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吴非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让他觉得愚蠢的问题。
“麻烦。”
林耀辉极其淡然的说着似乎就连说出这两个字都闲麻烦，他的表情没有十分痛苦但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却少有的丧失了生气，灰蒙蒙的松弛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略微挪动了下身体好像是在试图抬起左臂不过来自伤口骤然的撕扯让他放弃了这个念头，这种后知后觉的疼痛显然要更为强烈如同麻醉剂过后的反噬正一点一点蔓延开。
“帮我拿只烟。”
林耀辉两手摊在两侧倦怠的说着，吴非有些紧张她拘束的把手伸进林耀辉西装左边的口袋在那里摸索到一个烟盒拿了出来既而抽出一根，轻轻的有点羞赧的放进林耀辉的嘴里，整个过程她的动作已经细微到不能再细微可一双手仍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错乱间指腹在林耀辉惨白的嘴唇上擦拭而过，那一刻吴非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在猛烈的悸动。接着她又捧起打火机小心翼翼凑过去，伴随着林耀辉一阵呼吸簇微的星火点点发光发热续出一团烟雾来将他的半张脸拢住，他就在这团迷雾里沉寂着吸食着烟草一动不动好似那里头的尼古丁能暂时缓解掉疲劳一般让他释然。这样静默的场面让吴非觉得有点熟悉，似乎是在某个很久之前的夜晚也是这般景象只不过没现在这么狼狈而已，他也是这样安静的吸着烟如果不是胸口间的起伏一切都仿佛是黑色剪影画，以十分明晰而镌刻的线条恰如其分的描摹出了他比例上佳的侧脸。吴非有些触动守在旁边想说点什么能安慰到他的或者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什么都可以，然而她发现相比较平静出奇的林耀辉自己才是那个慌乱焦灼的人。
到了医院没多会儿人就被塞进手术室他们姐弟两只得在外面守候。手术室外的时间对吴非来讲并不好打发，她攥紧拳头放在膝盖上一边前后摇晃着身体一边胡思乱想着，谁知道呢，有时候一个小感冒都可以要命的更何况那么长那么大的伤口开裂着像张血口似的，仿佛可以轻易的吞掉一个人……吴非努力舒展开眉头她不敢再猜测一些不好的结果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
吴庸一直默不作声斜靠在墙角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吴非的视线由他身上移开转向红色的灯和下面那道紧闭的门，它们之间萦绕的冷冽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好比隔绝生与死的横亘，即使她都清楚那些伤口算不得要害的地方，然而遍地赤红的鲜血总会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不断撩拨她敏感的神经，就如同林耀辉后知后觉的疼痛一般这些后知后觉的恐惧在累积到峰值后爆发式的折磨着她。猛然间吴非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赶紧端着手机拨电话，她现在极需要把她的不安转嫁出去一部分。
她的手心已经全都是汗捏在手里的手机也被染的滑腻腻，林耀琳那串熟悉的号码生生播了四五遍才播对，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吴非张口结舌的说了几句重点对方就火速挂断了。
很快林耀琳和齐萧素一前一后赶到医院两人皆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林耀琳依旧穿着考究只不过素着一张脸，齐萧素简单一身卫衣加球鞋外边裹件格子大衣虽然不讲究却比平时清爽了很多，碰巧这时候手术刚刚结束他们还没来得及细问林耀辉便被推出来了，几个人即刻又就将医生和病床团团包围住。见惯了阵势的医生很有耐心的同她们解释到，病人虽然创伤面积很大但没有伤及脏器，只是肌肉肌腱和部分韧带撕裂要进行吻合手术处理所以时间上面相较普通的外伤有点长。吴非正要上前查看齐萧素动作极快的从身旁掠过然后扶着手术床边沿满眼心疼的打量着林耀辉的伤势，此时林耀辉闭着眼爬躺着眉头轻蹙模样像是假寐，似乎对这一群人有点儿不耐烦慢悠悠的打断道。
