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瑾正坐在大堂主位,两指轻捏着茶杯端起轻抿了口,垂眸勾了勾唇角,石英站在一旁,陨梅去整理物件。
明月瑾面前站着管家带着府里的丫头婆子,守卫下人。明月璎坐在左下位,苏方站在明月璎后方。全都垂着头,静等着明月瑾品完茶。
“二姐姐…”
“秦伯,我离家多年,不太熟悉家中情况,最近就要麻烦你多跑跑了。”两人同时出口,明月瑾打断了明月璎的话。
“回二小姐,这是老奴该做的,二小姐尽管吩咐何事。”
“好,对了,姐姐在徐州那边如何了,最近我一直没收到姐姐的信,不知可否寄往家中。”
“有的,大小姐一切安好。”两人顾自地聊着,把明月璎晾在一旁不理。
上一次,殷皇下旨赐婚联姻,将明月瑶远嫁南疆。相思思家,终拖垮了明月瑶,嫁去两年便走了。
这次明月瑾先下手为强,让明月德启将明月瑶提前嫁与竹马,虽被贬官至徐州,但也是明月瑶两情相悦,待她极好之人。
想起明月瑶,明月瑾便湿了眼角。
幸好这次来得及。
“那就好,其余就无事了,我既回来了,便不会再让侯府松散,麻烦秦伯这几天把账簿等物件备齐。”
“是,二小姐。”
苏方在一旁听此话极为慌乱,这名分没了,连这权利再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瑾儿啊…”苏方刚出声明月瑾凛冽的目光便到。
啪…“大胆妾婢,二小姐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石英在一旁听此话便向前一步,一巴掌稳准狠的打在苏方左脸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自她进门开始,只有打别人的份,连侯爷再恨都没打过。落手之后只看脸上便出现明显的五指印,毕竟石英是习武之人,又用了十分的力气,可见打得多狠。
被打之后苏方和明月璎也是呆了一会,立马苏方便反应过来,瞪大了眼不可思议,“贱婢,你敢打我,给我来人…”身边从来都是毕恭毕敬,别说打,连个不敬的都不敢有。
苏方虽是如此说,但却无一人敢理她,二小姐身边的大丫头,连管家都低上几分,何况她一个妾。而且就二小姐的那个眼神,谁信这二小姐在外十年只在调养身子。
明月瑾就静静的看着苏方,眸子透不出的神色,让苏方不知何来的恐惧。只是这明月璎却是个没眼力的。
“娘…你个死丫头,你敢打我娘,我…啊…放开我。”明月璎抬手刚想打石英就被石英一手抓住,这娇生惯养的小姐,哪是石英的对手。
“石英…”明月瑾垂眸抿了口茶开口道。这石英才放了手。
“我只此一次劝劝妹妹,毕竟这是京都侯府,不是哪个乡野村下,随你如何。你如若这般没规矩,那侯府的脸都要扔到大街上了,你虽是庶出,但毕竟是侯府小姐。管一个妾婢叫娘,终究失了体统…”明月瑾抬眼冷冷的看着明月璎“若你执迷不悟,我可以给二位找个地方,但会是哪里,可就说不准了。”明月瑾说完唇角勾起冷笑。
这句话说得明月璎和苏方冷汗直流,配上阴冷的笑,才是毛骨悚然。
“望妹妹谨记,下去吧。”明月瑾的目光又回到茶杯上
苏方狠狠看了眼明月瑾,跟着明月璎走出大堂。
全场众人无不在心底里佩服二小姐,多年的恶气,二小姐给出了。
“都下去吧。”
“是。”
众人皆离去,一个不起眼的丫头,没有回到该去的地方,而是去了侧门。
“瑾姐姐,我听家里丫头说,石英打了那个苏方一巴掌…”陨梅一边帮明月瑾卸着首饰一边八卦的问。
“是啊,我看手印,打得狠呢。”明月瑾理着发丝微笑着答道。
“真粗鲁…我喜欢,哈哈…”陨梅幸灾乐祸的大笑。明月瑾听言低头浅笑着。话语间石英从外进来。
“要不是小姐拦着,我就废那明月璎一条手臂了。”石英话语间满是对这两人的厌恶。
“唉,那为什么不废,废了也省得不少事。”
“不是说了吗,小姐拦着…对了小姐,尘涛说府里有往外递消息的,看样子应是到了宫里。”
明月瑾蹙了蹙眉,微眯着眼答道“嗯,我知道了,石英,你告诉尘涛和墨大,把府里的一些都剿了吧,我…一个字都不想漏出去。”
“是小姐。”
明月瑾转了转眸“还有,给郦尧去信,多几天我会查府里到了年龄的筛出去,让他准备批人都安排进来。”
“是,小姐。”
“父亲还未回来吗?”
“应该还未,小姐,我去问问,顺便告诉尘涛。”
“好。”话毕石英向外走去,另一个院子丫头到门口轻敲里门说道“二小姐,水已倒好,请二小姐沐浴。”
“知道了,下去吧。”
滕简手拿剪刀在枝叶上修修剪剪,听着后边人的传话。听来人说完后脸上露出微冷的笑。
“嗯,寡知道了,下去吧。”
“是。”来人闪身离开。
滕简下剪,剪下主干上比头枝几近齐平的枝桠。“隋田,拟旨…”
“父皇拟旨了?”太子府的滕俞徽听到消息后微惊不解。不是说了要再考虑吗?
