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寝除了宋慧宏和梁华,其他六人今晚都回到了寝室。
自三个月临床实习以来,119寝长住人口只有欧阳双一人,其他七人会不定时的回寝来住,这样的人员流动,欧阳双已基本习惯。有时119寝里会只剩欧阳双一人,欧阳双吃过晚饭会在校园内走走,然后,回到寝室看看书,偶尔还会在夜深人静时赏赏月。
有一次赏月的时候,她忽然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那晚的天空很清澈,夜很静,月亮圆圆的大脸,挂在高高的天空上。天地间满是月光。透过月光,可以看清门前的庭园,也能看清欧阳双家前面一排黑色的房子。那天的欧阳双从梦里醒来,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没有灯光,只有那透过窗洒进屋来的月光。醒来的她很紧张,很害怕,她努力下了炕,去其他房间找人,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开始哭喊,她去推门,门推不开。她加大了哭喊声。她一边大声哭喊,一边努力爬上炕,站在窗前用小手拍窗,大声呼喊着妈妈,可没有人回答。她一会儿下炕满屋寻找人,一会儿爬上炕在窗前大哭呼喊,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自己喊了多久,结局是什么,她都不记得了。最终爸妈和姐回来时的记忆也都是空白。
妈说过,那次是全家人除了她以外,都去看露天电影去了。妈还说,本意是不想去看电影的,爸说她已经睡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没准电影看完了,回来后她还没醒呢。妈就随爸和姐一起去看电影了。回来后发现象一只恐惧哭泣的小猫的她,妈自责了好久。
在119寝独赏月光的夜晚,欧阳双在想,如果那一晚门被自己推开,如果那一晚小小的自己独自走出家门,结果会是怎样?自己还会不会是现在的自己?自己还会不会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内心深处的无法言表的缺失感,还会不会伴随自己长大?如果那一晚真的让自己离开了家,爸还会不会是现在的爸?没有自己存在的爸的人生是不是会更加的快乐?欧阳双想这些的时候,欧阳爸那布满岁月沧桑的脸就会浮现在她的面前。这时的欧阳双会发现,她眼中的爸似乎不会笑。欧阳双的记忆中没有与爸亲近的影像。她记忆中的爸总是一脸的怒容,一身的不快。掀翻她的学习桌,夜不归宿赌博,独坐桌前喝闷酒,与妈妈大吵大闹大打出手……这就是欧阳双记忆中的爸。她深刻印象的一件事是爸和妈打架最凶一次是,爸把妈头发拔下了一大绺,当时的妈手扶门框晕倒在地。那一次,欧阳双在恐惧与哭喊中目睹了这一切。自那次起,欧阳双没有再与爸对视过,她已在心中把爸这个词抹掉。
考进D市W学校的欧阳双很少回家,想妈时,她也会匆匆回匆匆走,她有意避开与爸相遇。但每次走出家门,她的内心都会有瘾瘾的说不出的痛。
最近一周,回寝的人数在逐渐增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三个月的临床实习结束后,要进行专业科目的结业考试。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结业考试,课业学习已经提到了日式日程。
学习嘛还是要有氛围的,拿蔡敏秋的话来说,在姑妈家,书就是她的催眠良药,只要一拿起书,困意便随之而来,睡眠便超好。
芳芳的结论是,什么样的环境做什么样的事。家就是休息的地方,而学校才是学习的地方。
顾一凡说,人的自控力,决定人的成败机率。自控力强的人,成功的机率就大。相反,则成功的机率就随之变小。环境在成功的因素当中只是次要的地位,是某些人给自己开脱的最佳借口。
张佳秋说:“环境也罢,自控也罢,回到119寝才是王—霸。
蔡敏秋大睁着眼睛说,“‘王八’不应用在119寝,119寝都是女生,就是用也只能是‘女王八’。”
哈哈哈哈……
瞬间暴发出来的笑声,差点把119寝的房顶给抬起来。笑得在床上打滚的芳芳差点背过气去。
程敏拭去笑出来的眼泪,解释说,“大秋说的是王霸,反过来就是霸王的意思。照秋秋的逻辑,119寝不能是霸王,而应是霸王花。”
一旁冷颜而观的顾一凡当啷来一句,“霸王没看出来,花我到是看到了一大堆,还花味各异。”
芳芳问:“都什么味的,说来听听。”
顾一凡说:“有橘子味的、苹果味的、草梅味的、还有香蕉味的……”
蔡敏秋问:“我是啥味的?”
芳芳说:“你是白兰瓜味的。”
蔡敏秋问:“白兰瓜是啥味的,没吃过。”
芳芳笑嘻嘻地说:“可爱的傻白甜味的。”
蔡敏秋说:“我是傻白甜味的,那芳芳就是没熟透的苹果味的。”
芳芳问:“那是什么味的?”
蔡敏秋一笑,“酸涩味的。”
芳芳笑着跑到蔡敏秋床上,把蔡敏秋按在床上一顿揉搓,然后笑着问:“那你说,你说欧阳是什么味道的?”
张佳秋说:“橘子味的。”
程敏说:“草梅味的。”
蔡敏秋说:“不会是香焦味的吧?那味道有点黏稠。”
顾一凡说:“你们说的都不对。”
大家一起看向顾一凡,连一旁静然微笑的欧阳双都睁大了眼睛看向顾一凡。
顾一凡一一看过大家后,道:“凉白开味的。”
蔡敏秋问:“那是什么味?”
“透明无味?”程敏道。
“也可以这么理解。”顾一凡道。
“看来还有别的理解方式?”芳芳道。
“当然。最准确的说法是,想什么味是什么味,要看你加什么样的调料剂。”顾一凡道。
“那欧阳目前的味道是?”张佳秋问。
“蒙登味。”顾一凡说完扑哧笑出声来。
哈哈哈……又一片笑声。
欧阳双觉得顾一凡形容的很恰当,目前的自己就处在这种“蒙登”迷糊的状态中。她目前的心理就可以用“蒙登”来形容。她觉得自己掉进了对陆朝阳的感情旋涡里,混乱不堪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