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给刘渡引路的太监换了一个人,已不再是魏顺,再加上刚才京帝有意无意地提到了京宗,让刘渡深刻体会到了谨言慎行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再像刚入宫那般口无遮拦了,只得乖巧地跟着带路的太监出宫,一路无话。
和京帝的这一次见面刘渡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让自己见识到了皇帝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单是一个京宗就足以震慑住自己,更何况京帝手中的底牌应该不止京宗这一张,毕竟谁会一下子把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来?
刘渡已经在心中暗暗地给京帝贴上了老奸巨猾的标签,这样的人物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也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自己的这点小伎俩对付对付罗深这种小人倒物绰绰有余,但要和京帝对峙的话,以目前自己的实力来说,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见京帝之前,原本以为宰相一党已经占据上风,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从刚才自己和京帝的交谈来看,虽然京帝的话语给人的感觉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但仔细一琢磨,处处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说错话。即使是在和罗深对峙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完全放松身心,稍微动点心思就能让占据话语的主动权,但在京帝面前自己却一直绷紧着神经,这样一比较,就可以看出罗深与京帝相比,他的段位是有多低了。不过现在,刘渡对罗在闲的实力倒是有些好奇,能和京帝暗暗叫板这么多年都没被京帝除掉的人,实力也应该不可小觑。
像京帝那样聪明的人,应该也已经知道自己在诗会上对罗深使出的那招“借刀杀人”已经表明了自己选择了他那一党,虽然刚才京帝没明说,不过刘渡心里隐隐觉得若是自己在党派选择上还有所犹豫的话,京帝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地放过自己。幸好自己根正苗红,理应选择皇帝一党,而且自己现在对双方的实力渐渐有了清晰的认知,不像最初那样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自己将救皇帝一党于水火之中。没有了独自一人扭转乾坤的压力,刘渡心里倒是坦然了,看来自己站在皇帝一党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一阵熟悉的喧闹声传来,将刘渡的思绪拉了回来,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座御花园内,一个小太监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背上坐着一个青年模样的人,正拿他当马骑呢。周围还簇拥着不少的太监和宫女,场面甚是热闹。
听着这略显稚气的声音,再看着他作威作福的样子,刘渡已经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走近一看,果不其然,是京天!
刘渡欣喜喊道:“京天!”
自从上次京江一别,有些时日没见着京天了,可还别说,刘渡这心里面还真有点惦念这小子,这会在皇宫相遇,还真给了刘渡一个惊喜。
自己的雅兴被人打扰,京天有些不耐烦,刚想发怒,定睛一瞧,看到是刘渡,立马换上了笑脸的表情,从小太监身上跳了下来,朝刘渡所在的方向快步跑去,边跑边道:“霸霸兄,我想死你啦!”
那些太监宫女看到京天这个样子可诧异得很,平日里这个小王爷可难伺候得很,即使是那些朝廷高官看到这小王爷也得纷纷绕着走,在这个机灵的小王爷面前即使是那些老滑头也捞不着便宜,生怕被他缠上,更别说谁能主动给京天打招呼,还直呼他的名字的了!所有人纷纷看向刘渡,想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制服这个生性野蛮的小王爷。
听到京天叫自己霸霸兄,刘渡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这个假名字看来今天是要被拆穿咯!
京天站定,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兴奋道:“霸霸兄,你怎么来皇宫来陪我玩了?”
“就知道玩!我不是来陪你玩的,是你皇叔找我来有事要商量。”
“对了,你怎么会在宫里?”刘渡疑惑道。
“皇叔说我可以在宫里随便玩。”
没想到这皇帝老儿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刘渡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小太监笑道:“你小子还是这样会欺负人。”
京天腼腆道:“皇宫里又没什么好玩的,比外面可差远了!再说,也都是他们自愿的!”
刘渡摸了摸京天的头道:“你是小王爷,他们能不听你的吗?就算是被迫的也要说成是自愿的。”
“对了,霸霸兄,皇叔找你来干什么?”京天疑惑道。
“我们过去慢慢说,这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和京天在御花园坐定后,刘渡坦诚道:“京天,有件事情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呢,我不叫刘霸霸!”
“什么意思,刘霸霸不是你的名字?”
京天幼小的心灵显然受到了重创,一下子就从坐着的凳子上跳了下来,指着刘渡的鼻子道:“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骗我!”
刘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道:”京天,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知道的,我们男人在外,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不过,刘霸霸这个名字才是我最喜欢的名字,而且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这个名字的人。”
京天迟疑道:“真的吗?”