“是,但皇还未要求隋公公去下旨,只是拟了旨意。”听此话,滕俞徽蹙了蹙眉,更是不解。
滕俞徵也是同样不解,挑了挑眉稍,“下去吧…”待暗卫离开后,欲言又止,还是说道,“皇兄,说句你可会不悦的话,父皇赐婚…不怕你伙同明月家…合谋谋逆么?”
滕俞徽听此话回头看了滕俞徵一眼,微蹙眉,滕俞徵心虚的抓了抓后颈,转眸看向他处。
滕俞徽垂眸,良久轻启道“所以父皇才没去宣旨,在等我的态度。”
天渐黑了
“小姐,侯爷和两位少爷回来了。”石英在门外轻喊道,正坐在会客堂批筛人员的明月瑾眼睛一亮,随即放下笔,疾步向外走去。
“父亲…”看见明月德启和明月珝明月珏三人,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走进。明月瑾眼前又浮现前世的画面,而现在眼前却是活生生的三人,酸了鼻子湿了眼角。
“给父亲问安,给哥哥们问安。”
“起来吧起来吧,免了这些虚礼。”明月德启三人连忙扶起行礼的明月瑾。
“妹妹真是愈发亭亭玉立了,一眨眼都大姑娘了,不是那时候只会躲在大哥后面哭的小乳孩了。”明月珝想起小时候的事调侃明月瑾说道。
“二哥还说呢,小时候就数二哥最是欺负我,没把你告诉父亲已是好的了。”明月珝听后嘿嘿一笑。
“好了好了,先进去吧,日子还长,不急一时。”明月珏出来打圆场。
明月瑾听到“日子还长”闪了闪眸,微低下头,这重生十几年来脸上最开心的笑也没了一半。
明月珝察觉到明月瑾的忧虑疑惑道“妹妹,怎了?”
明月德启和明月珏听到此话急忙问道“瑾儿怎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明月瑾回过神,慌乱道“啊…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些事,没什么…啊,对了,晚饭已妥当了,我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就让厨房一直热着,先吃饭吧。石英…”几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餐堂走去。
四人围坐桌前,明月瑾为三人布菜。“瑾儿,这两天回都,路上定是辛苦吧。”明月德启一脸心疼加愧疚的说道。
“还好,路上不颠簸,还算稳当,害父亲费心了。”明月瑾满眼内疚得答道。
“嗐…你平安就好,刺杀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我会查明。父亲和你两位哥哥都会护你周全。”明月瑾看着父亲如此,满眼心酸,心里不是滋味。
她多想告诉父亲,现在的她有这个能力护着父亲、哥哥和整个明月家、敖家。
可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泄漏,至少在那件事发生之前。
“先不说这个了。妹妹,和哥哥们说说,这么多年,在外边都有什么新奇的事物?”明月珏看着两人气氛愈渐沉重,紧忙岔开了话题。
“啊…对了,还真有,石英,拿上来…”话刚落,石英用托盘拖着温好的两瓶酒走来。
“父亲,哥哥,这是我出外游历时在一家自酿酒的店里采买来的,很是醇香。可惜店家怎样都不愿授与,所以我只能多买了些带回来,你们品品,如何?”
三人端起酒杯闻了闻,浅尝一口都赞不绝口。
“嗯…确实不错,这要是搬来京都,定成畅品。”连对酒最挑剔的明月珏都对此赞不绝口。
明月瑾眼里划过一丝异样。“你们喜欢就好…对了父亲,你和哥哥们怎的如此晚才回来,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么?”明月瑾提出自己的疑问,手上还是帮着父子三人布菜添酒。
“皇下旨说南北边境不稳,双有动荡,让父…”手拿酒瓶正在给明月德启添酒的明月瑾听此话,手不由得颤了一下,酒瓶碰到酒杯,磕出清脆的一声。
“瑾儿怎了?”
“妹妹怎么了?”
“小姐?”
几人连忙问道。“呃…无事,就是瓶底有些烫,没有拿稳。石英…给…”明月瑾把酒瓶底给石英。南征北伐…这次这么早…
脸上佯装轻松的问“皇有下旨出兵了吗?”手里接着布菜,细看还是难掩颤抖。
明月珏和明月珝互相看了一眼之后,明月珏说道“这还没有,皇只说整兵加练,未说何时出兵。”
听此话后,明月瑾的心反而又提了提,不知何时,就何时都有可能。一顿饭明月瑾吃的心事重重,佯装轻松得再好,也没逃过三人的眼睛。
明月德启以为明月瑾再担心他们三人一战安危,微笑着出言安慰道“瑾儿,父亲自带兵以来几十年,虽不敢说用兵如神,但也足以抵御外敌。你哥哥们也青出于蓝,你不必如此担忧。再者,南北两国近年大雪不断,内耗已大半,不会愿再生出何事端,边境挑衅这兹事还不至于让陛下出兵征伐。”
明月瑾听此话后垂眸有些苦笑着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看来有些事,得帮着苏方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