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看着她，眼神复杂。他不希望被时嘉看到这一切，却又感激她能勇敢地走向他，支持他。
张力看向时嘉的眼神很古怪，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极度敏感的位置。
这个男人顿时满脸堆笑，眼角处古铜色的皮肤折了好几层。
张力：“你是他工作人员？叫什么名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说着说着，他往时嘉这边走了过来。
方澄拉住时嘉的胳膊，硬是拽到了身后。他冷语道：“你问得太多了吧。”
张力透过方澄去寻时嘉：“嘿，小姑娘。你真是他助理吗？别见怪啊，你长得这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澄是你助理呢。有没有兴趣当明星啊，有的话，咱俩可以好好聊聊啊。你在影视这行工作，我，你应该认识吧。”
时嘉：“不必了。”
张力：“别介，这样我们……”
方澄受不了张力猥琐的眼神，顺了顺气，“张哥，她都说不必了，你别纠缠行不行？”
张力直起腰板，肥硕的肚皮挺了出来：“说了让你别他妈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一臭要饭的软骨头，我一看你就没劲。她是你的妞吗？那我夸你的妞漂亮也不行吗？你自己长得那个卵样，还不允许别人长得比你乖吗？真搞笑。拍完这些，你干脆别当艺人了。免得惹人烦。”
张力骂得越发难听，周围看戏的人员全都不敢出一言。方澄用来攥着拳头，气都往肚子里咽。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现在是二十七岁，不是十八岁了，不能再得罪更多的人了。
时嘉：“你嘴巴能放干净一点吗？我从小到大头一回被人夸漂亮的时候感觉到耻辱、头晕。”
张力听了这话，完全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好。”
这时，喇叭声响了起来。
“方澄，方澄，到你的戏了，快来快来。”
时嘉将自己的胳膊从方澄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你快去吧。”
方澄后悔了，他不该把时嘉带到片场来，现在导演在喊，时嘉一个人呆在这会发生什么，他完全没法预料。尤其是这个张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方澄拉着时嘉，避开了人群：“你就在候场区待着，我没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要去。也别为我出头，听到了没有？”
时嘉点了点头，“好的，你快点去吧。早拍完，早收工。”
方澄前脚刚走，张力后脚就追了上来。
“嘿，小姑娘，你真是那家伙的助理吗？有没有兴趣来当明星，我没开玩笑，我对自家艺人很好的。刚刚听你说话，我就觉得你是我的艺人。咱俩加个微信吧，我把我们公司的报名表发给你，你把资料填一填。我保证你比那个方澄混得好一万倍。”
时嘉牢牢得坐在椅子上，偏头不看他。“没兴趣。”
张力：“那行吧。既然你这辈子就这样走个给人收拾东西，端茶倒水的小助理，我也不勉强了。走吧，跟我去看看我们家盛涛的车，我得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少一个，你们都得照价赔偿。”
时嘉：“有这个必要吗？我看见那台斯特宾里的监控镜头了，虽然你装得是针孔。但那点小绿光对我来说已经很显眼了。”
张力明显慌了：“你瞎说什么？闭嘴。”
时嘉皱了皱眉，有些领悟之后，松开了眉头，开口说道：“害怕什么？难道你的盛涛他不知道自己的经纪人这么贴心的在他车里装了摄像头吗？”
张力：“你个疯子。”他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时嘉没有追上去，她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与张力这种人对抗，心里压力还是很大的。
她能很快发现隐藏的针孔，还是托了周决的福。
这家伙的朋友圈里全部都是什么科技原理、芯片发布会之类的。时嘉也是碰巧看到过针孔摄像头这篇。
等了快四个小时，方澄才出现。
这时的他已经脱掉了戏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这个样子到让时嘉想起第一次在百乐餐厅看见他的模样，眉宇间的清秀暗藏着忧郁。
