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好戏”,却也入不了周公子侯门绣户之人的眼,周熙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盘算这戏外的故事是否足够新奇,能说给皇帝表哥当个笑话听。管家则准备好几把散碎银子,预备着向台上洒。
而墙角的詹斐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瞧瞧戏台再看看台下的大爷,以及又捧出装着蜜饯果脯食盒的小厮,似是任一出都韵味十足。
楚彻则要眼观八方了,一边留意着戏班子的动静,一边眺望那一波被圈住的人群。本还算平静的人群被长街这一头敲锣打鼓之声引得焦躁起来,那几个捕快费尽心力方才稳定住,心内也只盼着早些解散。楚彻见这光景,和着落日余晖,急的鬓角直冒汗,恨不得冲过去将周熙的茶一饮而尽,再抓住班主痛打一顿问出人之所在。
两出戏后,第三波伶人才方登场,周熙便发了难,一抬手,管家喝一声“住!”,登时鸦雀无闻。
周公子喝一口茶,才开口道:“怎么?就用这破烂玩儿意来糊弄本王吗!”
满地碎银,班主见牙不见眼的笑凝在了脸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小人们能耐有限,实……”
话未说完,便被劈头泼了一脸茶水,周熙厉声道:“本王要新奇!你没听见吗!”
班主抖似筛糠,一声不敢发。
一旁侍立的小厮捧着一盘银子,原是预备戏结束后赏人用的,竟是近百两之数,周熙站起身,扫一眼,嗤笑道:“看来班主大气,不贪金箔之赐了,回王府!”
“王爷!”先前和詹斐闲聊的戏班小厮突然喊道,“我们有新奇的,剑斩活人!”
“哦?”周熙似是有些兴味,坐回椅子上,扬声问道,“如何讲,细说说?”
詹斐看着那小厮跪伏于地,将之前的话又对周熙重述了一遍,笑着对楚彻道:“顽在皮,慧于骨,你这发小,甚是有趣。”
楚彻亦笑道:“那是自然,若是只知吃喝玩乐,又怎会为圣上青眼呢?”
詹斐叹一声:“真想与他结交为友啊!”
“因此人非凡?”
“因他有钱。”
楚彻于詹子圭这幅钱串子德行已是司空见惯,不再睬他,只留神看那面沉似水的班主。
小厮正吹得天花乱坠,班主突然道:“王爷恕罪,那人今日没跟着出场子,怕是演不了了。”
周熙看都未看他一眼,只用扇点指那辆仍被王府戍卫围得严严实实的骡车,问道:“可是那辆车上那口箱子?”
那小厮忙不迭地点头。
“本王倒要看看,这戏法是怎个缘故!”周熙一挥手,“把那箱子给本王抬过来!”
王府侍卫应一声,忙着卸车解绳抬箱子,没人理会班主“求求各位莫要砸我饭碗”的哭嚎。
趁此时候,詹斐笑着拍了拍楚彻的肩,说道:“简书,你说,为何那箱子上会有个血手印呢?”
“嗯?”楚彻被冷不丁这么一问,忽得一愣。
詹斐接过自己的话:“会不会是因为,凶犯杀人后甚是慌乱,便下意识躲藏于自己最熟悉之处,那箱子内呢?”
那一边,周小王爷眼前的箱子也被人打开了,将小王爷并王府之人都唬了一跳。
王府侍卫呼啦啦护在主子身前,围住了那个箱子,拔剑指着蜷缩在箱子内的一人,箱底还有一把沾着血迹的刀。
“你的凶手,找到了呢。”
詹斐喃喃说道,而他话中的“你”已飞奔到长街另一头,召集手下的捕快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