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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家破

赵文青闻到饭菜香,由外面进来,身上的雪也没扫,便坐到饭桌前,伸手便要吃,被豆豆打了一巴掌,“别馋嘴,等等大哥。”

“大哥在外面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会稀罕你这个。”

豆豆有些泄气,“文青,那你说这几天我全白忙活了。”

赵文青夹了一口菜,有肉的菜就是香啊!“什么叫白忙活,大哥在家,你多做一些好吃的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还想讨好大哥,再多要一些银两。”

被说中心思,豆豆也不羞愧,“大哥手里有那么多的银子,再拿些出来又能怎么样?你是他弟弟,他不给你,还给谁啊!”

赵文青点头,然后忍不住想笑,瞧他们夫妻两人卑鄙贪婪的嘴脸。

“你笑什么?傻乎乎的,快快想个办法,我昨个儿听大哥的口气,好像还要走。这一走,又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你大哥做的事情太危险,真要有个意外,大哥留下来的东西总不能便宜了别人。”

真把大哥当成大盗了,赵文青勾勾手指,“你过来。”

“干吗?”豆豆揍上前。

赵文青突然在豆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豆豆先是一惊,羞骂:“大白天的,你犯什么浑。”

“自然是欢喜。”赵文青笑眯眯的,这样的豆豆,别人或许不喜,但他喜欢,有人气啊!让你觉得你还活在世俗之中,“你要是不说,我都想不到,等一会儿大哥来了,我便问问。”

豆豆急忙提醒:“这事儿可不能直接问。”

“我明白。”算计人家的财,当然要好好地斟酌措辞。赵文青眯起眼睛,忍不住还想笑。

“大哥来了。”豆豆突然道。

接着赵文青便感觉肩膀上多只手。

“衣服湿了,怎么不换一套?”李榕道。

赵文青笑,“没感觉得到。”只顾着想怎么算计你来着。

豆豆说:“厨房里还有两个菜,你们先吃。”说完给赵文青递个眼色,然后才想起,他是看不见的。

“你什么时候走?”赵文青问。

“我不会走。”放在肩膀上的手移到了脸上,“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

赵文青道:“我不是女人。”

“我知道。”

赵文青心中一阵恶寒,微微侧脸,躲开李榕的手。

一声叹息。

豆豆手里端着一盘菜,推门进来,“咦!大哥呢?”

叹息声还在,人却已经没了。

“你对我……是真的?”豆豆的声音。

“你若不信,可以马上走。”李榕道。

“李大哥,我信。”

“这是你要的,收好。”

声音渐渐远去,赵文青打个冷战,穿少了,这天还真冷。一转身,顿住脚步,看不见,他也知道面前多个人。

“这样的女人你也要?”

“我要。”

“信不信,我若说只要你死了,我便会要她,你绝活不过这个冬天。”

赵文青紧抿着嘴,沉默。

“你要女人,我可以帮你找更好的。”

赵文青想了想,“为什么豆豆不行?”

“有一天,你会后悔。”

“无悔。”

李榕冷哼:“真是执迷不悟。”

“就算我执迷不悟好了,大哥,你若再不离开,便不再是我大哥,这五年的情分自然也……”

突然一阵阴风,赵文青只觉牙齿打颤,说不出话。等阴风过后,李榕已经消失。

赵文青心中愤怒,你勾引我的女人,还说我执迷不悟,真是欺人太甚了。回屋后,打了豆豆一巴掌,说:“以后不许再跟大哥见面。”

豆豆见事情败露,又羞又愧,虽然挨了打,却只是坐在床头低头小声地哭。

赵文青沉着脸,喝了一壶酒,倒头便睡。半夜醒来,感觉到身旁豆豆的呼吸,知道她也睡了。深深叹了口气,豆豆,我是在救你的命啊!

李榕消失不见,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过。豆豆如其他成了亲的妇人一般每天拾掇家务,洗衣做饭,闲时与邻居串串门子。冬天这季节,村里大部分人都是无事可做的。赵文青一个瞎子,就更闲了,除了偶尔编编竹筐,便与老岳丈喝点小酒,八卦一下村外的世界。

时间飞快,转眼间,春暖花开,豆豆也快生了。临产的那日,赵文青一直站在院子里,他以前虽看不见,却很少摔倒。今天,在自家的院子里他却已经跌倒数次了。

稳婆昨日便请来了,折腾了整整一天,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豆豆的痛叫由昨天的声嘶力竭,到今天的无声无息。

赵文青满头的汗,脸色发白,最后还是老岳丈过来安慰他。

“坐这歇一会儿,没事儿,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当初豆豆出生时,也折腾一整天呢!”说完往屋里望了一眼,轻叹口气,也是担心啊!

