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当真不肯拜我为师,那也无妨,你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交换,我俩之间仅仅作为一场交易,老夫不图什么,在这残喘之际,只想了结一些事情,你若是拜入我门下,有着上清宫弟子的身份那这事自然方便许多,不过……唉。”天火道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晚辈让道祖爷爷困扰了。”蓝枫说道。
“能破我三关,这是你应得的,小子,站好,听我口令。”天火道人语气中多了一份严肃。
蓝枫立刻毕恭毕敬地站在天火道人面前。
“我吐元婴之火,布下九阳阵,炼金仙石为你重塑根骨。”天火道人说道。
天火道人双手掐诀,双目骤然睁圆,一道细小的赤金色火焰从他口中吐出,那火焰向蓝枫缓缓袭来,与此同时,蓝枫脚下升起九阳法阵。
“祭~”天火道人大袖一挥,一颗金灿灿的石头抛向蓝枫,那金色石头一遇见元婴之火,便化作拳头大小的液体。
那金色液体蠕动着向蓝枫天灵盖砸去,仿佛烈火消融残雪一般,蓝枫眼前一黑顿时感觉躯体被蒸发了,只有元神残存世间。
“这一小块金仙石本是我用来突破元婴初阶修为瓶颈的,如今都便宜你小子了,谁叫你破我三关呢,只可惜不能成为我的弟子。”
“凝!”天火道人见蓝枫躯体已溶于金仙石之中,他再次猛掐法诀。
那团金液悬于空中,随即猛烈地震颤起来。
天火道人丹田运气,口中元婴之火越发炽烈。
金液则如同沸腾一般,嗡鸣不止。
“你的肉体已和这金仙石融为一体,待到元神归位,你便可拥有媲美元婴境修士的根骨,日后你修炼起来自然会大受裨益。”天火道人口中的元婴之火已细若游丝。
等到那束火焰彻底熄灭的时候,天火道人口中吐出一缕青烟,他的面庞躯体则如同瓷像一般,裂纹密布。
而那缕青烟散尽后,只听见嘣的一声,天火道人的躯壳分崩离析,碎裂一地。
那袭火红道袍也随之滑落,如玉石一般晶莹的娃娃显现出,他盘腿而坐,头颅深深低下。
“元神归位。”那尊玉娃娃尖声尖气地叫道,他掐诀引导蓝枫的元神融入金液之中。
蓝枫元神融入金液之后,金液又幻化成人形,仔细望去,正是蓝枫的模样。
“很好。”小人满意地说道。
也不只过了多久,蓝枫睁开双眼,除开不断涌入躯体的真气,眼睛之景让他大吃一惊。
天火道人的御座上,盘坐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玉娃娃。
蓝枫当即猜出,这是天火道人的元婴。
“前辈~”蓝枫对那元婴喊道,他心中竟涌现出一丝愧疚,他万万没有想到,帮自己重塑根骨竟然会导致天火道人落魄至此。
“哈哈哈哈,很好,恢复的不错嘛,小子,我大限已到,替你重塑根骨之后最后一丝元婴之火也已经用尽,如今命不久矣,你不肯做我弟子,但要答应一件事,你还记得吧。”天火道人的元婴虚弱无比地说道。
“自然记得,前辈尽管嘱咐,晚辈一定倾尽全力。”
“我出生于东洲,少时天赋过人,幸得上清宫教诲,仅仅三百年便修成元婴,自此之后修为再无涨进,蹉跎两百余年后,邪念攻心,偷走了宫中禁书——《上清真经》残卷,妄图在此书中窥破天机,突破元婴境,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梦幻泡影,如今我寿元已尽,只想将此经书交还给上清宫,你若是拜入我门下,就再替我向门中师祖磕头认错,不过也无妨,你只要将此经书交还给上清宫,我便能瞑目了。”
“晚辈定当尽心尽力,替前辈了结夙愿。”蓝枫说道,尽管他现在连东洲在哪儿都不知道。
天火道人的元婴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你虽然不是我弟子,但我依旧传你衣钵,你上前来。”
蓝枫走上前去。
“这是《上清真经》残卷,不是我上清宫中弟子,没有我门中法诀,胆敢敢偷窥玉简中内容的人,嘿嘿……”那小人话没有说完,反而坏坏地笑了一声。
一枚灰扑扑的古朴玉简从天火道人袍中飞落在蓝枫手中,蓝枫面无表情,只是双眼不自然地眨了眨。
“再有就是玄龙剑剑胎一枚,七百余年,老夫身旁的法器丢的丢,坏的坏,唯有这枚剑胎老夫一直小心珍藏,此剑胎是老夫当年九死一生,从秘境中获得,这样跟你说,这枚剑胎若是同元婴期剑修交换,他们肯付出一半寿元的代价,你也配得上这枚剑胎,你回去将他炼化,其绝妙之处日后自然知晓。”
一块拳头大小的圆润铁疙瘩泛着灰蒙蒙的豪光,落入蓝枫手中,蓝枫只瞥了一眼,便感觉心神惊颤,这剑胎表面花纹流转,恰如某种凶兽眼眸,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没了,你这就就算继承老夫衣钵了。”小人打了个哈哈,笑着说道。
“谢过前辈。”蓝枫只是期盼能够修复灵根,也没有奢望多获得些什么。
“很好,很好,”小人说着,直立起来,他指着蓝枫说道,“最后问你一句,小子,你如今初入修真界,是否想过他日平步青云下,羽化登仙?还是说你为何踏入这修真行列。”
“以前并不知晓,如今在前辈的感悟下,晚辈已经心如明镜,吾等踏入这茫茫修真路途,不为成仙,只为求道。”蓝枫对着天火道人的元婴鞠躬作揖。
“妙啊,妙啊,不愧是能解我三关之人,”小人跳着拍手大笑,他说道,“我那三关,一曰心性,心性不坚定之人,在斩妖的途中便以放弃退缩,注定失败;二曰彗性,没有慧根之人,纵使一身法力,没有头脑,也破解不出解蛇毒之法,注定失败;三曰悟性,不能悟得大道,顺承天意,也注定失败。而有这三点,你便拥有一切机缘,小子看你掌心,乾坤已定,哈哈哈哈~。”
突然,蓝枫眼前白光一闪,那尊元婴僵在原地,表面玉色褪去,倏的化为一堆尘土,再无半点生气,而他的笑声还回荡在天火宫宫中,绕梁余音,久久不能散去。
一代元婴修士,天火道人就此陨落,大殿中青灯也缓缓熄灭,黑暗中,只剩下蓝枫一声叹息。
湖面上的小船儿飘远了,一片如火焰般热烈的树叶落在船中少女的手上。
少女盯着湖心处,将树叶对折,含在唇间,悠悠地吹奏着童年时的歌谣,她在等待着那个少年的出现。
黄昏已近,夕阳如湖边枫叶那般红艳,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升起淡淡水雾,如云似烟。
除了少女的歌声,周遭一片静谧,那偌大的枫林中,连一只秋虫都没有。
突然少女身后水声哗啦,飞舟前后晃荡着,波纹一圈又一圈荡漾开。
楚云回过头去,蓝枫趴在船沿上,半个身子还在水里,身上裹着一身湿漉漉的火红色道袍。
无限的夕色之下,她没有看清他的脸,只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
楚云没有一句话想说,她微微欠身,搂住蓝枫的脖子,将他拥入怀中,而她的眼眸已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