“小伤，缝了几针而已。”
随后几个人又跟着到了病房医生再度嘱托几句便离开了。
“这是怎么搞的！”
林耀琳的语气关切又饱含责备，麻药的作用还未完全消退林耀辉的面容此刻带着些迷蒙的睡意，再看他的表情吴非就猜度到他一定是很想把这些人赶快打发走好好的睡一觉，其实吴非也没有心思应付他们问长问短因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林耀辉身上了。
林耀辉上半身裸着左肩至上臂被裹的像个木乃伊，他的皮肤比较黑但这会儿却透着不健康的白，伤口处的纱布没有再渗血的迹象然而他的嘴唇看起来干瘪发青不似往常那样饱满又透着鲜活的光泽，谁让他那么固执坚持不输血呢？吴非在心里惆怅的抱怨着，她专注于观察这些细枝末节并未留心到林耀琳正盯着她看喊了她好几遍。
“小非！”
林耀琳再次提高了嗓门。
“嗯？”
吴非有些回过神来。
“几个想抢钱包的小偷而已。”
吴非正尴尬着不知道林耀琳都问了什么的时候幸而林耀辉插话，他边说边瞟了眼吴非和吴庸这两人也很识趣的缄口默认。
“那你给他们就好啦！干嘛那么拼命。”
齐萧素声音有些哽咽眼圈也已经红了。
“怕是钱包里有你的照片吧，舍不得。”
林耀琳借题发挥有意说着吴非则偏过头看向别处，然而齐萧素并没有期待中的反应只是拿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
“如果他们要或许我会给，但硬抢就不行了。”
林耀辉眯着眼口气也是懒洋洋的。
“什么话！”
林耀琳轻声呵斥她最不喜的就是林耀辉把什么都看得这般无所谓的样子。齐萧素坐在床边椅子上眼神带着一丝复杂的幽怨盯着病床上的男人说。
“看来伤的不重还能说玩笑话，平常忙到见不着人，现在可以好好休养一阵子了。”
不过总归医生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又见他状态还好几个人自然不再焦躁。林耀琳看看那说话的两人又冲吴非和吴庸使了个眼色姐弟两便识趣的跟出来，接着她又吩咐吴庸去买几杯咖啡轻易地将他支开然后拉着吴非的手说道。
“你一直都和我不亲近，不过有什么事情你能想到找你小舅舅帮忙我也很欣慰，你们走的近，我是很开心的，一家人嘛就应该这样子。”
林耀琳的话挑不出毛病但灌进耳朵后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吴非一直都觉得自己反射弧可能比较长，有时候她需要很久才会明白过来一句话一件事一个人，尤其这会儿她脑袋里全部都是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她根本没空去琢磨林耀琳话里的意思，只做一副默默低头思考的样子。
“你小舅舅平时都很忙，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来找我的。”
林耀琳见远处吴庸拎着咖啡走来便直接迎上去剩吴非一人在原地，因为距离有些远加之吴非也有点心不在焉她并有没留意两个人都聊了些什么，但从吴庸那副如沐春风的表情来看，必然是又允诺了什么让他心情大快的事情，接着她又瞟向虚掩的病房门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对门内的两个人臆想着，顿时一股没来由的伤感浸入心脾鼓动着她将藏在大衣口袋里一粒带着干涸血液的袖口攥紧。逗留不多会儿林耀琳进病房开始安顿结果被齐萧素抢了先。
“舍曼这边我留下来照看晚点在走，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我留在这儿你回去休息，工作那么忙，明天一早你不是还有要紧的事情么。”
林耀琳体贴道。
“不碍事的。”
见齐萧素坚持林耀琳没有再推拒。
“也好，明早我煲点汤，这几天吃食可是要注意。”
说着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递给齐萧素，
“这里可以定制营养餐，不用那么麻烦。”
齐萧素一面解释一面温柔的制止林耀辉探向咖啡杯的手。
“你就喝白水好了。”
“西餐还是不比中餐养人。”
林耀琳中肯的说着难得否定一次她坚持的洋派习惯。
“你们全部回去，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are you crazy！”