又过了半个时辰,屋里突然传出豆豆一声痛叫。爷俩惊得都站了起来,紧接着婴儿的啼哭声也传了出来。

爷俩惊喜地对视一眼,总算是出来了。

稳婆欢喜地将孩子抱了出来,“快看看,是儿子。啧啧,白胖白胖的,有福气呢!”

赵文青一激动,忘了拿拐杖,扑通摔倒在地,这次老岳丈没有管他,直接跨过,看外孙去。

“咦!”稳婆与岳丈同时惊呼一声。

赵文青刚由地上爬起,“怎么了?”

“啊!”惊呼变成了惊叫,原来珠圆玉润的婴儿瞬间变得干瘪,像是被吸干了精血。

“鬼啊!”稳婆大叫一声,将孩子丢掉。老岳丈也吓得往后退去。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文青看不见,急得冒火。突然间觉得一物什丢到自己的身前,忙伸手向前摸。老岳丈大叫:“别碰。这孩子……”

赵文青怎么可能不碰,忙蹲下身抓住那一团东西。这哪是那个刚刚还啼哭的孩子,明明是个干尸。赵文青看不见,所以只能摸,摸孩子的鼻子,眼睛,摸孩子的四肢。这孩子这么轻,这么轻,他摸过豆豆的肚子,明明很大,很大,“宝宝,叫声爹爹好不好?”

孩子怎么会叫呢?孩子早已没了呼吸。可惜,他只啼哭了一声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稳婆已被吓得两眼发直,“鬼,鬼吃人,鬼吃人。”钱也不要了,转身状若疯妇般地跑了出去。

赵文青跪在地上,怀中还死死地抱着已死的孩子。

老岳丈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我说女婿,你还是先把孩子放下,这、这定是有什么邪气……唉,可怜,豆豆还不知……”

一提豆豆,赵文青立即抬起头,这么久了,屋里的豆豆怎么一点动静没有,他站起便往屋里跑。

“女婿,小心,门……”

赵文青顾不得额头的伤,扑到床前,“豆豆……”

老岳丈也随后跟着跑进来,“啊!我的儿……呕!”跪在门边吐了起来。

此时,赵文青才闻到,房间里除了血腥气之外,竟然还有一股腐臭味,熏得人头晕欲呕。

“豆豆。”赵文青伸手摸床上的豆豆。但手上的触感告诉他,他摸的不是人,起码不会是活人。

这天,赵文青同时失去了两位亲人。村里人已经视赵家这座小院为禁地。毕竟豆豆母子死得太过蹊跷,原本健康的婴儿瞬间变成干尸。而豆豆则变成了腐尸,一个已经死去很久的腐尸。

村里人看赵文青除了同情怜悯之外还多了一层畏惧。老岳丈又急又吓,外加心疼女儿,半个月后也咽了气。

这次真剩下赵文青一个人了,孑然一身。

某天夜里,村里人听到着火了。纷纷跑了出来,看见赵文青手举着火把,站在自家院子前,整个屋子,共三间都被点着了,火势借着晚上的北风烧得很旺,赵文青的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亮得吓人,哪有一点像瞎子。

众人一见,火是他自己放的,也就没人再张罗救火了,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想起这段日子,赵文青丧妻丧子,本身又是个瞎子。想起他孤苦一人,不禁一阵唏嘘。

但同情归同情,他妻儿死得太过诡异,谁也不想近他身,倒是村里的老人走过去劝慰两句,最后无奈地摇头,感叹,可怜,可怜哦!

烧了房子,赵文青走了,自此,村里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其实赵文青没有走远,就算走,也要有人带路才行。出了村,他本是要往镇上去的。走了两个时辰,人畜皆无。按平日的脚程,早就该到镇上了。

迷路了。

赵文青叹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人要倒霉,拦都拦不住。

“大哥,你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附近。”

李榕现身到赵文青身前,赵文青仰起头,眯缝着眼睛,“大哥的样子一定很漂亮,不然豆豆也不会喜欢你。”

“你在怪我?”

“没有,又不是大哥害的,我只是……”声音一顿,“大哥当日所说的后悔便是此事吗?”

