俗,仍继续活跃在华夏民族的历史舞台上,如北魏“独孤氏”,北周“字文氏”,其来源也是匈奴,直至隋、唐王朝,其皇室也不乏匈奴、突厥血统。

匈奴后裔融入华夏居民后,其后裔多生活在今天的甘肃、宁夏、陕西、山西、山东和福建等地,并逐渐改为汉姓,如:匈奴王室的单于挛提氏、左贤王呼衍氏、贵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他们融入汉族后,分别改为刘、公孙(公孙贺家族)、金(金日禅家族)、呼延(呼衍、胡掖、呼)、兰(乌洛兰)、卜(须卜)、丘(丘林)、林等姓,其中以刘姓为数最多。

东汉和帝永元三年(91年),金微山战败的一部分北匈奴居留西域。《北史·西域传》载: “悦般国,在乌孙(位於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流域)西北,去代一万九百三十里。其先,匈奴北单于之部落也。为汉车骑将军窦宪所逐,北单于度金微山西走康居,其羸弱不能去者,住龟兹北。”留居“龟兹北(新疆库车以北)”的这部分北匈奴,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建立了悦般国。悦般国疆域拓宽至伊犁河流域,与北魏保持着友好关系。悦般国为华夏属国之一。留居蒲类海(今新疆东北部巴里坤湖)东的北匈奴,名为沙陀。 后因吐蕃所逼﹐公元808年,沙陀首领朱邪尽忠、朱邪执宜率部众三万落投归唐朝﹐回归灵盐,抵达灵州塞下(宁夏河东长城),仅剩3000多人。唐朝将沙陀部安置在盐州(今陕西定边、宁夏盐池一带)﹐设阴山都督府﹐以执宜为兵马使﹐流散各处的沙陀相继还部﹐势力增强。唐末,朱邪部首领朱邪赤心平叛有功被赐姓为李。沙陀人后来建立了后唐、后晋、后汉、北汉四个政权,其人种特征深目多须。

北匈奴西迁欧州

汉朝与南单于联合的形势已不利于北单于在大漠南北骚扰。黄土高原、华北平原逐渐变为农耕熟地,农耕民族的文明已落地生根。西北地区长城林立,已非战马驰骋之地。农耕地区不是北匈奴游牧的家园。基于上述原因,公元前50年(甘露四年),郅支单于决定远离汉朝,转而西行。郅支单于的西行,原本是为自己寻找出路。但他没想到,他的西行,为后世匈奴西迁中亚及欧洲开劈了道径,为欧洲及相关历史的大变动揭开了序幕,为匈奴的历史又开创了新的一页。

郅支单于率部进入西域,派使者联合乌孙,对抗呼韩邪单于。乌孙知郅支单于叛汉,故杀其使者,进行迎击,没想到反为郅支单于打败。郅支单于西破坚昆(西伯利亚叶尼塞河上游),北降乌揭(额尔多斯河上游,塔尔巴哈山北麓、斋桑湖至阿尔泰山南麓一带)、丁零(贝加尔湖畔)。郅支单于并吞了三国地盘,以之立国,建都坚昆(柯尔克孜草原),远离汉朝。

汉元帝初元四年(前45年),郅支单于向汉朝“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愿为内附。”汉元帝派使者将侍子送回,郅支单于竟杀害了护送侍子的使者谷吉。郅支单于自知激怒了汉朝,又听说呼韩邪单于日益强大,怕汉朝追杀,计划向更远的地方迁移。此时恰逢康居王数为乌孙所困,他想联合郅支单于打击乌孙,遂邀请郅支单于到康居。

郅支单于抵达康居后,康居王将女儿嫁给郅支单于。郅支单于在都赖水(怛逻斯河)上兴建了郅支城(今哈萨克斯坦南部江布尔市),立足康居,扩张势力。不久,郅支单于称雄周边国家,迫使阖苏(亦称奄蔡,东汉时称“阿兰聊”,三国时称“阿兰”)、大宛入贡。郅支单于 “窃号绝域”,称雄康居,自成一国。其后,郅支单于又击败大宛、乌孙等国,威震西域。汉元帝建昭三年(前36年)西域都护骑都尉甘延寿与副校尉陈汤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为由,共同兴兵诛灭了郅支单于(《汉书·甘延寿、陈汤传》)。甘延寿系西汉北地郁郅人,陈汤后诏徙安定。

《后汉书·窦宪传》载:东汉和帝永元三年(91年),汉命右校尉耿夔將精騎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單于廷,围歼北匈奴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下,斬閼氏、名王已下五千餘級,盡獲其匈奴珍寶財畜,耿夔去塞五千餘里而還,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后汉书·窦宪传》)。关于永三年(91年)金微山战败的北匈奴单于的下落,《后汉书·耿夔传》言:“单于与数骑脱亡”,同书《窦宪传》曰:“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袁安传》记:“遁走乌孙”,《南匈奴传》载:“逃亡不知所在”,但该传末尾的论赞曰:“单于震摄屏气,蒙毡遁走于乌孙之地”。 金微山战败的北匈奴单于,逃至乌孙,与史籍所载“遁走乌孙”相合。

