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秦渊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三年过去,我的修为丝毫未进,最后还被人陷害,违反了族规,本该处死,但却被维护父亲这一脉的长老们力保了下来,最后发配到这被天地抛弃,大道压制的北域!”
“说到底,还是我无能啊!这么多年来,在翁老的全力帮助下,还是只达到了神海境而已。这么多年来反而还拖累的翁老,让他一步步坠道,可叹呐!”
秦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苦笑摇头,这么多年的一切,在他脑海中回想。
每每说起,总是难免生出难言的思绪。
他脸上神色不停变换,一会惆怅,一会遗憾,一会不甘,一会悲愤!
终究是难以释怀!
“父亲!”
秦风突然握住了父亲的手,他的眼中泛起了一阵雾花,他不曾想到,父亲的心中竟背负着如此之多!
此时的他,能感觉到父亲心中的痛与不甘!
虽然不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的秦风多想对父亲说一句...
将来,我们一定会重回秦族的!
不为其它,只为寻找当年的真相!
但是,秦风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但他却也在心中给父亲许下了这个承诺!
看着父亲正值中年,却已泛起了皱纹的面庞,秦风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要知道,在这个修道的世界,五十多岁可以说,还是个即将真正展翅高飞的年纪。
但自己的父亲,却像是一个即将走下坡路的幕者。
他眼中的沧桑,便是那心中有着强烈夙愿,却无法达成的无奈。
这时,秦渊突然伸手从自己胸口的衣襟里掏出了一块石头。
秦风看着父亲手中那平平无奇,犹如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石头,好奇道:“父亲,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的吗?孩儿出生以来便见到你将它随身携带,从不离身。”
秦渊将石头握在手心,轻轻擦拭,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柔情:“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一块符石。”
“符石?”
这个物品的称谓第一次出现在秦风的印象中,他好奇问道:“这符石有什么特别的吗?”
秦渊追忆道:“这块符石是我父亲,也就是你爷爷留下的,这符石上刻印上了他的道与法,这也是你爷爷留给我最后、也是唯一的东西了。”
“刻上了爷爷的道与法吗?”
“是的,这块符石陪伴了我近五十载,期间也多次助我化险为夷。”
说着秦渊看向秦风,认真道:“风儿,等将来有一日你要走出这浪日城,踏上属于你自己的路时,父亲便把这块符石送给你。”
“父亲...”
秦风感激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他知道这块符石对父亲肯定意义非凡,他自是不能接受的。
秦风刚想开口回绝,但秦渊却是率先开口打住了他。
“风儿,当年你爷爷把它送给我的时候,是希望我将来在同辈的角逐中能够所向披靡,踏上属于自己的无敌路!”
秦渊说着不由又露出了一抹自嘲:“但可惜,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秦渊抬起手中的符石,看向秦风,又道:“它日我将它交于你,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说完,秦渊没等秦风回答,自顾自的走到了后山的悬崖边上,遥望着远方。
晚风轻轻拂过,他的眼里倒映着黄昏的夕阳,思绪万千!
看着父亲的背影,秦风一阵失神。
他隐约间竟生出了一种错觉,他觉得父亲那身影背后,有一种难言的气势!
就像是一条沉睡蛰伏的真龙一般!
但仔细看去,那种感觉却又莫名的消失了。
“罢了罢了。”
秦渊长长的叹了口气,而后收回思绪,回身向秦风笑着着摆了摆手,道:“父亲刚才跟你说的这些,其实都是我们这辈人的事了,风儿你也不要有太多的压力,父亲告诉你这些,也并不是想让你来承担这些压力,父亲只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走上自己想走的路。”
“我明白的,父亲放心。”秦风也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你能明白,父亲便放心了”。
秦渊抬手又轻轻的在秦风的肩上拍了拍,欣慰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秦风听话的点了点头,而后跟在父亲身后,缓步朝山下走去。
黄昏的夕阳倒映着他们父子二人的身影。
而那秦家的后山上,唯留着那一棵槐树和那一块光滑的青石。
槐树随风摇摆,青石巍峨不动,它们永远都在那里...
在下山的途中,秦渊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对秦风说道:“对了风儿,天山道院的导师这几日已经联系好了,明日便会来接清婉和周楠上山了。”
秦风一怔,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跟他说这件事情。
秦风略为思索,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父亲。”
……
入夜,
在秦家一座幽暗的别院内,此时翁老和秦渊相对而座。
秦渊陆续的将今日在后山上,跟秦风的对话一一告知了翁老。
翁老一直闭目倾听。
许久过后,一直紧闭着双眼的翁老缓缓睁开了眸子,话语中不加掩饰的感慨道:“秦氏一脉的后人,从不弱于人!”
