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舟此时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看着自己左肩的伤口。
他的左肩,有一处细微的血洞,已经结了血痂。林惜舟摸了摸,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他披上了上衣,重新坐了起来。
昨天晚上和张一居的那场战斗,虽然只有短短几息,却是惊险非常,他差点就栽在了那张一居的飞针上。
如果那针上涂的是夺人性命的毒药,他多半已经死了。
归根到底,还是林惜舟的速度太慢了,在张一山抬手射出飞针的时候,林惜舟其实微微有感,但等他想反应时,却已经躲不开了。
自己的道行还是太短了啊!
想到这,林惜舟看了放在桌上的长剑一眼,长剑随着林惜舟的心念所动,飞了起来,绕了林惜舟一圈,剑柄落在了林惜舟的手中。
林惜舟暗运真元,阵阵白色的剑芒缭绕在剑身上,它们抖动着,似乎随时要挣脱剑身飞射而去。
但林惜舟知道,这剑芒其实只有三尺而已,不过这三尺的剑芒配合三尺的剑身,寻常的武林中人,却已经有很多不再是他的对手。
再有一天,就是那赵延的拜师典礼了。
林惜舟手边,放着一张纸扎的面具,面具是被涂黑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是他刚买的,也是为了明日的事准备的。
哪怕仅仅因为和赵延他们在一起半个月的时光,林惜舟也是要去看看的。
这赵延兄弟四人,其实也算是他最熟悉的人了,现在却是死的死,伤的伤,成了这般模样。
物是人非,林惜舟不禁有些唏嘘。
到底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局面到了现在这种模样?
……
……
大梁城城东的一处宅院里,赵延坐在床沿边,发着呆。
林惜舟想的这个问题,他又何尝没有在思考?
可能,这就是命吧,在最关键的时刻,他抛弃了自己曾经一直生死与共的人,现在每每想来,赵延就回想起那些过往的场景。
那一起肆游山水的快活,那初见面时的惊艳,那一声声最亲密的呼唤,还有那洞中绝望的眼神。
人是不是只有在失去了后,才会懂得珍惜?
赵延知道,自己那天贪了,才造就了现在的种种恶果。
一只眼罩遮住了他瞎掉的左眼,他面容带着些许的疲倦,手里摩擦着一枚暖白色的玉牒。
在目睹了林惜舟跳崖后,受了重伤的他一路被那泗水五恶追赶,差点丢掉了性命,所幸半路遇见了这金面佛王老爷子的车队,王老爷子出手救下了他。
但其实这对他来说,却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这金面佛,刚开始对他很好,还亲自出手为他出手疗伤,赵延也很是感动,就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但也是隐瞒了一些关键之处。
比如自己的背叛,比如跳崖的林惜舟,比如那洞中的事物……
而过了几天后,赵延突然发现自己被监视了,哪怕是去解个手,也一定会有人跟着,这时的他也听到了一则传闻。
这则传闻说他赵延获得一样秘宝,相传得此物者,可无敌于天下,第二天,他就被王老爷子叫了过去,王老爷子面色和蔼地问他可有此事?
这事的确不假,那玉牒的确在赵延身上,但赵延是不想交出去的,他只好说,那奥秘在剑上,却已经被泗水五恶夺去了。
又过了几天,这王老爷子突然说要收他为徒,还要办一场盛大的入门仪式。赵延顿时明白了,这金面佛是不想放自己走了,而这所谓的收徒,只是听起来好听一点罢了。
赵延现在摸着手里的玉牒,一脸的苦涩,这金面佛还算客气,没有干出什么搜身的事情来,这玉牒现在还在他的手中。
但是半个月了,他却根本看不出来这玉牒有什么特别之处,刀砍,火烧,水泡,甚至滴血牙咬赵延都试过了,但这玉牒仍然毫无变化。
耗费了半个月的时光,亲近的人变得阴阳两隔,自己也瞎了一只眼,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
这时,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发呆的赵延,他连忙把玉牒藏在了怀里。
他打开门,是一个丫鬟,原来金面佛叫赵延去前厅见他。
赵延跟着这丫鬟来到了前厅,却愣了一下,大厅里除了金面佛王老爷子外,还有一个陌生人。
金面佛王老爷子今年五十多了,长得很是和气,由白又胖,比起武林中人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地主老财,只是偶尔眼中闪过的精光说明此人不可小觑,他笑眯眯地给赵延介绍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水月山庄的庄主钱凡。”
钱凡给赵延拱拱手,算是行了礼,客套过后径直开口道:“赵兄弟,我此番前来,却是有几个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赵延有些不解,他这十多天都没有出去过,是一直待在着宅院里养伤。
“我有几个不成器的徒弟不见了,找了好久却在城外发现了他们的尸体,赵兄弟对此事知情否?”
金面佛也笑眯眯地说:“徒弟,你要好好回答,可不敢隐瞒啊。”
“我这十多天一直未有外出,此事却是毫不知情的。”赵延老实地说道,这却也是实话,不过不是他不想出去,却金面佛不让他出去。
这水月山庄庄主斜视了赵延一眼,脸上的笑容耐人寻味,说道:“哦?但是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们死之前,一直在追查那李家的事,也查到了一些秘闻,但是和赵兄弟有关的,所以我今日才找上门来。”
赵延心神有些动荡,说道:“可是那被泗水五恶灭门的李家?”
“正是,近日大梁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事,赵兄弟肯定也有听闻吧,赵兄弟获得的那秘宝,本是属于李家的,赵兄弟怎么得到的我也不关心,但我那几个死去的徒弟,却之前给我寄过一封信,其中写道,那秘宝……却不是在被泗水五恶夺去的剑上。”
赵延当即反驳道:“怎么可能!这秘宝的线索,却是我三弟唐清偶然得到,我们兄妹四人辛辛苦苦找到了秘宝所在,九死一生才取得了那把剑,后来被泗水五恶偷袭,剑被他们给夺去了,怎么能说……”
“唉,徒弟莫要着急,这钱庄主也只是问问罢了,为师是信得过你的。”金面佛出来打圆场,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神情。
“哈哈哈!赵兄弟莫慌,只是最近城里一直传闻那秘宝不在那剑上,恰巧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去追查此事时莫名遇害,所以我才问问罢了,赵兄弟莫慌!”
这钱庄主大笑了一声,但却丝毫不停留地继续问道:“那东西,真的不在你身上?”
赵延却也是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在,已经被人夺去了。”
“哈哈哈!夺去了吗?夺去了也好,我那几个徒弟竟然为这莫须有的传闻丢了性命,想想也真是可笑。”
钱庄主继续笑着,只是语气带着一丝讥笑,他明显是不信的。
金面佛王老爷子也哈哈地笑了起来,对赵延摆了摆手,说道:“徒弟就先退下吧,我和钱庄主说会话。”
赵延鞠了一躬,退出了大厅,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他藏在袖子下的手,捏的很紧。
那玉牒,现在却就在他的怀中。
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后,赵延轻叹了一声,这水月山庄庄主和金面佛王老爷子向来交好,今天说的这话,要说这王老爷子之前毫不知情,他是不信的。
甚至可能今天这番试探,就是他授意的!
赵延心情有些烦躁,走了几步坐在了自己的床沿边上。
这时,他心中一紧,一下子跳了起来!
来到此处后,他就一直很谨慎,在离开房间时,总会给床褥门窗什么的做上一些不起眼的记号,就是害怕有人偷偷溜进他的房间。
他走前,把一根发丝压在了床褥边上,而此时,这根发丝却已经不见。
刚才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偷偷翻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