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间,我便去找张妈妈,却得知她在前院里换发腰牌。这腰牌乃丫头婆子们的身份证明,一等大丫头持檀香木牌,二等至三等丫头持鸡翅木,像我这样没有等级的粗使丫头用的是榆木。因好些粗使丫头入府时间长,手中的榆木腰牌损耗非常。周姨娘便吩咐,给入府八年以上的粗使丫头换一副新腰牌。由于人数众多,妈妈们分了好几拨发放。旧腰牌收走后被存入库房,待一切妥当后一同销毁。
如今虽不知毒药是如何放入我房间的,但我想起,秦护卫出事当晚,翠姑为了给她即将发放的腰牌配个好看的穗子,我俩在房中翻找了好久。当时并未感到有不妥的地方。哎,第二日翠姑换了牌子没多久便出了事。
我想着张妈妈既然知道毒药是从我房间找到,那必定是她带着家丁搜查的。我总得问问妈妈这毒药是从哪儿发现的,兴许能确认贼人闯入的时间。
待张妈妈忙完,我赶紧上前帮着妈妈将旧腰牌搬去仓库,顺便问道:“妈妈,我有件事想请妈妈告知。”
“何事?”
“自从翠姑姐姐出了事,我总觉不安。还请妈妈告诉我,翠姑姐姐的毒药是从哪儿找到的?”
张妈妈不耐烦的撇了撇嘴:“既然翠姑已经认罪了,你想这么多干什么?”
“哎呀,这事儿对我很重要。求妈妈告诉我吧。您不告诉我,我也只能托人询问搜查的家丁了。妈妈也知道我没什么积蓄,托人得花费好些钱财呢。求妈妈可怜可怜我吧。”
张妈妈拗不过我,便说:“我隐约见着是在南墙抽屉里找到的。”
我记得那儿的抽屉都胡乱放着些针线布头。当晚我和翠姑是打开过的,里面并没有什么毒药。那么凶手是趁第二日早上我俩找张妈妈拿腰牌之时放的毒药?彩菱姐姐说我房里一直无动静呀?时间那么早,也许没注意也未可知?
“怎么?有问题吗?”张妈妈见我神色有异,疑惑的问道。
“没有没有,这南墙的抽屉里尽放着些平日不用的东西,我很少打开。也不知药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虽说翠姑姐姐下毒害了人,但我真不敢相信呀,着实也想不通她为何下毒。”现在没有别的线索,此事不宜声张,我便对妈妈撒了谎。
张妈妈也不再多问,领着我进了库房。
我抱着腰牌跟在妈妈身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在东西处置妥当后辞了张妈妈,去找周管事。却被告知管事外出办货需三五日才能回来。
我对整件事似乎有了眉目,但凭我这个烧火丫头也无力抓住凶手。只能找到周管事,请他带我去见秦护卫,向护卫禀明一切。但周管事不在,我也无可奈何。我思前想后,此事只能是周管事帮我,若贸然找他人,只怕会被真凶知道,泄露了天机。周管事既能替翠姑传达呋辛子之事,必然不是凶手的人。我只得一边等待周管事回来,一边伺机寻求单独外出的机会,这样三日便过了去,直至周管事回府。
一听说周管事到家,我赶忙借了钱去找他。
“周管事,您可回来了!我找了您三天了!”
“什么事?”周管事卧在躺椅上抽着旱烟,懒懒问道。
“您说秦护卫现在醒了,还提审了翠姑?”
“这不前两天才告诉过你么?”周管事不耐烦的说。
“那他精神现在可好?已经恢复了么?”
“那我如何能知道啊?”
“周管事,您能耐这么大,求您带我去见见秦护卫吧!”我央求道。
“哟,您这脸面可比我大啊!别说秦护卫了,就二少爷那院子我都没进过,你还想让我带你去,痴人说梦呢?”周管事翻了个身,背对着我。明显是不想再跟我说话了。
“周管事,我求求您了!我这儿有点散钱,求您笑纳。实在不行,您将我带出这院子,我自己去二少爷那找秦护卫。”
周管事闻言偏过了头,瞥一眼我手中的银两,讥笑道声:“就这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我回去再凑凑,只求周管事您带我出去!”我哀求道。
“甭说你没钱,就算你有钱,我也不能带你出去。你这要是闹出事儿来,可不是钱的问题了。”说完周管事便起身回了屋,不再理我。
我能想到的路就这么断了,可我必须找到秦护卫。
“姑娘若再遇上什么事,可别钻这狗洞了。遣人来茗玉堂寻我便是。”复生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在我耳畔响起。但我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去找他的想法。这侯府关系复杂,我并不了解这个少年,不能盲目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他。狗洞!对,我可以钻狗洞出去。但没有令牌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是否能够安全到达二少爷的院子。我决定先出去看看,若路上遇到了阻碍赶紧回来便是。想罢我连忙向柴房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