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夜里,A市的气温达到了零下七八度,创下了历年最低温度,在这每年都会有不少不幸之人丧命的江边,依旧每天都会引来络绎不绝的行人,甚至已经被某某网站评为了约会圣地。
冰冷的江面上,两道模糊的人影距离慢慢靠近,江面上一众行人脸色着急,内心祈祷着小男孩和英雄能顺利上岸。时间似乎过的很快,我终于抓住了小男孩的手臂,用尽全力的将他托举过水面,惊慌失措的小男生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害怕的不知道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依旧手舞足蹈的挣扎着。
吃力的托举着不断挣扎的小男孩慢慢游向岸边,过程中还被男孩踢了腹部几脚,内心真是骂娘的心都有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岸边,心中稍稍安定一些。结果依旧事与愿违,冰冷的河水不愿意如此轻易的放过我们,我的大腿开始抽筋了,惊慌失措的挣扎着想快点游到岸边,却有些力不从心,身体开始往下沉去。
英雄的事迹总是惨烈的,我内心苦涩,不愿放弃依旧努力挣扎。突然岸边游来一个人,眨眼的功夫便游到了我身边,接过了我身边的小男孩之后,拖着我慢慢的向岸边游去,终于得救了,英雄果然不好当啊,差点自己都搭进去了,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能活着真好。内心还在感慨之时,男孩的父母走到我们两位英雄面前,不断的弯腰道谢。两位英雄相视一笑,彼此都在对对方做出的行为表示着敬佩。
医院病床上,因为连续多次的无视着这寒冷的天气,又在冰冷的黄浦江冬泳一番,身体终于是熬不住发烧了。躺在我身边的是在跳下水里救下我和小男孩的英雄,李子良,A市本地人,游泳教练的职业也解释了为何水性如此优异,原本只是饭后的散步,结果看到落水的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的跳进来救下了我们。我跟李子良一见如故,在医院里谈天论地,说个不停,最后还是护士小姐姐善意的打断了我们,这才结束了我们的畅谈。
凌晨两点,最后一瓶药水打完,护士小姐姐打着哈欠离开了病房,原本困意正浓,准备睡着的我突然毛骨悚然,一阵被注视的感觉从四周传来,睁开眼看着漆黑的病房内,李子良安静的睡着,没有任何异样。异样的感觉持续着,没有丝毫的减弱,光影闪动,似乎有人从病房门口飘过,是的,只能用飘过来形容,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却被灯光留下了痕迹。
医院,永远都是诡谲恐怖的形容词,数不尽的人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停尸房内几乎天天都会有新的成员加入,这是一个怨气与邪恶不断聚集的地方。我努力的想让自己睡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敢有任何动作,背对着门口侧躺了半个小时之久,手臂被压得有些发麻,被注视着的感觉不知何时已经慢慢消失,我轻轻的将身体转了回来。
病房内暖气充足,由于心跳加速一直冒汗的原因,早在十分钟前便已口干舌燥,内心剧烈斗争了长达十分钟,挂在病房内的电子时钟显示着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两点四十分,实在无法再继续忍受,鼓起了勇气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披上外套走出了病房,冷冷清清的走廊空无一人,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听不见,头皮有些发麻,缓慢的向着护士台走去,尽量使自己不要放出声音吵到正在睡觉的“幽灵”。
举步维艰,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走到了护士台,空无一人的护士台亮着微弱的灯光,旁边的自动贩卖机发出着这里唯一的声音,慢慢走近后拿出手机想买了一瓶饮料。
“嘀”支付成功,突然响起的声音吓的我一颤,弯下腰却迟迟等不到掉下来的饮料,疑惑的看了看机器,心想不会是坏的吧,用力的拍了一下机器,依旧不见反应,还未来得及疑惑,身后又传来了异样的感觉,死神在盯着我,冷汗伴随着心跳的加速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你在干嘛?”空荡荡的走廊突兀的响起了声音。怨灵被吵醒了。
我被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转过身却看到护士小姐姐站在护士台盯着我。
“你一直在站在这里吗?”
我胆战心惊的问出了内心的疑惑,同时也渐渐松开了一口气,刚刚在病房内的目光应该是巡房的护士。
“是啊,我一直坐在这,今晚我值班。”
头皮瞬间被炸裂开,我清楚的记得刚才走到护士台的时候,再三确认过护士台内空无一人,现在她却说自己一直在这里,一定是她说谎了,对,一定是她在说谎。我内心不断安慰着自己,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微微发抖,护士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你还在发烧,快回去休息吧,自动贩卖机坏了,你口渴的话先喝这个吧。”
说着话的时候护士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呆滞了一会,慌忙接过来喝了两口,甘甜的矿泉水流过着喉咙,口干舌燥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慢慢平复着内心的恐惧,抬头看了眼已经坐在护士台内认真工作的护士,慢慢的朝着病房走去。
病房内李子良还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隔壁病床的老友离开过。回到床上,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恐惧感丝毫不减,怎么也无法入眠。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困到两个眼睛的眼皮疯狂打架,愈发沉重,这才慢慢的昏睡了过去,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从走廊照射进病房的亮光又一次微微闪动。
5月27日
一夜无事,后半夜才慢慢睡着的我早上九点便被李子良叫醒,拖着疲惫的身躯跟李子良一起去结算费用,路过护士台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一群护士在低声哭泣。
“现在的护士长这么凶的么,大早上就把这些小护士骂哭了。”
“不是被骂的,听说昨晚值班的护士猝死了,就在这个护士台里面。”
我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你从哪听说的,真事吗?”
“真事,早上你没睡醒的时候护士进来检查,我看到她眼睛通红就随便问了下,她忍不住偷偷跟我说了,昨晚夜里两点多左右死的,今天早上四点钟巡房的护士才发现,想想都怪可惜的,那么年轻就去世了。”李子良不以为然的回答道,语句中还带着一丝惋惜。
我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直到李子良推问我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李子良,犹豫片刻后没有选择说出我昨晚的遭遇,匆匆结清费用后一起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