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过听我说一句。你要明白你的提升问题至今还没有谈到过。要是提了，你就会超越以前早就谈妥的那些人，再说你是……”）
“我是……什么?”
“唔……好，直说了吧。你是个女人。大概又是在更年期。这是个非常困难的年龄啊。再说……”
“那么你呢，老同学?难道你不是很快也要退休了吗?”
“不，不，我……”
“可是你比我年纪还大，难道不是吗?”
“那又另当别论喽。佳慧，你自己也清楚，一个男人在我这样的年纪是最有作为的，是处在他事业的最高峰。”
“……也正处在心肌梗塞和劳累过度的危险之中，这是我最近在报上念到的，而首当其冲的是男人。说不定我们马上就会步入这种危险境地?难道我们不会受到这种折磨?对了，老同学，你觉得你兄弟的夫人把国家大事对付得不赖吧?不过你刚才讲得当然也对。我们，也就是你和我，手上都有许多别的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重任在身嘛，纸张批发行业……”
“请原谅我，佳慧。现在我必须和陪我同桌的那位小姐跳舞了。纯粹是一般性的礼貌应酬……我们改日再谈。不要那么匆忙把事情定下来，好不好?”
她朝他的背影微微哂笑，转身朝推销员走过去，手一挥，头一扭，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们跳一个吧……”
“乐意奉陪，”她有点意外地说道。“怎么是你来请我?天知道，女人是不作兴请男人跳舞的。”
“女人是不作兴请男人跳舞的，哈尔姆，难道你也有这种想法吗?你一直在讲男女平等，原来我只是把你的高谈阔论信以为真了。再说你年纪又那么轻……”
她清了清嗓子。
“亲爱的女士，你来请我跳舞是给我的荣幸，免得我要眼巴巴地等着轮到我。”
“这句话还中听，这些年来老是你一直等着请我跳舞。好，现在我也请你跳!”
整个晚上佳慧开怀畅饮，喝了好多酒，心里痛快，玩得尽兴，不过并非人人如此。
譬如说经理先生就不是这样，他一再对周围讲笑话，说他在认真考虑要不要把自己那个四十岁的黄脸婆撵走，换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妞儿。于是佳慧马上凑过去大声问道，他能对付得了吗?
“根据统计来看，一个男人到了你这样的年纪，连和你同龄的女人都难以对付了，”她友情深长地说道。“跟二十岁的小姑娘一起怎么过?现在就为你的心脏着想着想吧。雅柯柏，想想你的心脏吧。”
这样的局面真叫人下不了台。可是要狠狠发作一下刺她几句的想法对他来说又不可取。他觉得自己成了被人取笑的可怜虫。破天荒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不中用了，而这全是佳慧的罪过。女人真该诅咒!
聚餐会结束之前，她酒意发作，一连摔破了两个杯子。
快到午夜时分，沈明弈把她拉到一旁，在他自己也醉醺醺的状态下，尽其可能地摆出一副严厉的架势。
沈明弈：“看样子你现在闹得太过火了，佳慧，”他说道，“该叫辆出租汽车把你送回去了。你可是已经到了危险的年龄啦。”
“叫出租汽车送我回去?”佳慧冷笑一声。“用不着操这份心，您可是之前否定过我的人，别假惺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