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了好久了,秦海潮和段红才告别了王兰,随便吃了点饭,直接来到县医院,很快找到高云霞当年生产的档案,在“家属签字”那一栏里,清楚的写着:历志远。秦海潮看看段红,依然有谜团未解。
俩个人上了车开始往城里走。段红问,“老板,历志远把他们娘俩接回家住,一天两天还行,能瞒住,时间长了,难免让华美玉起疑心,那么骄傲被宠着的女人,那么有钱,能容忍这个?起了杀心,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海潮说,“那直接杀了高云霞岂不更痛快?恐怕没那么简单。”
段红说,“直接杀高云霞,那就没有破案这一说了,直接定案,故意杀人。”
秦海潮说,“你是谁的律师?好好开车。”
段红一笑,不说话了。秦海潮躺到后背上,微微闭上眼睛,慢慢把现场还原。
高云霞这次见了历志远以后,心里踏实多了,她知道历志远不能放弃他们娘俩。而且得到那么温馨的体贴,心里暖融融的。孩子一天天长大,每到一个季节,历志远都用工作之便,给他们带来许多吃的用的。孩子的第一个春节前夕,公司要来给销售点送货,历志远也跟来了,他带了所能带的东西,年货,孩子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满满两大盒子,包括孩子的几套衣服,棉的单的,这对高云霞来说,比来看看就走了还管用。这样一来,高云霞家的东西比谁家都丰富,大王来看她时还说,“有这样一个人管着,给钱给东西的,比有个无用的丈夫都强。帮我也找一个。”
高云霞笑着说,“我跟孩子借光了,你以为他是来看我呀?人家那个小家,富的流油。还顾的保姆做饭洗衣服呢。”
“这么说,你是母凭子贵了?”
“差不多吧。有个儿子在,心里也好有个希望。”
“我妈妈倒是有儿子,怎么样了?儿子也得是有能力的儿子。你这回也算是赢了。虽然吃了点苦,人活在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好好培养你儿子,他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高云霞抿嘴笑,一副满足的样子。
历志远每过一段时间就来看看,待的时间也不长,看看家里还缺什么,逗一会孩子就走,好象很怕自己恋上了这里。第二年,刚过完春节,孩子快过两生日了,毛岁都三岁了,都会到处跑了,天还是很冷的时候,孩子跟着高云霞出外弄煤烧炉子,不小心感冒了,在家高云霞给想了很多办法,吃药,弄偏方,还是不见好,才三天的时间,高云霞带孩子上医院看时,就给烧起了肺炎,住院了。高云霞又急又怕,打电话让王姐姐来。王兰来了,帮着她护理了一个上午,就说,“孩子病了,你也不打电话给他爸爸?”
高云霞说,“我也不敢,志远好点跟我算是缓和了关系,总来给我们送东西,让我们娘俩过得挺好的,如果不知好歹,什么事都找他,惹怒了他,他再也不管了,我们怎么办?”
王兰说,“可这事和别的事不一样,孩子病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他,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你会受埋怨的。你不给打我给打。”高云霞也没反对,王兰打的电话。
刚过完春节,休完大假,大家都过的懒懒散散的,什么都不想干,一切都在慢慢的适应中,商业也是一样,多少人年前买的东西还没吃完,商店都不经常去逛了。所以,这段时间都显得很清闲。历志远在办公室里正在看各个销售点年前的销售报表,王兰的电话打进来了。他看是王兰的,就赶紧接说,“王姐,有事?”
王姐姐听到他这么问,就知道可以说事了。就说,“川儿,昨天晚上发高烧,被送到医院了,大夫说是肺炎,住院了。云霞也不敢告诉你,我给你打个电话。”
历志远赶紧问,“严不严重?”
王兰说,“大夫说是小孩子最容易出现的情况,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扎几天点滴就没事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就这样,我挂了。”
放下电话,历志远好一会不知道干什么好,前不久给他们送年货的时候,他还是那么活泼,穿着厚棉袄,厚棉裤,在地上到处跑,象个球在地上滚来滚去。小脸冻得红红的,象个苹果,他还吩咐高云霞,多烧点火,把屋子烘得热乎点,孩子还能玩玩。高云霞还笑着说,“我烧得够多了,这个楼的人家属我家烧得最多,你去各家看看,属我们家暖和。你来这个时间是她们都回家做饭去了,不然就愿意来这里,暖和呀。”
历志远还说,“那就好,别委屈了孩子就行。大人怎么都行,孩子不行,太小了。”
高云霞说,“也大了,都快过两个生日了,三岁了。明年我就让他上幼儿园,我也出去找个活干,光让你来养也不行。”
历志远说,“养倒是小事,可你们俩就在这么个小圈子里,就憋屈坏了。你也不算老,出去干点活,可以见见外面的世界,长长见识。孩子上幼儿园也长见识。”
高云霞点点头说,“恩,我现在就教川儿一些和小朋友打交道的事。他挺乖的。”
历志远想起这些,心说,这才几天就弄出病了?他虽然没说去,但心里很惦记。他来回走了几圈,还是没减轻心里的不安。不知道孩子到底怎么样?用不用到市里来治?他看看时间,快到十一点了,自己连一点要吃饭的感觉也没有,要是这样下去,怕是晚上的觉也睡不着了,必须去看一眼,确定孩子没事他才能放心。他立刻给华美玉打了电话,说县里的销售点出了点状况,他要去看一下,晚上能晚回来。
华美玉都习惯他的工作了,但还是不高兴的说,“刚过完春节怎么就出状况了?你那个超市也不挣钱,操心可不少。路挺滑的,开车小心点。”
历志远轻松的说,“放心吧,老婆,我要回来晚了,你自己也要记得泡泡脚,天冷。”
华美玉说,“放心吧,你别急着往回赶,稳一点。”两个人恩恩爱爱的,说了一大堆,历志远才下楼走了。他心里着急,车开得也快了点,一点多钟,他就赶到了县城,什么也不顾的来到了县医院。
高云霞坐在床边,一副倦怠的样子,眼睛盯着睡觉的孩子,历志远进去吓她一跳,急忙站起身说,“你怎么来了?”