林耀辉这么草率的态度让齐萧素有些激动她直接叫嚷道。
“皮外伤而已用不着在医院养，回家吃喝不是更方便。”
被林耀辉这么一说林耀琳似乎也有些迟疑。
“那万一有感染呢？”
“就在把我送进医院好了，你难道不会乐在其中？”
林耀辉面容正经的说着。
“你就是个怪人。”
齐萧素好像撒娇一般嗔怒她知道林耀辉在逗弄她，她既控制不住想笑又要保持矜持模样就像个含羞草一样，她温柔的将手附在林耀辉伤口上轻轻挠了一下。
“我就该在这里狠狠抓一把，看你还能出院么？”
“你的指甲的确要比伤口疼多了。”
林耀辉嘴角含着浅笑，吴非看这两人旁若无人般调风弄月有些五味杂陈，她越来越能感受到一种妒忌正在心里昭然若是的开始作祟，她百无聊赖眼神四处游移却又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忽而想到刚才林耀琳和吴庸两人聊的高兴便顺势将吴庸拽出去。
“你和林阿姨都聊什么呢？刚才脸都笑成一朵花。”
“她现在是我的金主让我笑成什么都行。”
吴庸做副鬼脸嬉闹着，吴非正要张口继续盘问恰逢林耀琳出来将准备好的名片递给吴庸，还不等她安排吴庸便迫不及待的拿着东西溜之大吉，吴非大概明白了又是和他搞音乐的事情有关。
林耀琳和吴非到家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午夜，吴伟忠的书房灯虽然通亮人却比他们回来的还要晚，吴非折腾一天本来就疲乏然后又悻悻等半个多小时这会儿已经没什么精神了。
“情况怎么样？”
尽管返程路上林耀琳和吴伟忠都通过电话，不过此时他还是要以一家之主的姿态细细盘问一番，林耀琳说的简单但吴伟钟默默良久之后依然笃信道。
“肯定又是吴庸搞出来的事情！”
吴非不怎么言语吴伟忠只当她是受到惊吓不再问话直接让回房休息。
吴非确实感觉到很疲劳但不是来自精神的，相反她精神亢奋的要死所以尽管四肢百骸的困顿等躺在床上的时候却丁点儿睡意都没有。或许是经历极端事件的后遗症或许还有一些其他杂乱情绪的干扰，总之这种过度刺激后的应激反应让大脑不停闪回着之前发生过的画面尤其是关于林耀辉的，反反复复。她不想让自己纠缠在这迷惘的漩涡里起身拿起一片安神药吞下，那是吴伟钟的处方药她偷偷留下了一些，不一会儿睡意如愿袭来她很满足的进入了梦乡，然而她没料到的是这绵长的梦竟比醒着更难受。
吴非再次堕入长久以来纠缠她的梦魇，黑漆漆的夜隔着玻璃窗吴伟钟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冲她怒吼着什么，她想仔细分别他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忽而被赵文瑜抓住肩膀，赵文瑜也受了重伤正在努力用另一只血淋淋的胳膊护住怀里的婴儿，这些画面太惊悚让吴非觉得窒息，她必须从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出去，她用尽全身气力推开车门冲跑出来霎时间眼前又一片光明，她自然而然的顺着光走过去终于可见一个颀长的身影逆光立在那儿，即便只是个背影吴非也很快就辨认出那人是林耀辉。她心里燃起熊熊烈火疾速奔向他仿佛这世上不曾有任何拘束到他们的障碍，她毫不遮掩的挥洒出那些被压抑的热情，林耀辉也如她所愿正朝她柔情的笑着可是突如其来一声枪响顷刻间扼住她的喉咙，一颗子弹穿透林耀辉的胸口瞬间鲜血由胸口喷涌而出，就像冬天的飘雪飞扬出漫天血花林耀辉就在红色的雪花中徐徐倒下，吴非却诡异的全身动弹不得，她只能呆呆的看着林耀辉躺在血泊中，那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铺天盖地的血，她想喊可声音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胸口积着一口又气吐不出来她觉得自己要疯了，而那个肇事者那个举呛的少年依然站在那儿身形模糊却又无比熟悉，熟悉到让她恐惧但就是叫不出名字。
吴非在这个梦境里不断挣扎着扭曲着然后骤然惊醒翻坐起来全身即刻就渗出细密的汗，她深深虚出一口气感叹道，还好，一场梦而已！不过梦里的痛苦太真切心口仍旧真实的疼着，她靠在床头发呆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如果之前的亲近都是一种朦胧的幻象，那么现在这个梦让她无可避逃的明白自己对林耀辉的感情并不单纯。
“该怎么办呢!”
