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少爷真是一手好离间,这边芷清生了闷气,那边还不知瑛姑娘怎么想。他表面送我一幅字做贺礼,实际是敲打我别在院里搞小动作。二少爷最近是太闲了么,怎么有心情玩起我来了?
傍晚时分,我在房间等了半天也不见芷清回来,只得自己去找钱妈妈。到了小厨房,妈妈已等候在里面,托她买的食材也放置在了灶前。
“让妈妈久等了,妈妈且坐下,待我做好了这餐,咱一同吃一顿。”我拉着钱妈妈说道。
“我家中还有事,得赶紧走了,就不跟你吃了。你自个儿好好过这个生辰。”说着钱妈妈就往外走去。
“既是这样,那请妈妈收下这些散银,当是吃酒钱。”我一面说一面将银子放到妈妈手中。
钱妈妈笑了笑:“你这丫头,好好在这儿吃吧。晚上应该没人再来,你临走时带上门就行。”
看着钱妈妈离去,我叹了口气。没想到好好的生辰趴体就变成了这样,二少爷可真能给人添堵啊。
一边想着,我手上也不停,切好了葱姜蒜带双椒,又将几条鳜鱼放锅中煎炸。趁着这个功夫,又擀起了面条来。不一会儿,我便盛出了两碗面和一盘剁椒鳜鱼。虽说鳜鱼在春季才够肥美,但如今凑合着多买几条也算能多吃几口肉了。一切准备妥当,我便对着门外喊道:“秦护卫,您天天跟着我,这么久也累了。今日是我生辰,我也不想冷冷清清。不如您出来一起吃顿便饭呀?”
说罢便看见一人走到门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踪你?”
我想了想说道:“你从林子里出来救我那天开始怀疑的。来,秦护卫快坐,再不吃这面就坨了。”
秦安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什么也没说便坐了下来。
我一边嗦着面一边问道:“之前在井边的人影也是你吧?给我吓得一阵乱跑,是不是差点让你跟丢了我,最后却迎面撞在了一起?”见他不动筷子我赶忙说道:“秦护卫,你吃啊。别不好意思,哈哈哈哈。”
我看看秦安继续说道:“所以你知道我出了花园应该去游廊找芷清,因为一直都是你跟着我俩。这事也必定是二少爷的安排。就连我进入前院也是他默许的。原因也很简单,他是在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大少爷的奸细。我若是总拘在二院里头,也没机会帮大少爷,所以二少爷以退为进,探我虚实。”
“你是从什么时候确认是我的?”秦安问道。
“你收了我的桂花糕呀。”我笑着说:“秦护卫你这人轻易不收人东西的。那天却什么都没说就拿走了我的桂花糕,感觉有点奇怪。想必是我塞了荷包给你,二少爷便吩咐,以后我要给你什么都收下,我跟你说过的话也转告给他。”
我眼睛一转,问道:“诶,秦护卫,那桂花糕到底是你吃了,还是二少爷吃了呀?”
秦安看了我一眼,并不回答,只悠悠说道:“那你给我荷包是专门为了钓我出来的?”
“也不算吧,那时候我只知道二少爷会派人看着我,但不知道是谁。少爷身边我也只知道你,若少爷知道我接触你,就算当时不是你监视我,必定会顺水推舟让你来打探我,顺带也会变成你来监视。”我笑嘻嘻的同秦安说道。
“为什么想让我来监视你?”