历志远看看孩子说,“医生怎么说?用不用到市里医院去?”
高云霞说,“你别紧张,那两个床的孩子都和川儿一样,肺炎,属川儿的最轻。你先看会,我要上厕所。”高云霞跑出去了。
历志远走近床边,看看脸色姣好的川儿,平静的熟睡,提着的心放下了。高云霞回来时他问,“没吃饭吧?去吃吧,这里有我。”
高云霞说,“王姐说,她一会收了摊床给我买吃的来。你呢?这个时间来,肯定也没吃。”
历志远说,“你去找她一起去吃吧,吃点好的,这里有我。我不吃。”脸沉似水。
高云霞也不敢多说,出门去了。
川儿醒了,看看妈妈没在,想哭,可又想起了眼前这个叔叔对他很亲切,给他买过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刚憋起来的嘴,又慢慢收回去了问,“妈妈呢?”
历志远抱起他说,“妈妈饿了,她去吃饭了。川儿还认识叔叔吗?”川儿点点头。历志远抱起川儿说,“川儿又重了。”孩子也不说话。
高云霞回来了,买了孩子吃的东西,看见孩子在历志远怀里,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她接过孩子说,“他醒了多长时间了?”
历志远说,“才醒。你在这,我去找大夫问问。”他出去了,找了大夫,问了情况,知道没什么大碍,住个四五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才放心。他出了医院,随便走向县政府的方向,都说那建得非常好,象个庄园一样美,可多次来,从来都没去看过,今天也不是有意要来看,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要干什么。自从有了川儿,见过川儿以后,他的心从来就没平静过,安稳过,自己荣华富贵,住着别墅,家里有保姆伺候,衣食无忧,可自己的儿子却流落在千里之外,住着土楼,一不小心就容易感冒冻着,心里实在不落忍。可是,怎么办呢?世上有太多的人和太多的事,自己却做不了主的。
小花园在寒冷的冬天,也免不了它的瑟瑟凋零,一片凄凉的景象。几个哪里来的小孩子在小道上奔跑嬉戏,不时的传来笑声。历志远站在远处看了一会,还是走了。他回到医院的时候,王兰在,他看看孩子,挺精神的,就告辞了,天刚刚黑,他就回到了市里。那一夜,又是历志远的一个不眠夜。
川儿住院,牵动历志远的心,一天一个电话问情况。第四天中午,高云霞告诉他说,“川儿今天就是最后一瓶药了,全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放心吧。”
历志远想了想说,“明天出院?那你们在那等我,我去接你们。”
高云霞惊喜的说,“你来?好,我们等你。”
第二天的九点多钟,高云霞把什么都办理好了,东西也收拾好了,手里牵着到处跑的川儿,笑盈盈的等着历志远来接他们。那不光是个接不接的问题,是面子,是内心的支持,是悄悄的认可。当历志远到了的时候,她开心的和同病房的人打招呼,然后拿了东西上车。他们俩个人说着有关孩子的事,不一会就到家了,历志远抱着川儿上楼,高云霞拎着大小三四个包跟在后面。当高云霞把门打开进去的时候,一股寒气袭来,让历志远觉得比在外面还冷。他不会懂得,这是土楼,四五天没烧火,家里的水都结冰了。他抱着孩子不知道该放下,还是不放,放哪?他站着,有点木的站着,高云霞放下东西,知道历志远为什么没放下孩子,就赶紧说,“别着急,我马上生火,一会就热上来了。”
历志远心想:就住这样的房子,孩子能不生病吗?他心里有点酸。川儿趴在他怀里,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站了一会,高云霞把柴禾也准备好了,就要生火了,历志远作出了一个让他都惊讶的决定。对高云霞说,“别生了,收拾东西跟我走。”
“上哪?”高云霞问。
“上市里,跟我妈住一起。”
高云霞担心的问,“能行吗?一旦让华美玉知道了,我们都完了。”
历志远说,“你知道就好。可我也看不下去你们娘俩这样生活。收拾东西吧,能瞒多久是多久,反正我已经对不起她了。日后事发,她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坐牢,也是我自找的。总比这样牵牵挂挂,不能睡一天好觉强。”
高云霞的眼圈红了,小声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历志远说,“你要想让我放心,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到了我家,你知道该怎么做。”
高云霞说,“知道。”然后收拾东西,多少有点价值的都包上拿到车里。也不多,退房和处理余下的东西,留着高云霞安顿好了再回来处理。就这样,高云霞拎着包袱和皮箱坐到历志远的车上,向市里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