刘渡嬉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以后我行走江湖就用这个名字了。”
京天听完拉住刘渡的手腕道:“我也想和霸霸兄一样去行侠仗义,你以后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刘渡拿起果盘上的一个苹果狠狠咬了一口,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你是小王爷,要时刻保护好自己。”
京天神情落寞地收回手道:“皇叔也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
刘渡又啃了一口苹果,卖关子道:“不过有一个方法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去……”
京天顿时来了兴致,连忙问道:“是什么,是什么啊!”
刘渡轻声道:“等我哪天成了京国武力最强的人,就没有人能伤得了你了,你就能跟着我一起去行侠仗义了!”
“一言为定!”
刘渡勾了勾京天的手指,郑重道:“一言为定!”
“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刘渡不假思索道:“你还是叫霸霸兄吧,一来你习惯了,二来这个名字也是我最喜欢的名字。”
虽然自己已经和京天成了兄弟,但该占的便宜一个也不能落下,这么一想,刘渡内心还为自己的聪明有一丝小窃喜呢!
京天又坐回了座位上,问道:“霸霸兄,你的真名叫什么啊?”
刘渡啃了一口苹果,漫不经心答道:“刘渡。”
“啊?”
还没等啃的那口苹果吞下去,京天又从凳子上跳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差点没让刘渡噎着。
刘渡抚了抚衣服上的碎屑道:“我说你小子啊,能不能沉稳点,我这名字招你惹你了吗?这么大的反应!”
京天有些不敢相信,确认道:“你就是刘渡?”
刘渡点了点头道:“对啊!我就叫刘渡!”
京天仿佛有点不死心,继续追问道:“你就是要娶婉凝姐姐的那个刘渡?”
“对……”
刘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京天这小子也知道萧婉凝,难不成我这未婚妻还真是宫里的大红人。
本着探索事实的态度,刘渡旁敲侧击道:“怎么了,京天?”
京天耷拉着脑袋又坐回了凳子上说道:“皇叔给我说,婉凝姐姐要嫁给一个叫刘渡的人,我还不相信,以为皇叔是骗我玩的……”
刘渡悉心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婉凝姐姐吗?”
京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小时候婉凝姐姐经常来皇宫陪我玩,我们一起放风筝,婉凝姐姐对我最好了,我最喜欢和婉凝姐一起玩了,只是……”
“怎么了?”
京天委屈道:“只是……后来婉凝姐姐就很少来陪我玩了。”
原来是这样,萧婉凝这几年都在学着如何管理萧家店铺的事,自由支配的时间比起过去来说肯定少了不少,二十出头的年纪本不该承担这些,但这也不是她能选择的,这么一想,刘渡竟有些心疼自己这个未来的老婆。
刘渡像个老大哥一样安慰京天道:“婉凝姐姐也想陪着京天玩啊,但婉凝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婉凝姐姐现在可厉害了,她可是萧家店铺最大的掌柜呢,自然忙得没有时间来陪京天玩了。”
“等我娶了婉凝姐姐后,我让婉凝姐姐多休息,让婉凝姐姐有时间来陪你玩,好吗?”
京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不过你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玩下去了,婉凝姐姐偷偷告诉过我,她说她不喜欢和不学无术的人一起玩!”
京天想了想道:“那霸霸兄你来教我吧,你在诗会上的表现人人皆知,连皇叔都说你是才子,你肯定能把我教会的!”
“你小子还真机灵,但是你霸霸兄可不会教人,不过你放心吧,这件事情包在霸霸兄身上了!”
刘渡对自己还是有自知自明的,在诗会上作作诗可以,但真要教书育人只怕是会误人子弟,而且自己本身就是个闲不住的主,教书育人对自己而言枯燥得很,可能没先把别人教会,自己就先疯了,而且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了。
京天虽有些许的失望,但自己长这么大,也明白了一些事理,没继续纠缠道:“好,霸霸兄不能出尔反尔哦!”
刘渡笑道:“霸霸兄何时骗过你!”
京天嘿嘿笑道:“不过霸霸兄抢走了我最喜欢的婉凝姐姐,不知道这个账怎么算?”
看来京天是赖上自己了,刘渡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我一定给你找一个比婉凝姐姐更漂亮的女孩子给你当老婆。”
京天欣喜道:“真的?”
“真的!”
京天哼道:“如果你骗了我,我就把你和宁花魁的事情讲给婉凝姐姐听,看她怎样惩罚你!”
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
刘渡见状,微微一怔,随即笑骂道:“你这小子,真是贼……”
不过还有下半句没说出来——和你皇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