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宇文晔”愣住了三个人,还惊醒了宇文晔。
这个世界上,除了太后,没有人敢直呼宇文晔的大名。而宇文晔给倾城破过一次例。那便是倾城嫁给他的那日洞房花烛夜。
可那次是他命令的,而这次,是倾城自己喊出来的。
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恐惧。那三个字几乎是她爆发了她所有的怒气喊出来的,可是在浑浑噩噩的宇文晔听来却是那么的动听。
山坡上正好有一块大石头,倾城让东唯把宇文晔靠在石头上。
“火折子给我,红尘,把让你平日带的药也给我,然后你们去守着,以防有人再来暗杀偷袭。”
红尘看了看倾城,然后便和东唯离开,他们走到不远的地方坐下,警觉四周的状况。
倾城转身看向宇文晔。他依旧昏昏欲睡,可是又似乎想说些什么。
“伤成这样就不要再说话了!”倾城不满地说道,“那些人的剑上似乎有毒,否则你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想昏睡。”
倾城顿了下来,贴近了宇文晔右手,仔细观察着伤口。
血色发黑,细细闻了闻,确实有毒。可那些暗杀的人似乎为了做得不留痕迹,毒性是慢性的,不会立刻致命。
倾城看了看宇文晔,然后伸手开始解他的衣裳。
“你……”
倾城淡淡地说,“该看的早就看过了,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宇文晔顿时语塞。
可是伤口有些严重,衣服肯定无法正常脱掉了,倾城暗了暗目光,撕掉了他的衣裳。
胸前的那道疤痕又漏了出来,迎着月光越发明显。倾城的眉头又紧了些。
宇文晔忽然划过一抹笑意,“竟又是在月光下。”
倾城看向他的脸,有些困惑,可也没有多问。那健硕的胸膛在月光下美好得不可亵渎,手臂上和肩膀上的伤口依旧还在流血,似乎因为沾了毒始终无法愈合。
“我身上没有带解毒的药,所以你只能忍忍。好在毒性还不大。”倾城说着,吹燃了火折子,将火焰靠近了伤口。
火焰触碰到黑色的血液时发出了“滋啦啦”的声音,宇文晔感觉自己的手臂似是要被卸掉一般疼痛难忍,他狠狠地咬着唇,让自己忍着不发出声音,头上的冷汗直流,划过脸庞,又划过了胸口上的伤疤。
“不要昏过去,否则会很麻烦。”倾城说道,“我知道很辛苦,但是现在药剂和工具不足,你必须忍耐。”
火焰把两个伤口都燃烧了一遍,伤口四周变得乌黑。
倾城看了宇文晔一眼,然后将唇贴上了他的伤口。
宇文晔大惊,震惊的眸子让他都忘记了躲避。
她的唇碰到了他痛得火辣辣的伤口,顿时划过一抹凉意。她的唇很柔软,凉凉的,很舒服。
当宇文晔反应过来的时候,倾城开始在吸他的毒血。
“倾城!”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喊她的名字。可那声音里尽是心痛的味道。为中毒的人吸带着毒的血液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伤口的疼痛已经被心灵的震惊盖去,一口,一口。手臂上的伤口洗出来的血由黑变红后,她又开始吸肩膀上的伤口。
若花瓣般柔软的唇沾满了黑色的鲜血,一口又一口,她不停地吸着,然后又吐出。
世上没有哪个女人会有这样的勇气,来用自己的性命救他。只有此时此刻,宇文晔感受到了倾城最真实的心,就如同初遇她的那一晚,也是有这样明亮的月光,那篇草海,散着她身上飘来的梨花香。
最后一口毒血也被吸了出来,倾城喘着粗气,笑了,唇上和口中还有他红与黑相间的血液。倾城拿出凝伤散轻轻地撒在伤口上。
“这个药……”
“止血很好用。”没等倾城说完,宇文晔便说道。
倾城愣了一下,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熟悉。
又拿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让宇文晔服下。
“这个……”
“这是恢复元气的。”
倾城愣了愣,“那是露凉梨花丸!那个药只能在气息微弱的时候救命用,很难制的!这是九蝉血露丸,受伤补血的这个就够了。”说着,倾城才反应过来,“你是怎么知道药效的?!”
