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号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发现客厅里的灯开着。我头铁开门,看见苏元卿正愣愣的立在客厅里,白t恤运动裤,在我空旷却没多少家具的家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瞪着他,他也瞪着我。
我叹了口气。“来都来了,先坐吧。”
他哎了一声,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转身从厨房里拿出备用的水杯接水,杯子搁在饮水机下面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一直抖个不住。
“要来你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别说我了,我才啥也不知道——”苏元卿唉声叹气的接了水,“我连我怎么进来的都不知道。只记得我打开灯,不一会你就进门了。”
“那知道这是哪吗?”
“你家。”
“哪个城?”
“不是葛家屯吗?……不是葛家屯啊?”
葛家屯是我们高中在的地方。而我在港城已经生活了快十年了。
我发现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连高中的记忆都模模糊糊。
“那你记不记得我是谁?”
“记得,”他嘿嘿笑了,把俊脸笑的像一个傻子,“易林渊,我对象。”
我胸口像被人狠狠锤了一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记不记得,你已经死了?”
难熬的寂静。
“……大概,记得。”苏元卿看着我开口,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渊,你别哭——”
可是已经晚了,当年没能流出的泪,在我未察觉之时已然决堤,我抱住他嚎啕大哭,用尽浑身力气紧紧抓着他的t恤,还有t恤底下他灼热结实的肩胛脊背。手底的触感如此熟悉,是十七岁少年的身体。十七岁的苏元卿,是我钻心蚀骨爱的胜过世间万物的东西。
“车撞的你哪里?你哪里受到伤?”
“你还疼不疼?”
“你有没有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
苏元卿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没有回答我哽咽着的提问。他十七岁,我二十七岁,可他就像哄着孩子一样,温柔的安慰着我,“没事的,都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