魏晋南北朝时期,北匈奴进军欧洲。据《波斯史》记载:公元3世纪末,匈奴已经出现在阿兰聊国。罗马帝国后期历史学家阿米亚努斯·马塞里努斯所著《历史》记载,公元350年左右,一支号称“匈人”的强大骑兵侵入欧洲东部顿河东岸的阿兰人面前,对阿兰人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欧洲史中的“匈人”亦即中国《北史·西域传》中的“匈奴”。北匈奴先后征服了波斯国、阿兰国、东哥特国、西哥特国,攻陷了罗马城,占领了匈牙利平原。匈奴定居匈牙利平原后,在匈奴王奥克塔尔统治时期,他们以潘诺尼亚一带(今大匈牙利平原)为中心,在中欧地区建立了庞大的匈奴帝国,将其都城建在今天匈牙利布达佩斯附近。匈奴通过加盟或征服的方式控制了由俄罗斯乌拉尔山到法国莱茵河之间的辽阔区域,建立了一个从波罗的海到巴尔干半岛,从莱茵河到黑海的强大帝国。在匈奴王阿提拉时代,匈奴帝国的事业达到顶峰,其地域之大,种族之多,超过之前的任何一个帝国。阿提拉建立了最强大的匈奴帝国,在当时西欧政治舞台上占据了一个极其显著的位置。

匈牙利人与中国北方民族

北匈奴在汉朝大规模进击之下,兵败西遁,但他们究竟逃往何处,这是一个长期不为人知的问题。

大约在十八世纪, 法国学者德揆尼根据我国史籍《通鉴纲目》《魏书·西域传》等他相关资料, 1770年在巴黎出版了《(匈奴、突厥、蒙古及其他西部鞑靼各族通史》,该书首次提出并论证了欧洲的匈人即中国历史上的匈奴这一论点。后来,英国历史学家吉本、学者伯克、德国学者夏德都在自己的著作中引用了这一观点。

二十世纪初,中国许多著名学者也赞同这一观点。章太炎在《匈奴始迁欧洲考》中认为“今之匈牙利即匈奴音转”,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中提到了北匈奴西迁的历史。何震亚在上世纪30年代所著的《匈奴与匈牙利》一文提出了北单于所率的匈奴人最终西迁至匈牙利的说法。

近年来,从风俗文化上研究中国匈奴与匈牙利民族之间相通之处的学者也多有新见。中国音乐学院教师杜维雄等人认为,我国西北裕固族民歌就与匈牙利民歌同出一源。他们在河西走廊采集民歌时惊奇地发现,匈牙利民歌中有不少曲调和裕固族民歌极为相似,象是一首歌曲的不同变奏。其中裕固族的《催眠曲> 和匈牙利的《摇蓝曲》不仅曲调一致, 而且有些习惯性的衬词的发音也一样。

中央民族大学少数民族语言文学系教授钟进文对裕固族和匈牙利历史多有研究。他通过研究发现,现代匈牙利语中约9%的词属突厥语词汇,据学者实地考察,裕固族语和匈牙利语约有400个单词相同或相近。他向记者举例:匈牙利语kos(羊),而裕固族语qoi(绵羊);匈牙利语alma(苹果),而裕固族语alma(果子);匈牙利语bator(勇敢),裕固族语bater(英雄)等等,由此可见,两个民族在语言方面有相近性。

甘肃肃南县裕固族文化研究室主任安玉斌认为,裕固族是北方游牧民族融合后的一个民族,属于匈奴的一支,而匈牙利人也是匈奴的一支。裕固人以肃南县隆畅河为界,分为两个语族,河东属蒙古语族,河西属突厥语族。该县大河乡和明花乡的突厥语是古突厥语的嫡系,古突厥语在牧民中保留得相当好。匈牙利文学家基塞里·伊什特万曾多次来中国,他也发现了这一情况。他还发现裕固族对有些名称的叫法和匈牙利人完全相同,如苹果都叫"奥尔莫",绿色都叫"凯克",妈妈都叫"奥尼奥"。他说匈牙利人和裕固人有“亲戚关系”。

现代匈牙利人与欧洲其他地方人的长相有明显区别,匈牙利民歌有很多与中国陕北、内蒙古的民歌曲调相似,匈牙利人吹唢呐和剪纸的情形与陕北非常相似,说话的尾音也接近陕北口音。汉武帝曾将内附的匈奴龟兹部落安置在榆林地区,置龟兹县。东汉末年,匈奴再次入侵,龟兹、肤施以及上郡大部分地域为其占据。今陕北、内蒙、宁夏毗邻地区居留匈奴后裔及遗存匈奴习俗于史有据。陕西历史博物馆研究员王世平认为,匈牙利人与欧洲其他地方人的长相有明显区别,匈牙利民歌很多与陕北、内蒙古的民歌在调上是一样的。陕北民歌如信天游产生远比蒙古人早,很可能与匈奴有关。很多匈牙利学者都认为匈牙利与匈奴后裔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两族在音乐曲调与衬词上的类似甚至有地方相同也就不足为奇了。

1907年。匈牙利探险家斯坦因在中国新疆乌鲁木齐以东50公里处发现了一处古墓群。最近,匈牙利的考古学家在重新分析研究这处古墓群的墓内陪葬品时,意外地发现这些陪葬品与9世纪、10 世纪的匈牙利国内墓群的陪葬品十分相似。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在一首诗中曾经写道:我们那遥远的祖先,你

们是怎么从亚洲走过漫长的道路,来到多瑙河边建立起国家的?

2010年9月25日,匈牙利多瑙电视台《我们东方的根》摄制组来到肃南裕固族自治县“寻根”,从而引起世人瞩目(参见兰州晨报:《匈牙利人“东方的根”在肃南?》 2010.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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