“当然是有私心的。从你对翠姑这件事上,我明白你不是一个乱杀无辜的人。若是换了别人,我真的怕他会乱说点什么,自己小命不保。你来做至少公平公正。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秦护卫,您放心。看我这么坦诚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你,就知道我不是奸细。二少爷监视我当然是必须的,但能不能别老试探我呀。您看看,他送一幅字给我,立马朋友都跟我闹翻了。生辰宴还过的这么惨。”我也不跟秦安避讳,直接将所想都说了出来。
“二少爷说的不错,你是很聪明。”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若是二少爷知道我算计到他头上,不知会有多大的怒气,所以有几句话还请秦护卫代我转告二少爷:奴婢这些伎俩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只因我的身份是个丫头,少爷才不跟我计较,我也才有机会做这些。奴婢是真心知错的,若是少爷要责罚,也请留住我这条小命。”二少爷这人城府极深,我已在他面前耍过一次小聪明了。如今只能坦诚求他原谅,否则只会比死更惨。我相信,二少爷会喜欢聪明的人。能骗到他,至少说明我不蠢。他暂时应该不会动心思杀我。
“好,我答应你。”
“不过我还有两件事不太明白。”
“什么?”秦安问道。
“秦护卫为什么要送我药膏?那天你又为什么要救我呢?”是的,那个药膏若不是瑛姑娘送的,就只能是秦安送的了。
秦安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两个问题,稍微有些惊讶,想了想说道:“不过是一时有些错乱。”
说罢他便一直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我向后看了看问道:“我后面没人啊,秦护卫在看什么?”
秦安叹了口气:“你很像一个人,有时候我会以为你就是她。”
嗯?我现在是穿越到替身文里了吗?
秦安见我一脸疑惑,继续说道:“她叫芸儿,是我妹妹。”
“我和秦护卫长得并不像吧?怎么就让您误认为我是令妹了?”我扯了扯嘴角,这也太狗血了吧。
“样子不像,性格很像。”秦安说道:“她也是胆大至极,也会尽一切努力不让周围的人受伤。”
“我好像胆子并不怎么大吧?”我反驳道。
“连二少爷都敢骗,还不算?”秦安反问我。
好吧,确实有一点点。
“这个世上我们都自身难保,但能够奋力保护他人的人不多。”秦安继续说道。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眼神暗淡了下来,可兰儿终究还是没有留住。我微微吸一口气,重新调整了心情说道:“那你妹妹呢?”
秦安垂下了眼眸,面露愧疚,轻声说道:“和我的父母在一起。”他顿了顿,又说道:“我本就不该牵扯到你的生活中,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以后我都只能靠自己了。
“谢谢你!”我小声说道,心里充满感激。这样一份不带目的的善意,在这个世界尤为珍贵。
对这个世间的感伤情绪一闪而过,我赶忙拿起面条递到他跟前,笑着对他说:“大哥,看在我像你妹妹的份儿上,给我个面子,陪我过个生辰吧,干了这碗面条?”
秦安难得的笑了笑,捧过了瓷碗吃起来。我又给他加了许多鳜鱼。
“嗯...好吃”秦安说道:“这味道独特,我还从未吃过。”
“那是,我对自己的手艺是有信心的。我就想啊,以后要是能出去,开一家饭馆,不说富贵,至少能衣食无忧吧。”我说道。
“那就祝你生意兴隆了。”秦安说得真挚,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明天就能走出这大门,到个山清水秀的小镇上张罗起一家酒楼,不免心生向往。
说话间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做了碗面,再从锅里又捞出两条鳜鱼装盘。
“秦护卫,麻烦你把这个给二少爷送去吧。”我说道:“既然是要给他赔罪,不请他吃个生辰宴好像不太说得过去。”
“二少爷不会吃别人送的东西的。”秦安说道。
我一副懂得的眼神看着秦安说道:“怕吃食有问题是吧?没关系,送东西是我的心意,二少爷吃不吃是他的事儿。只要他留我一条小命就行。”
秦安点了点头,提着食盒向三院走去。我将小灶收拾妥当后也掩门离开。
和芷清的冷战持续了两月,最终以两人莫名其妙的大笑打破了低至冰点的关系。芷清也明白,重要的是在身边的朋友,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二少爷。
