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海洋一路前行，莱尔的发鬓在呼啸的沙漠热风中肆意飘散，他盯着前方，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海，眼里透着清澈，眉头露出疑惑。
莱尔脑海里回荡着那个女人，那副看不清的相貌令恶魔久久不能忘怀，为什么她在我梦中，为什么会想我？
忽然，左前方沙海里玲玲作响，高耸的沙山前流沙涌动，一根根柔软的短棍状生物在流沙里翻腾跃动，巨大的身体与流沙摩擦发出如铃铛般响声，吸引着人马微微转向，朝着这些巨大的沙漠蠕虫奔波而去。
人马欢呼着，一顿美餐垂手可得，它们掏出身侧的长枪，捶打胸膛，看着四散窜逃的沙漠蠕虫，举起手中长矛，蓄势待发。
“放！”铁蹄可汗雄声怒吼，黑幕般的枪阵遮天蔽日，照着沙山穿刺而去，无数蠕虫被刺穿身体，剧烈的痛苦使得它们从沙底弹动飞出，卷缩成一团，像一枚枚甜圈停留在沙海上，人马大军掠过蠕虫，串在长枪上的蠕虫，仿佛烧烤一般摆在人马嘴前，人马张开血盆大口，爽快咀嚼和品尝着美味，蠕虫留出的青色液体顺着长枪流下，弄脏着人马的毛发。
铁蹄可汗忽然弯身抓起一根蠕虫，递到莱尔身旁，道：“朋友，尝一尝沙漠的美味。”
帕泊斯捂住嘴巴，原本绿色的尖脸刷地铁白。
帕泊斯看着身体是他十倍大小的蠕虫痛苦扭动，棕黄交错的绒毛布满全身，如菊花闭合的嘴巴不断张合，加上那和地精血液相同的体液，要不是肚子里没有东西，帕泊斯怕是吐个三天三夜也不足够。
“我不行了……哦恶——”帕泊斯转过头去，双手撑地，背对身干呕起来。
铁蹄“嗯”一声不满，莱尔苦笑解释道：“沙地跑起来太晃，它有些不适应，我来尝一尝，谢谢可汗。”
莱尔张开下颚，猛吸一气，一股白雾从蠕虫身上飘出，隐约看得出是蠕虫的形状，莱尔将少许白雾吸入腹中，摸了摸肚子，回道：“味道不错，我吃饱了。”
剩余的白雾窜回蠕虫体内，但蠕虫比之前疲倦许多，不做过多挣扎。
铁蹄看了看手中的蠕虫，又看了看一手摸着肚子莱尔，问：“你确定你尝过了？”
莱尔点点头：“灵魂，我品尝了它的灵魂。恶魔是没有饿的概念的，只有“需要”灵魂。”
铁蹄可汗不解，问道：“那吃掉灵魂会怎么样？”
“那这个生物就会死。”莱尔道：“年轻的恶魔喜欢干这种事情，它们也需要灵魂来提升自己，但年长的恶魔就厌倦了，除了上面要求我们吃掉指定的灵魂，恶魔一般也不想随意吃灵魂。”
“吃灵魂有什么好处？”铁蹄问道。
莱尔回道：“强大的灵魂会助长恶魔的魔力，吃掉声名显赫的灵魂也是成为魔王的必要证明。”
“我第一次听说。”铁蹄感慨一句，忽然问道：“你也是魔王，那你吃了谁？”
莱尔忽然愣住了，面露难色，不愿回答，场面沉默下来。
铁蹄可汗盯着渺小的莱尔，转过头去，道：“不想说的话就算了，是我冒昧了，请原谅。”
铁蹄可汗拿起手中的长枪，将蠕虫放在嘴前，一口獠牙咀嚼肥美的虫肉，下颚夸张地晃动着，嘴角发出汁液吧唧吧唧的声音。
“我不知道……”
巨大的马蹄声中，莱尔的自言自语显得太过渺小，他眼神迷离地盯着前方，脑海里思绪杂乱，这是一声没有第二者知道的声音，即使克斯也没有听见。
“呃啊——口感的确差了一些。”铁蹄满足地伸个懒腰，雄壮的肌肉轮廓背对阳光也清晰可见，铁蹄将长枪别在腰旁的枪扣处，左手嘴前吹了一声响哨，身旁的人马让出一个场地。
一匹人马从左前方减速靠近可汗，俯身鞠躬，问道：“可汗，有何吩咐。”
铁蹄道：“恶魔现在哈克，但那里有保护罩，我们不可能直接突破，我军需要扎营整顿，周围有什么好的地方吗？”
人马回应道：“哈克东侧是哈克草原，离哈克10公里，粮草丰厚，我军可以在那扎营整顿。”
“城外的防护罩怎么办？”
“据我所知，城外的防护罩一直是人类的巫师塔控制，或许我们能在巫师塔找到答案。”
铁蹄可汗不爽地皱眉，问道：“巫师塔在西方，我军驻扎东方，如何行动？”
人马回道：“臣愿带领几个亲信前往巫师塔一探究竟。”
铁蹄可汗闷声出气，自言不快道：“不行……不行……”
莱尔听着它们的谈话，想着自己要去巫师塔，正要开口，却听到内心克斯的阻止声：“莱尔，等一下。”
还未等莱尔反应过来，铁蹄可汗巨大的头颅转过来，勉强问道：“恶魔之王，你要去哪里？”
克斯心里转达道：“告诉它，我们要去哈克。”
“哈克。”莱尔看家本领，撒谎，面不改色：“我要去找那个恶魔算账，同时也解救人类。”
铁蹄道：“你刚刚也应该听到了，哈克城外的魔法罩需要破解。还有，克斯，现在你我面对共同敌人，怎么破掉这个防护罩。”
