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吹风机只有一个档,詹浅怕她掌握不好风的冷热程度,就将自己的手挡在前,用指缝中透过的余风来蒸发掉他头上的水汽。
顾厚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感受着詹浅那细细软软的手,轻轻的在自己的头上摩挲。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气氛实在太温柔,所有他觉得头有些晕晕的,眼皮也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詹浅正吹着他的前额,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皮肤,于是心下一惊,怎么这么烫!
“顾厚,你发烧了吗?”
这时,顾厚才想起来,自己或许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头才会如此沉重,但他觉得此刻的氛围甚好,于是只用手碰了碰额头,发现的确有些汤,却也不太在意:“没事,可能是一点小感冒。”
“怎么会没事呢,你额头明明很烫!”看见他对自己的身体竟是如此态度,詹浅莫名的有些气急。于是想也没想,就用双手抱住顾厚的头,就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试温。
顾厚本来头还晕晕的,结果詹浅这猝不及防的向他一靠近,他马上感觉浑身的细胞都精神了起来,紧张过后,却又像醉酒了一般,脑子里愉悦得有点飘飘然。
他觉得,似乎感冒,也挺好的。
“明明都烫成这样了,你竟然还说没事,难不成要将自己烧糊涂了才算?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詹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转身就打算去自己的房间拿感冒药。
“等等,浅浅,药我待会儿吃,我现在头晕晕的,不太想走出去,你能去帮我把焦鑫和谢景浩叫过来吗?”顾厚叫住了她。
“你都烧成这样了,先休息不行吗?”詹浅皱着眉头,幽怨的看着他。
而这副模样落在顾厚眼里,觉得她活脱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心中好一阵雀跃,但不管怎么说,正事还是要先做完的。
“我真的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能撑得住。但那批货,今天晚上必须要把它处理好。”顾厚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却又毋庸置疑的对詹浅说道。
詹浅的心中好像有一根弦突然崩掉了,她莫名的觉得心中某个角落的搏击力度又大了些。从前那么长的岁月里,她一直像影子一样跟在他身后,却对他知之甚少,在那些她对他怨气横生的日子里,她也曾恶意的将他定义为一个仅仅是拥有好看皮囊的富家公子,纨绔子弟。
但如今她能在他的身边,能参与他的工作,甚至是生活,而这一切又在向她表明,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是一个优秀的人。
那么不管怎么说,她过往曾用那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倾尽一切欢喜去爱慕的那个人,是一个值得她去爱慕的人,于是,她的时间也好,情感也罢,都不算是浪费。
天涯芳草何其多,她爱对了人,这让她觉得很幸运。
“那好,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帮你把他们叫过来。”詹浅也不再坚持,她知道他有自己的决断,那么她支持他。
不过……在詹浅把焦鑫和谢景浩叫来的同时,她手上也端了一杯水,外加一小袋乱七八糟的感冒药。
“你们先等等,让他把感冒药吃了再讨论。”詹浅把杯子和药放在顾厚面前,然后对焦鑫和谢景浩说道。那语气,听在焦谢二人耳朵里,仿佛在说:“你们两个,谁敢过来动我男人,我非一巴掌拍死他不可!”
于是谢景浩捂着一把辛酸泪感叹道:“啧啧啧……这都什么事啊,感个冒还不忘记虐个狗,哦,不对,是两个!”
谁知道这时,向来少话的焦鑫竟然开口了,他身子不觉和谢景浩拉开了点距离,正色道:“不好意思,我前年就娶好了老婆,所以,狗这种生物,只有你一个。”
“你!”谢景浩被他气得差点跳脚,却又无法反驳。
而詹浅看这情况,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解释一下的话,别人恐怕真要以为她和顾厚之间有点什么了,于是她清清嗓,正要说话,却听见顾厚一声笑:“哈哈哈哈哈,谢景浩你就别挣扎了,单身狗就你一个。”
“你个王八蛋,还好意思笑,当初要不是你抢了我的琳琳,我能到现在还单身!”
“你可别,那琳琳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就算你那时候就追到她了,现在你们还能在一起?更何况,别老提什么我抢了你的琳琳,我才没抢,我已经有浅浅了,其他的我谁都不要!”
顾厚一脸傲娇的说完,谢景浩气得涨红了脸,可詹浅就懵逼了呀,她止不住道:“关我什么事?而且,什么叫你已经有了浅浅,我又不是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厚你打脸了吧!”谢景浩逮着由头,使劲的嘲笑顾厚。
顾厚被他这么一笑,瞬间对詹浅露出委屈的面容:“你就是我的!”