本以为芷清已放弃了对二少爷的幻想,却没想那日二少爷教我写字的场景让芷清误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多情种子。这天我同芷清正如往常一样在园子里干活,瞧见二少爷从远处走来。本想躲避,却已来不及,只得退到路边垂目敛首恭敬的等候。这时我余光瞟到芷清似乎蠢蠢欲动,立马就想到了当初随口诌出的佳人摔倒的话本情节。明白芷清这是要跟巧儿一样制造偶遇。一时吓得我冷汗直流。
二少爷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眼前闪过巧儿被拖走时的样子,脑中又出现了兰儿小小的脑袋。我不能让芷清步她们的后尘!眼见着她蓄势待发,我一把将她拖住。芷清偷偷回过头来瞪我,想要甩开我的手。正在争执中,没想她奋力一扯,真的摔了出去,又恰巧撞到了二少爷怀里。
二少爷扶着芷清,又侧头看看我,面无表情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芷清一听,连忙红着脸给二少爷行礼:“奴婢冒犯了少爷,罪该万死。”一起身却又跌了出去,好在二少爷眼疾手快,单手托住了她
见芷清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二少爷表情玩味,托着芷清的手,轻抚着她。我心想,完了,下一步就该喊人了。正盘算着怎么救芷清,却见二少爷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芷清云鬓半垂,神色娇羞,刚刚同我的一番拉扯又让她衣衫微乱,却更显风情。我将头埋到胸前,不敢看眼前的场景。只听见二少爷说:“这一跤摔的可重?”便轻轻将芷清抱了起来走向园子后的厢房。感觉二人已走远,我才抬头望向路尽头的背影。难道芷清歪打正着,刚好是二少爷喜欢的那一款?实在让人疑惑。不过既然芷清没事,又如了她的愿,我悬了半日的心也算放了下来。可一丝担忧却突然掠过,总觉得这不是二少爷的性格。
翌日一早,我正将去花园中干活,突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出门却见一群人围在院子里。透过层层人影,猛然发现芷清半躺在地上,掩面哭泣,衣不蔽体。吓得我赶紧拨开了人群冲到芷清面前,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遮盖在她身上。我抬头便看见二管事叉着腰站在一旁,表情轻蔑。
“妈妈我之前就告诫过你们,别想着爬二少爷的床!都来看看,这就是下场!”二管事高声喊道。
芷清在我怀中瑟瑟发抖,衣服没遮盖到的地方能看见有很多青紫的伤痕。
变态!禽兽!我在心里狠狠骂道。见芷清吓得厉害便想扶着她回房,却被二管事质问:“你想干什么?”
“芷清既已得了教训,我们也都知道了二少爷的厉害,请妈妈放芷清回去。我保证不会再有僭越之举。”我抬头向二管事说道。
“回去?回哪儿去?这种不要脸的货色,我们侯府可容不下!”二管事大声说道。
我吃惊的望着她,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啊!把这贱妇拖走,卖到窑子里去!她不是喜欢男人么?让她喜欢个够!”
芷清一听,将我抱得更紧,身体颤抖如筛。一时间又围上来好几个家丁,个个眼神猥琐,如看猎物般盯着芷清,猛地把她拉扯了去,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整个院子。我见状立马爬到二管事跟前,哭着求她:“二管事,我求求您,放过她吧!只要您放过她,我们做牛做马都可以。把院子里最脏最累的活给我们都行!”说着我扯着二管事的裙角,不停的用力将头磕在地上。
“这可不是我不放过她,令是二少爷下的,你去求二少爷吧。”二管事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说道。
如果是二少爷下的命令,恐怕很难再变。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试试,便想着先拖住扯着芷清走的家丁,跟二管事哭道:“要卖也给芷清穿上衣服,找个人牙子来卖呀,妈妈!求求你了妈妈!芷清这个样子还没被卖就会被糟践啊!”
二管事却不管,直径对着家丁说道:“怎么还不拖下去,留在这儿干什么?”
见此情景我大脑一片空白,又赶忙奔到芷清身边,死死的扒住她。却不想两个壮汉一人拖着一个,将我俩扯开。看着芷清慢慢被拽走,我脑子里闪过她即将遭遇的情景,一咬牙便向三院跑去。但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拦在游廊那头,我一面向前冲一面高喊二少爷。却只觉腹部一股剧痛,便被踹飞了出去,撞在了墙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