李榕道:“你此生与豆豆并无姻缘,不过,有此结果也出乎我的意料,可惜,被你烧个干净,不然我或许还能查出一二来。”

赵文青嘲讽地说:“中了邪,不烧行吗?就这样村人都畏我如鬼呢!要不是老岳丈请来一位道士,只怕连我也会被村人烧了。可惜,我活着,他却走了。”

李榕皱眉,“是我回来晚了。”

“不怪你,是我撵你走的。大哥,你不该回来。”赵文青轻叹口气。

李榕自动忽略最后一句:“准备去哪?”

赵文青道:“不知道,这辈子我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镇上了。”他是瞎子,走再远也没用,看不见,“本来我想着等豆豆生下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加上老岳丈,一起搬到镇子上住呢!”说完涩涩地一笑,老天,你真不公。

李榕脸色沉了沉,过了一会儿,道:“去烟城吧!既然不想在村里呆着,索性就走远一些。”

“烟城?很远吗?”赵文青笑了笑,“大哥的家在那里?”

李榕道:“算是,我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走吧!”说着拽起赵文青,“我们先到镇上雇辆马车,要走十多天呢!”

赵文青撇嘴,“大哥,我没说要去。”

“不去也得去。”

“大哥怎么变得这么霸道?”

“我若早霸道些,你也不至于到今天这样。”

赵文青叹气,是啊!早霸道些,他跟豆豆就不会成亲,他也就不会承受丧妻丧子之痛了。可惜,晚了,都晚了。

小镇虽不大,却比村子要热闹许多,路两旁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

李榕突然停下脚步,“大哥,到了?”赵文青问,他怎么没闻到马粪味,不是要雇马车吗?

李榕只是单手扶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动。望向远处缓慢移动的乌云,李榕沉下脸,“青弟,今日先不走了,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走也不迟。”

赵文青耸肩,“行啊!”也没问为什么,反正你去哪,我随后跟着就是了。

将赵文青安置在客栈,而李榕便以急事为由出去了。赵文青叫来小二,要了一壶酒,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自斟自饮。

也不知喝了多久,天已经黑了,他看不见,也不知时辰。好在房间的窗口临着街巷,外面吵闹的人声渐止,赵文青也知道他喝了一下午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双手在房间摸了半天,终于找到床的位置,一头栽下去呼呼大睡。

夜半突然惊醒,“大哥,你回来了?”

没动静,不对,房间里一定有人,赵文青一下子由床上坐起,“谁?”

“是我。”声音有些微弱。

“大哥?你怎么了?”赵文青脸朝向声音的方向。

“受了点伤,没事儿。”李榕道。身影隐藏在黑暗处,压抑着呼吸。黑暗中,暗绿色的眼珠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怎么回事?伤得重吗?”赵文青下了地,摸索着向李榕走去。李榕竟然没躲,赵文青摸到他的身体,冰冷刺骨。怎么跟冰块似的?“伤哪了?”

“只是内伤,无妨的,明早就好了。”

“谁伤了大哥?”

“一个仇家。”李榕不想多谈,“一屋的酒味,又喝酒了。”

“嗯,自己呆着无事儿,就喝了点。大哥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去叫小二。”

“不用,伙计都睡了,明早再说。”李榕拒绝,他现在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样子。

赵文青识趣地也没再劝,他好像总是这样,从不勉强别人什么。李榕好似也习惯他这样了。

过了一会儿,李榕道:“你去睡吧!我在这打坐就好。”

赵文青道:“你受了伤,我怎么能去睡床呢!”好说也不好听啊!

李榕笑了笑,“去睡,要不,你在旁边陪我坐着。”

赵文青想了想,转身上床躺着了。

李榕也不怪。他所识的赵文青本就是如此,对他尤甚,好听点叫淡漠,难听些就是自私。他若突然间热情,李榕反而不惯。

……

第二天,李榕恢复如常,买了辆马车,雇了一位老车夫,出城门,往北,直奔烟城。

“大哥,喝些。”赵文青举着酒壶,要递给李榕。

李榕皱眉道:“我不喝,你也少喝些,喝多伤身。”

赵文青无聊地靠向车壁,眯缝着眼睛,不喝酒,他还能干吗啊?

车夫扭过头,喊了一声:“公子,你看东面那片花海,漂亮着呢!”

赵文青对车夫笑了笑,“老丈,我眼盲,看不见的。”

车夫一愣,怎么会,那眼睛清亮清亮的,竟然看不见。

赵文青也没再解释,对李榕道:“大哥,那片花海是什么颜色?”