宇文晔忽然笑了,笑得没了往日的邪魅,尤其好看。
“你究竟是忘记了,还是根本就不知道。”
倾城发现,她越来越听不懂宇文晔的话了。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可却又卖关子不肯说。
或许真的是那时太黑,所以她根本没有见到他的模样罢!
宇文晔顿时有了一种想法,或许这件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便好了,若是告诉了她,她又会怎么想呢?就让他们之间保持着这么一点点的真实,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也并不难熬。
“罢了。这伤口没事了吗?”
倾城点点头,起身,“凝伤散药效很快,血已经止住了。天色不晚了,那些杀手怕是不会再有了,快些回去罢,一会儿帐中便要来寻你了。”
宇文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倾城,我是谁?”
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倾城真的觉得今晚的宇文晔有些莫名其妙,说着一些不着边的话,却又不解释给她听。
可倾城却十分不舍今夜的宇文晔,她知道,走出这片草原,他们又会变得互相猜忌,彼此不会信任,不会真心。
他依旧对她是假的。
“当然是皇上!”倾城回答。
宇文晔微微叹气,若是她还能喊他一声“宇文晔”,他才会觉得方才那一声不是他的幻觉。
她喊他的名字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气息,属于她最真实的气息。
“算了。回去罢!”
倾城回头看了看宇文晔,才发现他的衣裳已经被她扯烂了,他露着上半身的胸膛,映着月光,竟美得如同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世界上竟真的有这般绝美的男人!
倾城撇了撇嘴,一回头,忽然觉得天昏地暗,视线忽然一片漆黑,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倒去。
宇文晔大惊,一个箭步抓住了倾城的胳膊,倾城便昏倒在了宇文晔的怀里。
红尘见状急忙跑了过来,给倾城把脉,良久,便说道:“贵人这是中毒了,不过毒性不强。可这不是外伤,解药在营帐中,皇上,还是快些回营帐罢!”
宇文晔抱着倾城跨上马,一路飞奔会营帐。正碰上点着火把寻出来御林军。
众人看到****着上身还受了伤的宇文晔怀里抱着昏倒的倾城,大惊。宇文晔直直地抱着倾城走向倾城的帐篷,并喊了太医跟来。
红尘回到帐子里,拿了一颗透明的药丸给倾城服下。
“这是什么?”
“回皇上,这是贵人自己制的药丸,能解百毒。不过因为制作困难,所以很少。”
宇文晔哪里管的上这药丸制得困不困难,能救倾城的命才最重要。
服过药丸后,宇文晔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红尘说:“这药丸要流遍全身,清除毒素,最快也要明日才能清醒。醒来后便会吐出一滩黑血,那便是毒素清干净了。”
宇文晔十分愤怒,起身走出倾城的帐子,对东唯说,“传朕旨意!今夜回宫!”
东唯哪里敢怠慢,急忙将圣旨传了下去,营地连夜收拾东西准备回宫。宇文晔不许倾城一个人坐马车,便让她与他乘龙车。
众人都知道这落贵人是为了皇上中毒的,自然不敢多言语一句。
一夜奔波,回到皇宫时都即将破晓,皇宫中自然是先得了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于是一路畅通无阻,龙车直接驶向乐宁宫。
倾城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乐宁宫的床榻上。红尘与青蝶守在身旁。正欲起身,忽然胃中一阵翻涌,呕出了一滩黑色的血。
红尘担忧的神色褪去了许多,“贵人醒了!”
青蝶也说道:“贵人终于醒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桥柳与娇灵真巧走了进来,也看到倾城醒来,也高兴坏了,“贵人终于醒了!方才太后娘娘还差了人探望呢!只是贵人还在昏睡,便放了礼走了。”
青蝶也笑着说道:“皇上守了贵人一夜,自打从营地回来便寸步不离,方才才坐了车辇回未央宫歇息。”
倾城不禁冷笑,这真是谁的人替谁说话!
“你们照顾我一夜,想是也累了,都回去歇息罢!”
红尘笑道:“我刚睡醒来姐青蝶的班,青蝶痛桥柳娇灵去歇息罢!”
于是三人便行了礼退下了。
红尘是算好了倾城醒来的时间抓紧歇息的,因为想要与倾城独处,只能这样。
“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