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那窗口
闻得到玫瑰花香
被你一说是有些印象
Part 1
“小芸，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同宿舍的青青喊她。
听到声音，她从电脑屏幕上挪开目光，应道：“啊，好啊，等我一下。”
很快地保存了文档，随后关机。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拿过挂在衣架上的大衣，换了鞋走出房间。
这是单位提供的员工宿舍，两人一套单层公寓，算是很好的条件了。
算算时日，从她来这里实习到现在，也有近两年的时间了。这不，又到了入冬的季节，外面下起了雪。
没有回到家乡去，不仅仅是因为想留在大城市打拼看看，还因为一个人。
Part 2
这家省级单位的薪资待遇都还不错，交通也方便，当然她选择他，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它离曾经那个人的无论是住址还是工作单位地点，都贴的十分近。
但或许正应了那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她在这里待了有近两年时间，无数次路过他的小区，无数次走过他的单位，甚至无数次乘坐他也要坐的班车，却从没碰见过他一回。
他们和平分手在她确定实习单位的后一天。原是为了想多同他腻在一起的私心选择那家单位，但事已成定局，她只能如此。也是因着太近的缘故，每当习以为常地穿梭在熟悉的街道，她总害怕又期待着相遇。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那人就像墙上的壁虎那样，牢牢地扣在她心脏的某一块地方，扯不掉。
但所幸，他们一次也没遇上。
Part 3
“听大潘说东边那个商场有家还不错的火锅店今天周年庆，我们去那里吃吧！”青青笑嘻嘻地拉着她的手，征求她的意见。
她不可置否地点点头，笑道：“我都可以的。”
但真走到那家店门口，她倒没有这般从容了。这两年来，不知是有意避着还是这边的商场不及西边来得离住所近，她来这商场的次数也是只手可数，这家店更是再也不曾来。但她却是真真切切记得清楚的，这是他格外喜欢的一家店，还处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这家店的常客。
往事如潮水般涌过来，沾染了时间的腐朽味道。
青青看她神色不对，便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想起……一个朋友……”她轻声说，“进去吧。”
由于是周年庆的缘故，店里面今天是人满为患的。她们来得算及时，仅剩了一两张空余的桌位。再晚些到就需要排号了。
Part 4
她们坐在角落的位置。
服务员难得的好记性，记得她这位失踪了有两年之久的熟客：“伍小姐，你可好久不来了。稀客呀。”
小芸呡嘴笑了笑算作应答。
“这位是你朋友吧？”服务员熟门熟路地和她闲谈，一边给她们倒茶水。
她嗯了一声，看向青青，解释说：“以前常来吃。”
“那敢情好啊。”青青把点菜单子和笔往她跟前一推，“你知道哪些好吃，你来点。”
她也不推辞，按着记忆的味道勾勾选选。
“你以前可不是长发的，亏得我记性好，否则都要认不出了。”服务员感叹道。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两年她没再每个月奔波理发店把微微长长的头发修剪掉，而是任由其生长，不知不觉，竟是长了那么多，和两年前的短发相比，已是差异甚大了。
“哪个好看？”青青扬起脑袋来笑嘻嘻地问服务员。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也笑道：“短发可爱些，长发成熟，都挺好看。”
“你看看这些够不够？”小芸把菜单推到青青面前，问她。
青青大致扫了一眼，便不耐烦地把单子交给了服务员：“差不多，不够可以再点的。”
服务员也不多聊，收了单子招呼她们等待。
Part 5
菜很快就上来了，还是刚刚的那位服务员，放了菜刚要走，看到已经开始排队等号的人群里的某个人，“呀”了一声，倒不是意外，只是……他望望身边准备把食材下锅的女人，突觉得有些尴尬和难受。
小芸被他的声音吸引过去，望向排号的方向，突然怔住。那人仍是高瘦的模样，和记忆的无差，此时正挽着一个漂亮姑娘的手，说笑着坐在等候区的凳子上。
青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的也是这番景象。
“前任？”她问。
“嗯。”她不再看那个方向，低下头来喝水。
青青摸摸她的脑袋，尝试着安慰：“不难过哈。我们还是吃我们的，他在这里店家又不会给我们少块肉。”
被她的言论逗笑，她拿起筷子夹了些食材放入锅内：“知道啦。我们开动吧。”
Part 6
她又恢复了一贯冷静恬淡的样子，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青青聊着小女生的话题。视线偶尔不经意地扫过他，也会很快地别过。
那头也很快等到了位置，在店面中间的地方坐下来点单。
等菜上来的间隙，姑娘去配置酱料，而男人无聊地环顾着四周，视线顿在角落的那张餐桌。
桌面上摆放的食材尽是他爱吃的，近乎和他今日点的一模一样。更令他惊奇的是，那位坐在角落的长发女生下虾滑的手法让他有种极其强烈的熟悉感。
许是他目光停留得过久，对方有所察觉地偏过头来寻找目光的源头。四目对视，他怔住，女生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
还是她先回过神来，理智地压下自己的情绪，摆出一个客套疏离又大方的笑容，微微颔首，便把注意投回了自己的餐桌上。
“你在看谁啊？”他的姑娘正巧配完蘸料，走回桌边，见他目光一直停留在某处，便问道。
“一个老朋友。”他收了视线，“没想到还能碰见。”
Part 7
饭过三巡。食材被扫荡的七七八八后，青青起身去上厕所，小芸坐在位置上看着火锅蒸腾的热气发呆。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过来，她抬起头看到熟悉的那张脸。那边那位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影。
他在她对面青青的位置坐下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
是挺久，两年差14天又3个小时。
但她只是佯装镇定地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养长发了？”“嗯。”
“难得过来这里了吧？”“嗯。”
“没有回家工作么？”
“没，留在这里。”这次终于不再是简单的一个嗯字。声音寡淡得让人听不出情绪。
沉寂了有几秒的时间，还是她先开口。
“你放心，想留在这里和你没什么关系。”她喝了一口水，想了想又说，“今天也是凑巧。”
“你没再找？”
“你回去吧。”
两句话几乎同时说出。
“没，回去吧，女朋友该回来了，别让人家起误会。”说到女朋友，还是不可控制地停顿了一下。
他好像终于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讲，略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想了想还是说：“我要订婚了。”
她这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看了有好一会儿，才微微笑道：“恭喜。”只是隐约记得是该接这样两个字，她也便说了。
窗边传来淡淡的矢车菊清香，要很仔细闻才能在火锅的味道中依稀辨认出来。以前他很喜欢这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就着花香，总让人心情舒畅。
在她出神的时候，他回到自己的位置。
等到自己的女朋友后，两人很快就并肩离开了。
Part 8
“我们也走了么？”青青坐下来问她。
“我想再坐一会儿。”她望着窗外说。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雪微微有些积起来了。走到门口的两人都没有带伞，男人敞开自己的大衣任由女人钻到自己怀里，揽着她往外走去。
风雪细细碎碎地飘落在他的黑色大衣上，身后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两串崭新的脚印，一大一小。
她望着他们逐渐走远的身影，慢慢地挂起一个坦然而真挚的微笑，带着微苦，又好似如释重负。
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一整丛的矢车菊，倾尽全力地嗅了嗅空气中稀薄的花香。
“走吧。”她起身。
Part 9
“我很喜欢这个位置。”年轻的男孩笑着说。
“为什么？”
“有花的香味，是矢车菊。”男孩嗅了嗅。
“我闻不到啊。”
“你要仔细点去闻，很淡的。”
女孩听话地认真辨别花香，终于笑道：“啊，好像真的有。”那个笑容甜得像梦。
所有的故事在一瞬间枯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