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插播最新消息,根据警方掌握的资料,昨天晚上出现的妖兽,是来自于一名社会流动青年,该人名叫陈正良,青岚市人,绰号大良,无业,现租住在天堂路一处居民楼内,警方前往拘捕时,陈正良已经逃离住所,不知所踪。警方已经加强出市人员的排查,并且向广大市民有偿征集陈正良的行踪信息,掌握相关情况者,请立刻向警方通报。”惠子穿着粉色蕾丝的内衣,趴在床上,手机放在枕头上,播放着最近的新闻,手机上的主持人旁边,就是一张由监控摄像头捕捉的,有点儿模糊的大良的侧面像。
房间的窗帘拉得死死的,灯光也异常昏暗,烟雾缭绕着,大良穿着一条大裤衩,躺在惠子旁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抽完的烟蒂,已经快把床头柜上那个喝完的可乐罐体塞满了。
“警察现在开始通缉你了。”惠子关了这条视频,滑动屏幕,浏览着其他的内容。
大良厌烦地说:“我知道,我听到了。”
“你放心吧。”惠子发出银铃般的轻笑:“你就留在我这里,在我不缺钱花之前,是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那我谢谢你了。”大良把手中烟蒂按进易拉罐,又点燃了一根,“不过我总不能在你这里呆一辈子吧,而且就你消费的习惯,不出一周就会缺钱花的。”惠子是奶茶店的服务生,普通工薪阶层,但是对昂贵的鞋子十分执着,所以常常处在负债的情况中,好在大良来的时候,惠子刚收到工资还了欠款,否则现在,惠子已经一边看着警察给他戴上手铐,一边数着崭新的票子了。
“我们这么熟,这份钱给我挣,总好过让给别人吧。”惠子笑说:“看来,我得看看最新出了什么新款鞋子没有。”
“我不是怕被警察抓。”大良忧心忡忡地说:“被抓了,死不开口,过个把月自然就放出来了。关键这回,我把哥龙会给得罪了,他们损失了这么多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被他们抓到,我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且会死的很惨。还有田宇、阳武、浩铭他们三个,他们被警察缠上还好,要是被哥龙会找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是说,你们在替黑莲帮做事吗,这么危险的情况,他们应该保护你的吧。”
“所以啊。”大良叹了口气,翻身抱住了惠子带有微汗的躯体,然后猛嗅着她发间的气息,说:“我不能一直呆在你这里,我得出去找文彬哥,他可能是唯一能救帮我的了。但是,文彬信不信得过,我也没有把握。”
才早上八点四十,会场的人已经坐了半满,叽叽喳喳地互相寒暄,大都是在说着前天晚上出现的妖兽,毕竟那一只黑豹,就像一枚砸入池塘的石子,把原本平静的青岚市一下子搅得波纹激荡,别说这些法师了,就是街边卖菜的老大娘们,没客人的时候,说起的都是天有异象、妖兽降世的都市奇谈,甚至把儿孙婚嫁这类的日常话题都抛弃了,可见一种危险的气息,已经若有若无地笼罩在每一位青岚市市民的头顶。
这次事件最得意的当然就是这些法师,已经快被遗忘的他们一下子回到了人们的视线,那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请法师给他们写符文,布结界,以免真的哪天,就有一只妖兽扑开自家的大门。几个研究妖怪的生物公司,股票一路飙红,连带着保险股、医药股,进入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小牛市。
坐在会场最后面的时染、诺雨、波皮,看着这些拿着各种刀剑、法器,穿着各式奇异服装的人,感觉自己像走进的一个马戏团,时染这一身不合时宜的灰色袍子,在这里,竟然显得无比的正常。当然,这也不能怪那些法师,正所谓人靠衣装,如果不打扮得奇异、非凡一点儿,客人也不会相信你的本领真的多么高深,作为一个法师,穿得越像个神经病,客人越会觉得你高深莫测。
这个会场,是不允许普通人进入的,连诺雨都差点儿被拦在外边,还是波皮,动用了自己在法师圈的小名气,才把她带了进来。
时染默默地等待着开会,忽然前面有人扭打了起来,四个穿西装的工作人员架住了一个男子,想要把他驱逐出去,男子拼命抵抗着,大喊:“你们别这样,大家都是同行嘛,我就在这儿听会儿,不给你们捣乱。”这个男子就是楚江秋,他用隐身的法术溜进了会场,可惜在这一屋子法师面前,这只是一个小把戏,很快就被识破了。