方澄：“那个张力没有找你麻烦吧。”
时嘉：“哼，碰上我，谁找谁麻烦还不一定呢。”
方澄乐了：“可以啊。饿了吧，咱们去外头边吃边聊。”
时嘉看了看表，现在已经下午六点了，她答应周决晚上十点要视频的。现在在郊区，吃个饭什么的一搞，估计就没法在十点的时候回去了。
“我不饿，饭就别吃了吧。要是你很饿的话，我看那有个小卖部。要不你先随便吃点，我最多只花你一个小时就能把最近三期的稿子全部聊完。”
方澄：“怎么？着急回去？”
时嘉点点头。
方澄：“你和那个周少在一起了？”
时嘉：“嗯，谈了一段时间了。”
方澄没再说什么，他往小卖部走了过去。身影修长，在残余的天光里显得格外落寞。
之后的时间里，时嘉极其认真的把稿子给他顺了一遍。
因为全神贯注，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方澄的视线正在温柔地流连于她五官的每个细节。每靠近一寸，都忍不住想捏她。
时嘉：“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吗？”
方澄回过神来，盯这她问道：“要是有怎么办？”
时嘉：“要是有我就再给你讲讲啊。”
方澄勾了勾唇：“真的吗？你不是着急回去吗？”
时嘉：“你现说吧，你哪里还不明白。”
方澄两手一摊，向后撑在石阶上：“我都不明白。”
时嘉奇了个怪，她写得是白话文，讲得也是普通话，方澄还全不明白。好家伙，都不知道是她表述不行，还是方澄理解能力太弱。
没办法，时嘉只得耐着性子又讲了一遍。她这次注意了互动，不像上一回那样自己一个人输出。
时嘉：“嵇康的这个感觉，你有谱了吗？”
方澄：“嗯，有点了。”
时嘉舒了一口气：“那好，现在我再给你讲讲阮籍。”
方澄：“等等，先讲一个吧，不然我记不住。”
时嘉：“不行啊，你下次去我们公司录制的话，得完成三次音频。竹林七贤，至少得给你讲完三贤啊。”
方澄坐在台阶上，时嘉蹲在他前面，借着便利店门口的光，自顾自得又开始了人物描述。
方澄不是觉得她写的东西没意思，而是和他面前的时嘉相比，历史里的竹林七贤显然失了色。
他觉得自己好笑，这姑娘才二十二岁，什么都没活明白，却总是牵动着他。第一次见面就教育他待在阴沟里也要骄傲。开玩笑说了句她男朋友是海王，被臭骂一顿，后面给她发微信也不回。这次再见，又让她看见了自己最糟糕的处境。好在她没嫌弃，从人群里走来，成为那个唯一的后盾。
方澄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而且是很多次。
时嘉：“好，阮籍结束了，我们接着再……”
方澄出言打断：“你男朋友来接你吗？”
时嘉一愣，回答道：“我自己回去。”
方澄：“他为什么不来接你，出差吗？”
时嘉点点头，这个吓人了，怎么一猜就猜到了。
方澄：“他没时间的话，那我送你回去吧，这地方不好打车。何况现在天已经黑了。”
时嘉：“可是，我还没讲完。”
方澄：“车上讲吧。”
见到方澄车子的那一刻，时嘉彻底傻了。
时嘉：“大哥，你逗我呢，摩托车怎么讲？”
方澄没忍住，伸手把她微张的下颌骨闭了起来。软嫩的触感，让他的心绪瞬间荡漾起来，他甚至想要再往上一点，碰她的嘴唇，然后撬开……
时嘉见他没说话，还以为方澄误会了她的话，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摩托车的话你看不到文稿呀。”
方澄：“没事，你说就好。我本来也不爱看字。”
方澄坐上了车，问时嘉：“你要坐前面还是坐后面。”
时嘉愣了，这是什么傻逼问题。“我坐前面你不嫌尴尬吗？”
方澄乐了：“我开玩笑的。”
时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时嘉靠在摩托车的后备箱上，下意识地和方澄保持距离。
方澄：“你声音大一点，我听不清。”
时嘉清了清嗓子，提高了点音量。她把稿子收到背包里，直接给方澄口述。
方澄：“还是听不清。”
时嘉无语了，方澄的车开得很慢，已经慢到连自行车都比不过的地步了。在这个速度下，两个人说话和一起散步有什么区别？她都这么大声了，怎么可能听不见。
时嘉靠近了一点，没好气地说：“你玩我呢？”
方澄敏锐地察觉到了时嘉在缩短距离，便瞬间加快了车速。完全没料到的后果就是，她攀上方澄的肩膀，右侧的脸，贴上了他的后颈。
时嘉吓了一跳，接触的瞬间红了脸。她再想要拉开距离，却没了机会，只是将脸移开了，手还是搭在他的肩膀上。
方澄：“你别扶我肩，这样我手臂不好用力，你要是害怕就抱我腰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