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子有些太怪异了,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另做打算。
他瞅准时机,在陈平晃身背对他的刹那,扣在指缝间的三根长钉,爆射而出,顺势飞身后退。
陈平察觉劲风袭来,一剑扫退左前大汉,对逼近的右前大汉没做理会,顺势扭转腰身,激发金纸符。
金芒一闪,陈平手中凭空多了一面小锅盖大小的金色盾牌。
他借着扭身之势,左手扣住盾牌,直接抽向钢钉。
“当”的一声脆响,三根钢钉被陈平横向磕飞,直取右前大汉。
右前大汉,陡然一惊,顿住前冲的势头,慌忙挥刀劈砍。
大汉身手了得,慌忙间硬是将突然变向的钢钉扫落。
可是在他刚刚打落三枚钢钉,还未升起其他念头之时,一面金灿灿的盾牌横飞而至。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得再次挥刀硬挡,“当”“砰”“啊”三道声响先后传来。
陈平在磕飞钢钉的刹那,便全力甩出金盾。
金盾力大无比,大汉手中弯刀被直接打飞,金盾再没有其他阻燃,直接击中大汉腹部。
右前大汉身子没有丝毫停滞,惨呼中被直接打飞。
左前大汉见事不妙,陈忠已退,同伴生死未知,转身就跑。
陈平甩出盾牌就飞身冲出,本想再补上一剑,结果右前大汉直接被砸飞了,他顺势接住盾牌,心中一动,向着逃跑的左前大汉,喝到:“哪里跑,火球术。”
左前大汉顿时一个哆嗦,他只见到同伴变成了一块焦炭,具体怎么发生的却不知道。
此时听到陈平向他大喊,这名威武大汉冷汗就下来了,慌忙转身,准备全力防守。
等待他的不是火球,而是当头砸下的金灿灿盾牌,就在陈平即将得手的刹那。
“铿锵”之声传来,凌空的陈平被高手锁定,数十道箭矢,激射而至。
身在空中无处闪躲,依仗身子矮小,瞬间团起身子,藏在盾牌后面,右手长剑,连连扫飞另一侧激射而来的箭矢。
瞬间落地,双腿较力,猛然窜出,从下至上,一剑上寮。
大汉惊骇莫名,咬牙格挡,接触刹那,陈平手中长剑红芒大赤,直接斩断弯刀,将大汉一劈两半,鲜血喷洒而出。
陈平幽幽转身,再次望向陈忠,身上沾染的血污,更增气势。
院中局势很明了,四名身手最好的大汉被杀,弩箭无用,只有贴身肉搏一途。
陈忠示意手下聚拢,一波毫无气势的正面攒射,被陈平用盾牌一一挡下,十七名大汉纷纷亮出兵刃,场面肃杀。
陈忠抽出腰间软剑,指向陈平,爆喝道:“杀。”
一马当先,飞驰而出,身后一道道身影紧随其后,压向陈平。
陈平丢了手中盾牌,深深呼出一口气,倒提三尺青锋,怡然不惧。
一道小巧身影,身如鬼魅,闪转腾挪,剑式凌厉,十几条粗犷身影悍不畏死,狠辣至极。
一时间,院落中,暴喝声、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影背墙下,陈祥、陈福嘶声呐喊,试图劝说,但没有人停下,双方已然杀红眼眸。
拼杀之间,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陈平身上也有四五道不算深的伤口,陈忠肋下被陈平一剑刺穿,也是血流如注。
忽然之间,从后院传来一声苍劲有力的喝止声:“住手。”
此声浑然有力,犹如一道炸雷般在前院炸响,显然是内力十分浑厚。
陈忠闻声,眼中激动之色一闪,收势飞退。
仅存的七名大汉也是收住架势,聚拢回陈忠身边,不由自主的粗声喘气。
这些大汉是亡命之徒,手段狠辣也无惧生死,此时却没了脾气,从初始的不屑、惊愕、畏惧、狠毒、疯狂,经历一系列变化之后,回归理智才发现只在对方身上留下四五道不算严重的伤痕,而己方又倒下了十人。
对方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拼杀中既没用法术,也没用法宝,身法越来越快,剑招越来越诡异,似乎又有突破一般,甚至那把会变红的神剑也没有再次变化,就将这些人杀的溃不成军。
这些大汉心里不禁发苦,他们也自誉为草莽英雄,面对十来岁的娃娃就被杀的溃不成军,以后的名声也别要了,干脆死在这里得了。
陈平眼神冷冽的盯着正房的拐角处,传来的声音有些耳熟,但他想不起来是谁。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当先一人鹤发童颜,手执一根木质龙头拐杖,精神矍铄,大步流星的走入前院。
他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有男有女,年岁都在三十以上,陈福也跟在后面。
陈平心中了然,这位老人和他爷爷是同辈,他应该叫三爷爷,应该是陈福去通风报信。
只是三爷爷怎么在家呢,这有些出乎陈平的意料。
三爷爷武艺高强,内力深厚,身子骨硬朗,家中事物交给陈忠之后,便游山玩水,几乎不在家。
听说三爷爷曾经说过,家里该尽的责任完成了,外面天大地大,好玩的事情多了,总得为了自己走走看看,将来要死也要死在外面,这才对的起自己。
毕竟是族中硕果仅存的老人,陈平初见,忍不住鼻头一酸,赶忙控制情绪,依旧平静的站在远处。
三爷来到场中,环视全场,深深的看了陈平几眼,他缓步走到陈忠身边,抡起龙头拐杖直接抽向陈忠脑袋。
陈忠不敢躲闪,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拐杖,口血飞溅,身子倒飞而出,直接砸入身后大汉怀中。
三爷身后众人一阵惊慌,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拐杖向着地面狠狠一戳,双目怒睁:“不孝的东西,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三爷又看向陈平:“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陈平抿紧嘴巴,没有说话。
三爷继续道:“老头子糊涂,我在外听说陈家出事了,就立刻赶了回来。
我能猜到这不孝子耍心机,保全了我们这一脉,但确实不知他逼死了你母亲和你身边的丫鬟。
我只是重重责罚他,便放过他这一次。
但事已至此,陈家注定凋零,百废待兴,可否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活路,为家族尽心做事。”
陈平默然,心中怒气上涌:“三爷爷,我年龄小,读书也少,很多道理不明白。
如果我杀了二哥,把三哥的手脚砸烂,您会劝陈忠放过我一次么?”
“你?”
陈平俯身,用两指夹起一支泛着绿芒的箭矢,直接甩到三爷身前,又环视倒地大汉,缓缓道:“这些都是陈忠给我准备的。
三爷爷,您不知道青儿被他折磨的有多惨,凭什么让我放过他?
如果不是我上山学艺,现在倒在这里的就是我,恐怕我也见不到您了。
陈家消亡了九成九,你这一脉还是陈家吗?”
三爷看着脚边的箭矢,身体颤抖,被陈平质问的哑口无言,恨恨的一跺脚,仿佛瞬间又苍老几岁,颓然道:“陈忠,你该死啊。”
陈忠捂着高肿的脸颊,站直身子,泣声道:“爹,我们只是旁系,不想受牵连。
老八最后不愿意指认陈牧,钦差大人动怒,我才索要丹药。
我都是为了咱们家啊,爹,我不想死。”
三爷颤抖的更加厉害,高高举起龙头拐杖,又无力的垂下。
摇摇头:“罢了,罢了,你们杀吧,就当我死了,杀吧。”
三爷颤巍巍的转身离开,背影苍凉。
跟随而来的十余人,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间尴尬的立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