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大门大开,门外阳光灿烂,映照在雪上,四处白茫茫亮闪闪,是个晴好天气。
两人披上大氅,楚彻拎起魏粟,詹斐在他身旁,并行而去。
雪地路滑,行人稀少,路上多是各家各户扫雪堆起的白色山包,俩人拖着人犯缓缓前进,行了一段路程后,魏粟突然开口道:“两位,其实我还有些个秘密未说,不知你们是否有兴趣?”
“没有。”詹斐毫不犹豫,并不想在费力拉着个男子行走在泥泞雪水中时还要听他聒噪。
魏粟没理他,而是转向楚彻道:“关于那个娘们儿的哦!今儿个拦住我的那个女的。”
楚彻一皱眉,没开口,仍继续向前走着。
“小官爷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娘儿们了?冷冰冰的,还带着毒物,不好搞,”魏粟继续说道,神色言语极是轻佻:“不如我教您一招。您放我一马?”
楚彻面色更为不善,本就抓在魏粟背心处的手更是加紧了力道,捏得他吱哇乱叫:“哎呦呦!不识好歹的家伙,不愿意听就算了!公报私仇,去了衙门我告你滥用私刑!”
詹斐此时开口了,轻松地说道:“简书,你还是小心些,别还没到衙门这人先被你捏死了,虽说起因是人犯妄想逃跑,不幸意外身亡,你也总要摊些干系的。”
楚彻放松了劲力,魏粟也是一脸菜色,不敢言语了。
又走了片刻,詹斐凑到魏粟面前道:“这么说,你知道些那女子的事喽?”压低了声音,“说实在的,我们二人翻遍了她的房间,没发现任何可疑物事。”
魏粟哼了一声:“老子干的就是这份营生,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哦?烦请赐教。”詹斐像是个虚心求学的学生,又悄悄指了指楚彻,“别理他,就是个榆木脑子,知道个甚?”
魏粟轻蔑地说道:“别看这小娘子冷冰冰的,肚子里也是一副自己的小九九,昨夜我去取刀,分明瞧见她在客栈厨房灶台那里翻找,依我看啊,八成和我是同路人,装得正经人似的!”
“那颜姑娘武艺高强,若你真撞见她些许密辛,她又怎可能发现不了你?”楚彻反驳道,却并未正眼看向魏粟,显是对其不屑一顾。
“呦!瞧不起人怎说?”魏粟瞪他一眼,又扬起头,颇为骄傲的样子,“虽说老子现如今被你们俩小子抓了,我们这个行当里,我轻身潜行的功夫可是数一数二的。”
楚彻瞥他一眼,没答言,只是将人抓得更紧了。詹斐也只是笑笑,任楚彻拖着人犯,跟在他们后面走了。
到了衙门口,詹斐便回避了,只剩楚彻押着魏粟,收押立案,升堂审判,传唤人证等不用多提。楚彻再带人去时,客栈那间雅间里的客人业已没了身影,连带着颜英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钱掌柜和赵二。二人虽有隐瞒不报之责,却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训诫两句,便被放了回去。至于魏粟,数罪并罚,却因并未害人性命,也未被判死,数年牢狱之灾却是板上钉钉了。
吴慈既已不见人影,楚彻便未向京兆尹通报此事,只私下揪住了钱掌柜,问明吴慈在此之缘故。原来钱掌柜嗜赌成性,而久赌必输,借了高利贷,债台高筑之下,卖了客栈都不一定还的上,债主吴慈恰在此时出面,说若在客栈中给他单辟一个住所,便可免了这笔债,只是此事不得与任何人说,如此天降好事,钱掌柜自然忙不迭地应了。至于为何吴慈有此之举,他自是不知道了。
待到官司了解,天已擦黑,楚彻从京兆尹衙门走出来,叹息着自己原应是休沐的一天化为泡影,看着已然行人稀少的大街,还是摇摇头,冲着城西走去了。
京都城内以职务等阶分划居所,有小儿言“城东的轿马城西的骡”,便是指住在城东的达官显贵们出入承轿骑马,而城西则多是平民之家或商贾卸货住宿的区域了。楚彻之父官居户部尚书高位,自然住在城东,而楚彻奔着城西而去,则是去找詹斐了。
穿街过巷,七扭八绕,楚彻进了一条无名小胡同,胡同尽头是个不大的四合院,正中一个小院子,三面是隔断的一间间房,每一间都是一户人家。西南角上的那间正是詹斐的家,并未点灯,不知主人是否在家。
楚彻轻车熟路,推门而入,院里虽然是明月高悬朗照,屋内却是漆黑一片。楚彻隐约看到正对着的门的桌边似乎坐着一人,却看不真切,只听詹斐的声音传来:“简书,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