翁老叹了口气,又道:“风儿这孩子既然能有这等机缘造化,又不愿离开,那便随他去吧。”
秦渊已将今日的对话全都告知翁老,翁老所言,指的自然就是秦风数次的异变,和他今日自己所做的决定。
说着,翁老又看向秦渊:“你也无需太过将心思放在风儿身上,他已长大成人,该放手让他自己去闯了。”
翁老的话中,带着一些劝解啊味道,因为这么年来,秦渊夫妇两对秦风的宠溺他都看在眼里。
实在是太过于关怀了,反而是有点束缚了秦风的成长。
秦渊面露难色,他自然也知晓自己对孩子有点宠溺过头,不过现在他也明白自己的确该放手了。
“是,我明白了。”
秦渊点头,随后转而说道:“现在,外界各大家族和北域东部的一些宗门势力,对我们也是越发关注了。”
“不可避免的。”
翁老不以为然:“外面那些宗门势力不会有太大动作,倒是要多小心百里家,那些人与他们已有多次接触,难保他们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来。”
“翁老,既然他们不远千万里来到这里,为何他们不自己动手呢?”秦渊有些不解。
“我想,可能是觊觎家族里的一些意见吧。”
翁老脑海中不由浮现了一些许久未见的故人,有些许惆怅:“毕竟家族,曾经也有不少长老是倾向于咱们这一脉的,前人不在了,他们自应会护佑你的周全,不会让有些人肆意妄为的。”
“长老们情深义重啊!”
秦渊想起那些曾经力保他性命的长老们,由衷感激。
随后秦渊又想到一事,有些好笑道:“不过,现在估计外界的人,更好奇我们是怎么请动那些神海境的强者吧。”
“的确。”
听到这里,翁老也是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眉宇间的皱纹拉的很长。
秦渊笑道:“所有人都以为那些神海境强者,乃是我花费了大代价请来的,但他们可能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就凭现在的秦家,拿什么请的动这么多的强者替我们卖命呢?”
说到这里,秦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些强者并非是来护我们秦家的,只是被我们借用了而已。”
“这还得多亏了白薇那丫头啊...”
翁老与秦渊相视一笑。
……
次日,
天山道院的导师如约而至。
来人有三,皆是修为不俗的强者,他们来到了秦家,按照先前之约,来接周清婉与周楠二人上山入院。
虽说是接引学生入院,但此事并没有很张扬,毕竟秦家也是刚出事不久。
而且周清婉与周楠二人,可以说也是秦家的罪人之后,也没有必要大张旗鼓的。
周清婉与周楠二人经过了几日的冷静,倒也接受了自己父亲已经自斩的事实,情绪也渐渐缓和了过来。
特别是周清婉,数日来一直闭门不出。
今日出门倒是清瘦了许多,面色也不是很好看,更是见不到了往日的笑容。
今日他们离开秦家,进入天山道院,没有人前来相送。
只是周清婉与周楠二人此刻也不在意这些了,现在的他们已是众矢之矢,能离开秦家,进入天山道院,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的内心是高傲的,他们也不需要谁来怜悯。
倒是最后在临走前,叶柔还是不忍方才十五的二人,孤零零的就这样上路。
毕竟两人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孩子。
叶柔带着白薇前去相送,给了他们一些随身物品,与一些贵重的灵药,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在叶柔与白薇的目送下,周清婉与周楠随着道院的导师三人离开了秦家。
而在他们一行人只能见到背影之时,秦风出现在了秦府的大门之后。
他目送...
只是,周清婉与周楠不曾见到。
在途中,周清婉潸然泪下。
终究还是离开了生长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了...
连想见的那个人,最终在离开前也没见到。
可能,以后也很难见到了吧...
“哭什么!”
看到周清婉脸上止不住的泪珠,周楠厉声斥责:“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他秦家心狠手辣,不念旧情逼死我们的父亲,如今我们有机会进入天山道院学道,将来学有所成,必要回来让他们付出代价!”
周楠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他恨透了秦家,恨透了秦风!
在他心里,一个是让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一个是让他曾经嫉妒无比的废物!
周清婉目光一滞,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周楠,而后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