青春又烂漫的年纪对为自己挺身而出的男人是没有多少抵抗力的，更何况还是个神秘又秀色可餐的男人，吴非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最为老套的剧情，然而剧情虽老套却是一把万能钥匙，撬开心房的钥匙，那一刀不仅划在林耀辉身上更划开了吴非心里的防线，从前那些被小心收藏起来的贪念此刻像藤蔓一样开始由这个缝隙疯狂滋长，吴非忧心忡忡，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她甚至都等不及天亮就要赶去医院。
挨到早晨的时候吴非顾不得其他套件深蓝色的外套谨慎的算好时间避开所有人就往医院飞奔，刚进病房门便见林耀辉已经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调整着腕表。
“你果然是不安分！”
吴非瞪起一双圆溜溜的杏仁眼。
“疯了么？感染了怎么办！或者破伤风什么的……”
她尽可能说出一些有限的常识。
“如果再多住两天大概就能应你的话……真疯了。”
林耀辉脸色依然苍白但是人却看着精神了许多，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眼睛都不曾侧目根本没把吴非呵斥的话当做一回事反倒是理直气壮的问着。
“吴庸人呢？”
被他这么突兀的一问吴非才又想起这件事情来，竟把自己亲弟弟给忘了个干净吴非有些脸热，恰好路显进来冲她笑眯眯的点头一面带着颇有意味的腔调问候到。
“好早啊！”
转而又对着林耀辉说。
“都办妥了。”
吴非乘他们聊天的空挡给吴庸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在吴非快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接通。
“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昨晚没睡啊，好多事又赶飞机，现在在补觉啦！”
“赶飞机？”
“嗯哼……”
对比吴非惊愕的质疑吴庸轻描淡写的回应。
“那你现在在哪里？”
对面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吴非的脸色即刻垮下来匆匆几句结束通话，林耀辉正理弄着袖口一点也不意外的问着。
“跑了？”
“嗯。”
吴非喏喏她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随即耸耸肩膀安慰自己到既然已经这样那就缓一阵子在说吧，只是她还没解释一下来龙去脉林耀辉仿佛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口气里带着些摸不透的诙谐。
“是不是他现在既不用担心钱的事还有人允诺给出唱片。”
不知道哪里的脉络被打通吴非好似突然间变豁达。
“不让他试试总是不死心，也好，随他去了。”
林耀辉斜眸瞟了一眼吴非。
“你现在倒是想的开。”
他面色略微暗沉。
“不在眼皮子底下，总归不太好办。”
“是你说的他是根皮筋别扯的太用力。”
难得她能抓住一次林耀辉的口实吴非讲的掷地有声。
“可我没说要把这根皮筋放到别的地方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什么意思。”
吴非有些不太理解他这前后矛盾的态度。
“吴庸是块很容易被上色的布料。”
“啊？”
吴非疑惑。
“意思就是他现在脑壳还太简单容易被带歪。真不知道你们中文老师是怎么教的，得逐字给你翻译才行。”
“你不是说跟你当初一模一样的么？”
林耀辉莫名的失笑了，带着半真半假的自嘲说道。
“所以不要像我。”
“像你也没什么不好。”
路显笑道。
“至少很讨女人喜欢。”
说着圆滑得看向吴非，这其实也是吴非心里的潜台词但她没有说出口。
“既然有人照看你，我就不陪着你了。”
“不一起吃早饭么？刚才还抱怨连口水都没喝就把你叫来。”
“莉莉可能很快就要到了我觉得你更需要我留在这儿。”
路显口气有些调笑。
“我倒是知道一些地方早点很不错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补一下。”
说着眼睛冲吴非狡黠的眨了下。
“那你把地址给我。”
吴非立即会意凑过去，林耀辉则很不经意的瞥看路显一眼说道。
“随你意愿。”
他正在愉快的把地址发给吴非完后又将刚好来巡房的医生揽到一边说话。
“如果我没理解错，你刚才的口气是要打算兑现承诺了?”
“林耀琳出钱又出力不让他们母子两称心就实在说不过去。”
“那你还说什么不要像你。”
吴非总感觉林耀辉是在拿一些逻辑性的问题绕圈。
“你见过脱了缰的野马还有容易被套回来的？总要让他见识见识外面的猎枪和陷阱才不虚此行。”
“真阴险。”
吴非嘟囔着嘴说道。
“阴险？那就该真格的去挖两个陷阱才配叫阴险。”
林耀辉的脸上这会儿确实是带着点阴险的笑意，说着步履稳健的往外走顺带将刚进门的老护士一道骗过去，也不知说了个什么吴非听不懂的俚语还逗的对方咯咯笑。看他精神抖擞的吴非几乎都忘记了昨晚被抬进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她明白自己已经拦不住他便快步跟在身后问着。
