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戈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影子被街上驳杂的灯光绞的支离破碎。
他想抬头看星星,发现夜空中只有稀稀落落的几颗在微微闪烁。
他嘴角一裂,一丝苦笑露出。
午夜的街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生气,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这样的街道他见过无数次,无人的午夜只有他一人在游荡。之前在国外,偶尔还能遇到几个坐在路旁长椅上的醉汉或者睡在墙根旁的流浪汉。
但即使遇到了,也没人会和他交流,所以,他的存在,就像一把孤独的刀,插入漆黑的夜里,有时会把黑夜绞的混乱,有时无声无息融入黑暗。
萧云戈数不清他这些年在深夜里游荡了多少次,自从父母死后他就再也没办法睡去。
要么呆呆的躺在床上,要么就像现在一样,在无人的黑暗中游荡。
他无需睡眠,身体也没有什么异样,每时每刻都觉得自己精力充沛,至于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他也有些头绪。但他并不介意这样,至少不用去面对那些像现实一样血淋淋的噩梦。
想起今天经历的种种和林常曦提出的要求,他不禁摇摇头。
林常曦,从小一直陪着她的人,一直被自己当成姐姐对待的人,今天竟然跟自己求婚,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云戈摇摇头,想什么呢,不过是假结婚而已。
还真有点可笑,竟然问林常曦喜不喜欢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不过……自己心底,是不是在希冀着一个答案呢。
要不要答应林常曦呢,萧云戈还在犹豫着,他心底还是对要和林常曦结婚这件事有些排斥,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真的和林常曦在一起的。
且不说林叔叔和林阿姨是怎么想的,自己也的确很难真的给林常曦带来幸福。
不过逢场作戏,自己还是可以的,可是……萧云戈又想起了心中的那一道影子,模糊不清,但又刻在心头无法忘怀的影子……不知道她,还好吗……如果再见面她知道了我已经结婚了会是什么表情。
萧云戈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一闪即逝,不过可以看的出,这抹笑容是发自真心的。
那段日子,或许是父母走后他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不过,只有那短短的一段。
想起父母,他脸色又是一寒,双手紧紧握拳,指甲甚至刺入肉中。
父母死的那天,下着雨,雨很大,他就站在雨里,看着父母的车被一辆卡车碾过去,雨水混合着血液流淌在地面上。
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做不了,美好的东西毁灭在他面前,他呆呆的站着,什么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直到警察来了把已经被压瘪的车拖走,把他父母的尸体拖走,他才反应过来。
萧云戈当时没有哭,而是直接回家,抱起还在睡梦中的萧云歌,逃出了京城。
当时的京城没人可信,他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他躲在一辆离京的货运卡车里,靠瓶装水和罐头,撑到了离京。
他铭记着父亲之前说过的话,萧云戈的父亲萧道铭早就预感会有这么一天,跟萧云戈说过,如果他死了,就去江城找林镜夫妇,他们俩是他们萧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是一个阴沉闷热的下午,年幼萧云戈背着还在襁褓中的萧云歌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也是那一天,萧云戈第一次见到了林常曦。穿着白色公主裙披散着头发的林常曦,见到灰头土脸的萧云戈也没有害怕,反而鬼事神差的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屋子里,并让人给他煮了一碗面。
后来萧云戈也问过林常曦为什么随随便便的就放他们俩进来,林常曦说她也不知道,获物冥冥之中自由天意。
三天来只喝过几口水的萧云戈,什么也不管的吃了起来,父母死后再也没有相信过其他人的萧云戈莫名其妙的信任着眼前的女孩。
他往嘴里塞了两口,模糊不清的说:“牛奶,请给我点牛奶,我妹妹……”
林常曦看着可怜兮兮的萧云戈,笑着让人去冲了一罐奶粉,并把自己妹妹的奶瓶拿过来。
她伸手想把萧云歌接过来,萧云戈犹豫着,他从进屋以来一直把萧云歌抱在怀里,生怕有人会把这个孩子抢走。萧云歌也很乖巧,不哭不闹,乖乖的在萧云戈的怀里。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林常曦的双手悬在空中,萧云戈嘴里塞得满满的,左手紧紧抱着萧云歌,萧云歌不哭不闹,有些好奇在看着身边的人。
林常曦突然笑了,昙花绽放般美的不可方物,萧云戈呆住了,嘴里的面条掉回碗里,看到这个笑容,萧云戈觉得自己这些天来到处逃窜的精神疲劳消失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很自然的把萧云歌交到了悬着的那双手上。
林常曦拿着奶瓶给萧云歌喂奶,萧云歌也很自然的享受着这久违的食物,在林常曦的怀里笑得很开心。
没人说话,只有萧云戈吃面的声音。
萧云戈,林常曦,萧云歌三人,在沉默中度过了相识后的第一个下午。
萧云戈停在一盏路灯下,倚着路灯,点了一根烟,又掐灭,把把烟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萧云戈甩甩手,连一丝伤痕都没有,完全不会有人相信刚刚萧云戈把指甲都刺进了手里。
这样的身体萧云戈早就习惯了,他身体的异常现在只有他和那个无良老板知晓,连林常曦也仅仅是知道他可以晚上不睡却可以精力充沛。
大概是在来到林家后的几个月,他的身体便开始慢慢发生变化,比如他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强大的自愈能力。
他觉得可能是父母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导致了他身体内一些隐藏的东西觉醒了。
萧云戈对林常曦说报仇他一人足矣,这并仅仅是说说而已。
这些年经过他的调查,他已经知晓他仇人们的身份。
虽然那些人位高权重,甚至有些是一方巨擎,但他相信以自身的实力,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死他们易如反掌,也绝对不会有证据指向他,甚至萧云戈都可以给他们安排数十种不同的“意外”。
可,即使他们都死了,自己父母叛国的罪名依旧不会被抹除,依旧在华夏被万人唾骂,被钉在耻辱柱上。
而且要不是父母生前的几位挚友奋力保他和萧云歌,他们兄妹或许已经被一起灭口了。
可就是那几位在常人眼中手眼可通天的几位大佬,也无法为他父母洗脱罪名。足矣见得当年陷害他父母的人势力有多恐怖。
一个林家,并不足矣和他们抗衡,甚至说和其中一家相比都有些不够格。那几位父母生前的故交,能保下他们俩,也算是仁至义尽,不可能为了他两个死去的人或者说他这个无名之辈的仇去让华夏翻天。
他想为父母翻案,必须依靠正当的手段把那几个人搞垮,或者说把他们背后的家族给整垮,才能再依靠证据和一些门路给父母翻案,否则,证据绝对传不到上面手里。
甚至说让对方知道他想翻案,甚至会杀她和妹妹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