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一早上羲和少年们出去,运气就坏到了极点。但是这个午后,老天爷却给足了面子,天空由晴转阴,花了极长的时间,终于,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而太阳还没有完全从天空中消失。
少年们只吃了极少的干粮,和那没有一点糖分的桃子,肚子饿得咕咕叫。但是这在石器时代,是家常便饭。望着天空中飘下的太阳雨,大家兴奋得围在一起跳起了舞来。
太阳雨在羲和两部落的文化里,都是上天的恩赐,象征着今后将会风调雨顺。鸟儿似乎也为这雨欢欣,开启了一波歌唱竞赛。雨滋润树林里干燥的落叶,发出难以捕捉的兹拉声。
“地大天大,我们生你上下。
“你赐予我们火与粮食,我们是受你庇佑的华夏。
二十多位少年,围成一个大圈,左右两边牵着的也许正是最讨厌的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唱起了《天曲》。
“我们的生生不息,是你的龙所化。
“我们永不自卑,借你龙息的威压。
“我们四海兄弟,你的龙绝不互相倾轧。
“我们没有束缚,天空大海是我们的家。
唱完一曲,毛毛细雨依然没有扩大,太阳依然没有被云朵遮住。
坐在一块石头上,媱开始感到胃里空空的。回来后吃的那手指头大的一块干肉,这会儿啊估计已经滑到肠子里了。不行,我得去弄点吃的。附近哪里能弄到点什么吃的呢?听到还没有止息的鸟鸣,天上飞的,抓不住;地上爬的,没有;水里游的,太难了。
几只蜻蜓从媱的头顶划过。媱一点头,头发上的贝壳铃铛一响:只能这样了。要不是实在没别的食物,这虫子我是真不屑去逮它。可是只有幼虫才能吃,如今夏天,没什么幼虫,爬叉得晚上才好抓。
“媱,饿不饿?”
媱抬头一看,是小瓜。“废话少说,哪有吃的。”
“然而并没有吃的,我只是纯粹地关心你一下。”小瓜看着媱不耐烦的表情,笑着说道。
“没吃的就给我做锥子去。”
“你说的是这个吗?”小瓜从背后把手伸出来,手上拿的正是原来?的簪子,头部已经被磨得顶尖顶尖的。
媱接过锥子,心里十分高兴,直想捏捏小瓜的脸,嘴上说的却是:“既然锥子做好了,就顺便帮我把这根骨签打个孔变成针吧。”媱从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掏出早上磨好的骨签。
“我拒绝,太饿了,没力气。”小瓜才不要唯命是从,而后接着说,“我听你刚才自言自语说什么‘想吃虫子’?”
“才没有。”
“中午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北部新河边有一处地方土地特松软,现在这一下雨,没准会有许多蚯蚓爬出来。”
“真的?不对,不对,我就是饿着也不要吃虫子。”
“走吧,别墨迹了。”小瓜拉着媱的手就往他说的地方跑,媱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跟着小瓜去了。
小瓜,他拉着媱要去哪??正坐在另一边正听着奻与其他女孩闲侃部落里哪个男孩最美,看到小瓜把媱拉走了。
“小瓜,小瓜。”?试图把小瓜叫住问问,可是她的呼唤声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奻听到姊在叫小瓜,停止了讨论,大声喊小瓜:“小瓜,你带着媱妹妹要上哪儿呀。”
“我们去抓虫子吃,饿不?一起?”
“这样哪,我们还好,不过我姊她饿。”
“那,?,走,带你去抓好吃的。”小瓜呼唤道。
“小瓜,对不起,我不喜,不喜欢虫子。”?低着头皱着眉尽力大声地说。
前一日傍晚,穿心峡,狄族营地。
“母长,我们赢了。”
狄族联合部落总母长长叹一声,做出一个手势:“清理战场。”
半个时辰后,四个狄族部落的母长聚到一起。
“97。”
“68。”
“46。”
除总母长外的三个狄族母长分别用手势表示出这几个数字。
“我氏死了二百多人。”总母长直接说。
狄族这四个氏的母长皆低头不语。
“草原之神不庇佑,沙漠之神肆虐,我族之哀。”
娲仰起头,睁开她的眼睛,任由雨丝滴入,望着天空降下的雨丝,感受着雨丝点击的清凉。
宁静的生活,变成了仓促的逃亡。
和蔼的族长,可爱的族人再也无法感受此刻这无比温柔的太阳雨了。
究竟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放眼四周,只有丛生的乱木、看不到边际的深邃的森林。
一大堆蚯蚓粪,准确来说是蚯蚓吃下去又拉出来的泥土,媱蹲下戳了一下,黏黏的、软软的。
这是一个地势稍高的地方,一地腐烂的落叶,头顶的树很高,树叶很密集。
蚯蚓这东西,一肚子泥巴,咋吃啊。
媱撵上在两步前摇头晃脑观察地面的小瓜,用食指狠狠地戳在小瓜的脊背上。
小瓜“啊”的一生,腰杆瞬间挺直,缓缓转过头和身子,眯着眼皱着眉盯着媱。
“这玩意儿你吃过?”媱皮笑肉不笑地问。
“是的,我没吃过。”小瓜表面上认真地回答,右手已经握紧,只竖起一根食指,猛然朝着媱的腰部袭去。
媱本能地一扭,一吸气,空了。
“就你这速度,跟姊姊我玩,你还得再练练。”媱一脸得意。
小瓜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说道:
“算了,要不这样吧,你戳我这一下的仇,我也不报了。但是你得保证,以后别再对我玩这一招了。
媱狐疑地问:“这一下你果真不要戳回来?”
“英雄说一不二。”
“那我保证,吧。”
他之前说什么?他没吃过?媱这会儿意识回归重点,问道:
“蚯蚓肚子里头可是一窟窿土。”
“挤挤不就好了。”
媱摁了摁空扁扁的胃,本来还想再调侃小瓜几句,想想又算了。
随着雨不停地落向地面,土壤的缝隙渐渐充满了水,一只足足有小拇指粗的蚯蚓从一个小洞洞里探出了头,感受地面上的新鲜空气。
媱用三根手指,以指甲辅助,狠狠地一掐,将蚯蚓硬生生拽了出来。
“小瓜,看来这挤屎的活儿,非你莫属喽。”媱提着大蚯蚓朝着十步外的小瓜晃荡。
“你别得意得太早了,没准一会我逮一只手腕粗的。”
“手腕儿粗?你逮的那是蟒蛇吧,别把你给勒死了。”
?听娣与其他女孩的喧嚣,觉得很无趣。远远地听到小瓜和媱的说笑声,按捺不住好奇心,便缓缓站起身,悄悄地离开了“耳环的耳洞打在耳朵的哪个位置更美”的话题。
沿着声音和小瓜他俩的脚印,?钻过了一片密集的高杂草后,远远看到那俩人紧挨着正各自提溜着一只大蚯蚓说着什么。
?快步向他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