“你想吃什么？”
“汤面条。”
吴非怔了怔不过这也难不倒她，自从知道林耀辉的偏好以来她仿佛都会下意识的留意和筛选出口碑不错的餐馆。
很快两人驱车由吴非引着路来到一家饭店，饭店的装潢很西式吴非偷偷瞄了几眼林耀辉，她自以为他定会有点不悦然而林耀辉的表情依旧是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这里中西餐都做的，有几道招牌面食。”
吴非还是刻意的补了一句接着准备选个幽闭点儿的地方就餐，但林耀辉已经动作利落的在一处开阔的位置坐下然后自顾自的把菜单递给她，吴非快速回道。
“我要和你一样的就行。”
很快侍应生上了两碗汤面，非常简单的一道饭食，里面除了面什么都没有却飘着浓浓的高汤香气立刻刺激到嗅觉和味觉让人流口水。吴非吃面一直都没什么形象，她怕烫但面食凉透了又不好吃所以会狠狠的吹口气，而林耀辉吃什么都像是在吃牛排慢条斯理的讲究却不给人造作的感觉，优雅的像只波斯猫，能把一碗汤面条吃出高级感也得算是个精致的男人，吴非心里陡然偷笑她第一次用波斯猫来形容男人。
“你在笑什么？”
“嗯？我笑了么？”
“嘴角咧到大牙根你想说它是哭也可以，或者你是在为自己吃面这么没形象而难为情？”
这时候服务生又上了几道菜吴非扫了一圈发现全是牛肉，其中一道酱牛肉林耀辉几乎吃上了瘾把整个盘子都吃了个干净。
“味道还是不错的吧。”
吴非得意又献媚的问他。
“嗯。”
林耀辉首肯到末了又低语一句。
“比起吴庸的还是差了点。”
“一副都要舔盘子的模样，居然还说差了点儿。”
“你可以试试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吃饭另外还要算上相当于长跑二十公里的消耗是什么感觉。”
吴非其实正在心里惊叹不管是不是真饿了两天，他都是她所见过的男人里面胃口相当了得的那一类而且最神奇的地方是居然还不长肉。
“说不准，他也许的确适合做个厨师，但是……”
吴非岔开话题。
“男孩子总要有点儿出息的。”
莫名的她就想到吴伟忠的脸，虽然不屑虽然愤恨但显而易见的是在这种愤恨底下有着对吴庸期盼落空的失望。
“你连自己想要什么都搞不清楚，还忙着为吴庸规划人生？”
林耀辉揶揄的话在人迹稀少的餐厅里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是一句灵魂拷问般让吴非眼神短暂失焦，然后又在他黝黑的双眼中慢慢聚焦起来，仔细分别他那张脸后吴非头脑中的某部分逐渐开始苏醒好像有点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那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但她却反口问道，只见林耀辉默默笑着似乎这是个极其孩子气的问题言简意赅的敷衍了一个字。
“钱。”
“跟钱没关系。”
吴非神态异常自信。
“你眼睛里没有欲望。”
她口气幼稚又笃定还多少带着点儿能窥探到对方眼底的得意扬扬。
“钱很关键，是能达成目标的唯一途径。”
好似是为了认真对待这份幼稚林耀辉居然也很认真的回答到，只是他鲜有的认真却让吴非害怕起来，因为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分明又流露出她曾经觉察到的一股子冰冷。
“你要达成什么目标？”
“你不会想知道的。”
林耀辉半真半假的说辞仿佛带着预言一般的警告接着又戏谑的笑了。
“并且我为什么告诉你。”
说着朝侍应生挥挥手。
“这顿饭是你请我的么？”
林耀辉猜准了她最近手头紧巴故意这么讲。
“一顿饭搞定你昨天硬出头我替你善后，很划算的买卖。”
他一本正经说着俏皮话仿佛刚才一瞬的深沉只是吴非的幻觉，不过到底还是林耀辉自己结了账。饭后他又使了一些招数但最终也没能打发走吴非。
“我只要确定你是回家休息，之后保证立刻消失。”
这是吴非的承诺，林耀辉遂载着她一起回住所。受了伤的林耀辉似乎比往常要活泼一些，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电梯跟前，吴非这会儿心情正好的不得了眼睛里根本看不到别的，然而林耀辉的目光却淡淡的落向了一个满头金头发的男人就在不远处正迈着缓缓的步子朝他们走来。
“我很遗憾要打破你们的欢乐气氛，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他的态度略显傲慢口吻客气又相当严肃。
“你会在这儿出现真是让我意外，麦克斯。”
林耀辉伸出手那人却像是在盯着个什么猎物似的用力握住然后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说道。
“我也很意外这么快就能找上你，不过谜底马上就能揭晓，然后你可能会后悔当初拒绝我做得有点儿太草率。”
“我是那种不会想过去的人，只关心当下，毕竟你又来找我了不是吗？”
“筹码变了，条件也会变。”
吴非听不懂他们两阴阳怪气的话里暗含什么意思，但她还关心着林耀辉的伤势一时呆愣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林耀辉偏过头面色和悦的对着吴非下逐客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