“黄色,离此有一里地的距离,很大的一片。”

“要是紫色的就好了,豆豆说,她喜欢紫色。”说完,赵文青像无骨头般靠向车壁,继续喝他的酒。

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又睡了一觉。马车已经停了。

“大哥。”赵文青喊了一声,没动静,车里没人。掀开车帘,一伸手搭在车夫的肩上,“老丈。”无声,触手却是一片粘腻。血腥味扑鼻,本想看看车夫还有没有呼吸,却发现车夫头已经没有了。

就这么轻易地死了,真简单。他靠着车梁,微微喘息。

“青弟,别怕。”

赵文青转向声音的方向,“大哥,这……”顿了顿,“又出事了?”

“是仇家,不过没事儿,已经解决了。”声音越来越近,李榕走到赵文青面前。

赵文青苦笑,一摊手,“可惜老丈丢了性命。”只有一帘之隔,老丈丢了性命,他却睡得香甜。他还真是命大啊!

李榕看到赵文青手中的血,微微蹙眉,由车上取出一水壶,倒在赵文青手上,“洗一洗。”

洗!跟某人比起来,他并不觉得脏啊!但只是心中嘀咕,伸出手,将手上的血迹洗净。

“你坐进去,还要赶路,我赶车。”伸手将早已死去的车夫推了下去。

赵文青听到声音,皱眉,“这样丢下老丈,是不是……”

“赶时间,顾不得其他。”

赵文青没再说话,坐回车内。过了一会儿,“老丈说他有个儿子,等这次赚钱回去后,就能娶儿媳妇了。谁想到,一天还不到,就把命丢了。”

“你在怪我,生气了。”李榕道。

“没有。”他们只是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他凭什么生气啊!“是不是天黑了?真静,路上就我们一辆马车吧。”

“没有,只是天有些阴而已。”李榕道,“前面不就有一条车队过来,听见了吗?”

赵文青眯缝着眼看着车窗外,“听见了。”人声,马蹄声,吆喝声。可是没有人气,一丝人气也无。赵文青心中微微一叹,“大哥,你的仇家是谁?很厉害吗?”

正在赶车的李榕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赵文青一眼,“你第一次主动问我的事情。”

第一次!赵文青想了想,原来他这么冷漠寡情。可是第一次他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却被毁了。他该怪谁。

见赵文青没有再追问的意思,李榕才道:“一些小毛贼而已,上次是我大意了,放心,不会再出事儿。”

赵文青回想适才看到的那些小毛贼的惨状,心里打个冷战。

走走停停,连续赶了四五天的路。赵文青觉得自己快被颠散架子了。马车停了,赵文青深吸口气,掀开车帘,“今晚还睡野外吗?”蓦地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我闻到菜香了。”

李榕由马车身后转出,看着面前的客栈笑说:“今晚我们睡客栈,这几日为了赶路,你也累坏了。”一搭手,赵文青扶着他的手臂跳下马车。

“大哥,我又不是女人,没那么娇弱,不过,有床睡总比睡野地里好。”

李榕笑笑,拉着他往客栈里走,“一会儿我叫小二烧些水,你先洗洗,解解乏。”

赵文青道:“大哥,我脏惯了,十天半个月不洗澡那次常事儿。”

“你身上的臭味都能传二里地了,还是洗洗吧!”李榕笑说,兴致很好,“回头,再点了一桌好菜,让你喝个够。你白日里不是还说,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赵文青这回乐了,“有酒就行。你这一说,我肚里酒虫都馋出来了。”

赵文青收拾得干干净净端坐桌前,饭菜是让小二送到屋里的。李榕坐在对面。

“大哥,我们认识五年了,好像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喝酒。”

“我只喝水。”

赵文青笑,“是啊!开始时候,我想,有酒不喝,只喝水,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后来我才知道,大哥是嫌我们那的酒不好喝。大哥喝的东西,一杯酒,我编一年的竹筐都赚不回来。我们一个天,一个地,一个云,一个泥。差距如此之大,可是我们却在一起呆了五年,大哥,为什么?”

这句为什么包含太多的东西?

李榕看着赵文青,要怎么说,太复杂,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想来,好像很久远了,当时的负愧已经淡了许多,留在赵文青身边像是习惯,“等到了烟城,安定下来,我向你解释。”

赵文青醉眼矇眬地笑,在李榕的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突然想起有一次,刚成亲不久,豆豆跟他拼酒,喝多了,后来也变成这个样,心中一阵悲哀。

“大哥。”赵文青笑眯眯的,“我当时还做过美梦呢!我是不是某位皇亲国戚留落在民间的皇子皇孙,派你这个厉害人物接我回去。我问遍了村里的每一个人,我爹娘是不是外来的,结果是从爷爷那辈,就住在这村里了。我又想,我不是爹娘亲生的。可村里的人又说,我的脸跟爹一模一样。”说完,赵文青哈哈大笑,抬头看着李榕,“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为什么接近我,像粘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我们以前互不相识,我真是何德何能,劳你的大架,我身上有你窥视的东西吗?没有啊!为什么,李榕。”这次赵文青没叫大哥,而是唤他的名字。

李榕看着赵文青直视过来的眼神,心惊,“你能看见了?”