“哎,不是,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我怎么不知道?”
此时的顾厚像个耍赖的浑不吝小孩,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詹浅:“我在追你啊,你不知道吗?”
“……完全不知道。”詹浅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觉得此时的顾厚像个小孩,有些可爱。
“那现在知道了吧!我在追你。”
“可就算是这样,我仍旧不是你的啊。”
“为什么?”
“因为我并没有答应你啊,所以你并没有追到我。”
“可我总有一天会追到你的啊,所以我提前说你是我的,这并没有错。”
“……”
这逻辑,简直神了,詹浅一下子就被他绕进去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会追到我?”
“因为你是喜欢我的啊!”
“……”詹浅气结,他知不知道,这样自信的话,很可能是会被打的。
詹浅脸上多了几分羞恼,又对上他有些疲倦的奶白色眸子,于是再不想和他争论下去,凶巴巴的将一把药放到他的手里,命令道:“吃药!”
顾厚抬眼望她一眼,委委屈屈的说:“吃就吃嘛,这么凶干什么……”
詹浅:“……”
倒是一旁的谢景浩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的腹诽到:“装得可真像!”
顾厚闻声,趁詹浅不注意的时候,斜眼瞪了他一下,他便乖乖闭上嘴。
“汪老板那两批货的数据,你们怎么看?”
“我之前在房间大致算了一下,如果能拿下全部的紫檀,对我们来说,将会有很可观的一笔利润,但在中和了全部的松木以后,我们的利润,几乎为零。”焦鑫首先说道。
“阿浩,你什么看法?”虽说顾厚之前和谢景浩一直在嘴上吵闹,但此刻,他却自然的换了另外一个称呼,想来两人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吧,之前不过是谢景浩耍的小孩子脾气。
“我本想,这批货我们顶多收个大头,但既然瑞成在,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肯定要将它全部拿下的,就是这利润嘛……”
“利润我们暂且搁置一下,就这批货来说,我们是一定要将它全部采收的。这批紫檀入库,我们可以生产一批高端的实木家具,那么对于高端家具的供应,我们将能比往年赢得更加好的市场,而这批高端家具进入市场,同时也能让公司的名誉和信用得到提升。所以紫檀倒是不用担心的,我叫你们来,就是想问你们,如果我们收下这批松木以后,面对这么大的量,我们该怎么办?”顾厚说完,喝了一口热水。
“这是公司如今余下的总库存。”焦鑫把手上的IPAD递到众人面前,根据上面的数据,开始解说:“松木还有一定的存量,且曲柳的量也还不少,如果再收入这么大数量的松木,我们的库存,可能就比较危险了。”焦鑫在来江北之前,早已经调看过大数据。
“我的天,”谢景浩看了眼大数据,嚎叫道:“这哪里是比较危险,这是非常的危险啊!”
“危险,就对了。所以我是让你们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感叹问题的。”顾厚云淡风轻到。
“你个死变态!这也要能解决才行啊,这么多的库存,你再把这些弄回去,你看看李筠他爸是不是会拿着扫帚把你扫到天上去!”
“要我说,真不知道谢叔叔那么聪明的人,是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傻儿子的。你是不是小时候自己调皮,用门夹过头啊?”
“你才用门夹过头!你不要以为你我不敢揍你!”
詹浅看着两人唇枪舌战,实在头疼,于是毛躁的吼了一句:“库存再多,做出来卖了不就得了嘛,吵什么吵,吵得老娘耳朵都发毛了!”
“这倒是个理儿!”顾厚和谢景浩安静下来后,焦鑫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真的要收下汪老板这批库存的话,我们没有其它办法,只能将材料都变成现货,再卖出去。”
“我门家浅浅就是聪明!”顾厚在一旁以自家人的口气夸奖道:“其实我和浅浅的想法是一致的,不管有再多的库存,只要能卖的出去,那么数量就不是问题。”
“那我们要怎么卖出去呢?”谢景浩问。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焦鑫一指抚着下巴,深沉道。
顾厚却转过头看着詹浅,用眼神示意,该她讲话了。
“看我干嘛?是你们采购,又不是我采购,我不知道。”
“浅浅,难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用你的智慧锦囊,帮我们解决这么个难题么?”顾厚是用几近撒娇的语气对詹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