“有求于人，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克斯不爽地从戒指里飞出，双手环抱在胸前，道：“防护罩的法阵在哈克城内，只能从里面关掉防护罩。”
铁蹄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无奈，略微生气道：“不关闭护罩，人马无法前行，恶魔也永远占据人类的地盘。人类这么聪明，肯定留了后路，都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意告诉我吗？”
克斯微微一笑，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关掉防护罩，可以试一试。据说在哈克西边的巫师塔有个传送阵可以传送到哈克王城内部，但我只见过人类巫师使用过那个传送阵。
他们利用这个传送阵在哈克城和巫师塔间快速移动，但除此外，未修行秘法的普通人类无法使用传送阵，甚至我也不行。”
铁蹄道：“可听说人类巫师都不见了，现在巫师塔空无一人，去了不也白搭吗？”
“所以我说试一试。”克斯道：“万一附近还有巫师活动，我们就可以关掉防护罩。”
“那要是关不掉呢？”
“我不知道，但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克斯坚定回应道。
铁蹄思索片刻，道：“那就这样吧，我会让铜蹄带你们先去巫师塔，我军在东边驻扎，等你们好消息。铜蹄——”
一旁的人马弯身鞠躬，道：“遵命。”
铜蹄退到莱尔身旁，伸出巨大的右手掌心，请道：“尊贵的客人，请到我背上来，我带你们去巫师塔。”
莱尔拽起晕在一旁的帕泊斯，抬脚走到铜蹄手掌心中，柔软的掌心差点让莱尔没站稳脚跟，粗糙的手茧写满战争的力量。
“势不可挡。”铜蹄将莱尔它们放到自己背上，向铁蹄鞠躬道别。
“势不可挡。”铁蹄点头回应道。
铜蹄左偏离开大部队，身后的马蹄声逐渐减弱，战争海洋的形状越来越小，直到隆隆声闷响、却不见马潮影为止。
铜蹄载着莱尔在广漠的沙海中前行，孤行的人马相比战争海洋显得弱小许多，但有力的身躯涨满了肌肉，前行的速度也是战争海洋的好几倍，呼啸的漠风刮痧着脸庞，令渺小的恶魔和人类不敢轻视。
莱尔顶着狂风，问道：“请问，大概多久能到达巫师塔？”
“半日，半日就能到达。”铜蹄回头道：“麻烦各位，一定要想办法解开防护罩，恶魔，是我们共同敌人。”
克斯“嚯嚯”爽笑道：“当然当然，铜蹄将军亲自带我们去巫师塔，看得出可汗的诚心，老夫也会尽力的！”
铜蹄躬身致谢道：“感谢各位，愿战争神马与各位同在。坐好，我要加速前进了。”
“加速？”莱尔不由感概一句，忽然感觉脚下马背往前猛冲，自己一个踉跄坐倒在马背上。
仍然昏睡的帕泊斯翻滚几圈险些转下马背，被一只魅魔双手抓住腿脚。
魅魔吃力地憋紧下颚，身体向后弯折，疯狂扑扇着翅膀才勉强接着地精，将地精放稳在马背上后，长出一气，窜到莱尔身前，像只小猫一样匍匐在莱尔腿上，瞪着水灵灵的眼睛，渴望着什么。
莱尔轻轻抚摸魅魔头上的犄角，魅魔满意地咧嘴撒娇，快速抖动漆黑的尾巴，满意地“咯咯”轻笑，散作一团黑雾窜入莱尔体内。
帕泊斯慢慢清醒过来，还是有些不适地躺在马背上，双眼虚弱地盯着炙热的天空，问道：“莱尔……我们这是，到哪了……”
莱尔“咯咯”笑了两声，爬将两步到地精面前，只轻轻挠了地精胳肢窝两下，地精立马“哗哗”大笑，乱舞四肢翻起身来，眼泪差点笑出来。
帕泊斯瞬间来了精神，气的跺脚，像极了马戏团的小丑，愤怒地质问道：“莱尔！你怎么能随便挠痒呢？真是太粗鲁了，地精的神经可是很敏感的！”
“咯咯咯，地精果然很好玩。”莱尔捂着肚子笑到，道：“我们快到巫师塔了。”
帕泊斯瞪大眼睛，问道：“巫师塔？是去故乡的地方吗？”
莱尔道：“巫师塔可以去你的故乡，但在此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我们要先从巫师塔打开去恶魔所在城池的道路，不然恶魔侵袭西方，你的故乡也会不复存在。”
帕泊斯双手垂在身前，双眼呆滞地思索着，左手不由地摩擦着右手手臂，满脸的不解和失落：“那好吧，反正我会回去的……”
莱尔凑到帕泊斯面前，站着的地精也不过莱尔半个身长，少年摸了摸帕泊斯的头，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感觉记忆深处有个类似的记忆闪过，促使着自己在这个时候安慰失望的灵魂：
“你要相信这是对的，帕泊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