赵文青苦笑,爷爷的,其实他宁愿看不见。

李榕倏然站起,语气竟有丝慌乱:“你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很早,那晚你受伤的时候,我已经能看见了,你的绿眼睛很吓人,有这么大。”赵文青伸手比划,“不过,你变成妖怪的样子更吓人,我看到你咬断那个什么小毛贼的喉咙,吸干他的血,那人瞬间变成了人干,很恐怖。我儿子也变成了人干,我只听到他一声哭,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是像我,还是像豆豆。”

李榕的脸色有些灰白,“你掩饰得很好,我竟……竟没有察觉。”

赵文青大吐苦水:“其实挺难的,你妖怪的模样真的很难看。车夫脑袋没了也就罢了,却让我看到满地的血腥,连天空都是红的。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其他颜色了呢!这五天你一直赶车在那个阴森森的路上走,一点人气都没有。我都快疯了。那根本不是阳间对不对?天空是灰的,周围都是浓雾,偶尔有人经过,也是面容丑陋的鬼魂。我那时想啊!若是能遇到豆豆他们母子该有多好啊!可惜我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就算看见了,我也认不出。”

李榕神色变了变,“如果我告诉你,你妻儿的死与我无关你信不信?”

“不信。”酒壶里的酒已经喝干,赵文青有些意犹未尽,好酒的滋味就是不一样,“除了你这个妖怪,还有谁有理由害死他们母子。当初也是你阻止我与豆豆在一起。好在,老天有眼,我总算可以为他们母子报仇了。”

李榕相貌发生了变化,赵文青笑得更开心了,“那道长告诉我,待你相貌改变之时,便是你命丧之日。”

李榕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眼中闪出妖异的光,“你怎么做到的?”

赵文青得意地道:“我把药下在水里了,你喝我也喝。那道长说只要你连喝七天,便会现出原形。刚刚,你喝完了第七剂。”

李榕迟疑一下问:“那道长……是你岳丈请回来的那位?”

“嗯。”赵文青点头,好像有些醉了,“道行很高,他说你是妖,你果然就是妖。其实我早察觉你不是凡人,可是我总以为……总以为……”赵文青眼角湿润,气得一抽鼻子,爷爷的,我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李榕生气,“你信道长,却不信我。”

赵文青吼,“我信你什么,豆豆死了,刚刚出世的儿子也死了。你敢说他们的死与你一点关系没有,你个死妖怪,我恨不得食你肉,喝你的血。”

李榕气得眼睛绿光大射,右手突然变长,一把抓向赵文青年脖颈,赵文青只觉脖子像被铁钳夹住一样,立时呼吸不得,以为必死不疑,不想李榕却又将手松开了。

“那道长在哪里?”

赵文青捂住脖子,濒死的感觉还真不舒服,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李榕,“我怎么知道他在哪?也许就在门外,他说等你现出原形,他自会出现。”

李榕盯视着面前的赵文青,恨不得一掌将其打死,却又舍不得,“蠢笨之极。”

赵文青摇头,不怕死地继续说:“我是不聪明,而且还是个不聪明的小人,你这死妖怪一开始便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可还是接近我。”

“你被他利用了知不知道?”

“利用我对付你,那又怎样?你难道不是妖怪?我帮道长降妖除魔有何不对?”说完便有些后悔,看李榕青面獠牙的样子,暗想,估计是活不到明天早上,豁出去了,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你走吧!”李榕道。

赵文青本来视死如归,李榕一句你走吧,惊得险些跌倒,“你……放我,不吃……不杀我。”

“趁我没改变主意,快些滚。”

赵文青立即往门口冲去,跑到门边却停住脚步,就这么走了,不甘心,转回头,“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

李榕皱了皱眉,“我曾跟你说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是真的。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也是真的。”

什么故事?我怎么不记得了。这妖怪在弄什么玄虚。想啊想,然后想起来了。一个傻女人爱上了一个妖精,要跟妖精私奔,结果断妖精却误会她变了心,很干脆地将她杀了。

醍醐灌顶,他该不会就是那个傻女人吧!

“前生我欠你一命,今生就算还了,从此两不相欠,快滚吧!”

赵文青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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