楚江秋不愿意被驱离,在哪里连求带骂地叫唤,终于一个带斗笠,穿着麻衣的法师看不下去,拿起手边的鱼竿往楚江秋一抛,鱼钩飞出,正勾住了楚江秋的后颈,楚江秋倒没有尖刺破肉的痛感,只是感觉脖子后面像被一张大嘴给咬住了,伸手想要去摸,手还没摸到呢,法师忽然把鱼竿一提,楚江秋整个身子像条鱼一样被钓了起来,楚江秋惊讶地发出一连串大喊,法师则把他一抛,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水流波动的湖面,楚江秋叫喊着被丢进湖面,溅起一片水花。楚江秋就这样不见了,那半空中的水花也没有洒落在这个会场,而是与湖面一齐地消失了。
法师们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很快就回归了自己原来的话题,继续谈论着,这时候有一个人走进会场,是个男子,穿着酒红色的西装,神情漠然,一看见他,大多法师都停下了谈论,纷纷对他说话:“哟,鹤扬天,最近你可出风头了。”
“鹤扬天,你那只黑豹的妖魂,卖了多少钱啊,我都好久没捉过妖怪,市场价都不清楚了。”
鹤扬天听着迎面而来的寒暄,只是简单挥了挥手,说:“你们别着急,接下来的妖怪,还多的是呢。”
诺雨看着受到众星捧月般待遇的鹤扬天,对时染说:“这不是电视上那个降伏黑豹的法师吗,他今天也来开会啊。”
时染摇了摇头:“我跟他不熟。”
到了九点,异能协会的会长魏涵生与几位理事准时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去到正前方的讲台落座。本来这一群法师,就习性散漫,平时自由惯了,这时候被安排在这么一间会议室里坐着,谁都安稳不住,所以交头接耳,细细低语着,从头到位这屋子里都没安静过,不过魏涵生一直笑容可掬地坐在最上面,不急不躁地做着发言,虽然仔细听他说的人很少,但他仍然把这当成了很正经的事情,错字用语都非常谨慎。
魏涵生坐在那里,上嘴唇碰下嘴唇,说了一个多小时,大意就是希望这些法师们平日提高警惕,一旦发现有妖怪出现,就要尽快前往降伏,避免它们给造成青岚市市民的损失,但其实这都是废话,在这些法师眼里,那些妖怪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就算没人说,他们也会像猎犬追踪猎物一样,永远竖着自己的耳朵,不过魏涵生宣布,市政府已经允许在近三十天内,出现妖怪、妖兽或其他异种的情况下,法师可以有限度在公共场合使用法术。虽然这条禁令,平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违背,像时染这种老实遵守的是个异数,但有时候,公共场合使用法术,被异能协会监察部的人拿到证据了,免不了就是一场耗费颇多的官司,以及一笔不小的罚款。如今这条禁令被有限度地取消,大家心里盘算的,当然就是怎么趁着这个机会,多放肆地接上几笔订单。
另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这次妖兽事件,由特警队全权负责,如果在捉妖现场,同时有法师与特警队在场,那么法师必须服从特警队的指挥,如果阻碍特警队的行动,将会被开除异能协会,并且取消在青岚市从事法师职业的资格。这件事一说出来,立马就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会场下顿时嘈杂起来,几个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了。
看见怨声鼎沸,魏涵生立刻笑着改了口,说法师不能干扰特警队的行动,但是个人不愿意的话,可以不听从特警队的指挥。这话一说,骂声仍在,但是明显小了很多,大家不再强烈地反对了,只是嬉笑着说异能协会的几个管理员,都是政府的哈巴狗。魏涵生见反对的声音逐渐消失,很干脆地宣布散会,众多法师听完,一哄而出,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到街上找午饭去了。
时染、波皮、诺雨三个当然也有些饿了,诺雨看见一家卖炸鸡的快餐店就要进去,吓得时染扭头就走,诺雨没办法,只好跟时染做了妥协,把午餐定在了一家烧牛店,就这,时染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诺雨抱着波皮走在前面,时染跟在后头,刚要踏进店门的时候,波皮忽然把头一偏,朝左边看了过去,而他眼神方向大概一百米的距离,一个穿着西装,提着皮革公文包的男子很快地躲了起来。
诺雨发现了波皮的异常,于是问它:“怎么了?”
波皮说:“有人在跟踪我们。”
“他从昨天就开始了。”时染云淡风轻地说。
“你认识他吗?”波皮问。
“不认识。不过他的行动非常笨拙,不像是异能者,就是个普通人,他没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用去主动招惹他。”时染说着,迈步走进了烧牛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