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过天晴。何东在何母的催促下,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竟然一觉睡到了八点多。都算得上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了。
按照以往,父母早已出去上工了。由于郭家地基挖出棺材一事,老两口暂时也没活儿,农活也差不多了,一时间倒也闲起来了。
“何东。哪里不舒服?以前你都是跟我们一样六七点就起来了。还出去散散步呢?”何母见何东两眼惺忪地样子,关切地问道。
“没啥。昨晚半夜狂风大雨,把我吵醒了。后面半天没睡着。所以今早有些犯困。妈,老汉呢?”何东自顾来到了厨房,端起一碗煮有荷包蛋的汤圆准备先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再考虑去洗漱。
“你老汉去看秧田去了。不过昨晚有狂风大雨吗?你是不是做梦了?”何母回答了何东一声,接着又伸过手来在何东额头上摸了摸。
“妈,我没有发烧。”何东回答了一声,在母亲大人触摸了下额头的一瞬间,便端起了汤碗,自顾地走到了地坝里。
刚开始还不以为意。但立马何东便被吓到了。那端着汤碗的手不由得急剧颤抖了起来。
“咵”地一声,汤碗便从手中摔在了地坝的水泥上,霎时间便支离破碎。
何东被这一吓,给惊醒了。口中喃喃说道:“妈,你说昨晚没有吹风下雨?”
“是啊。傻孩子,你看这地坝都是干的啊。还不搞快收拾下,不然你老汉回来了,又要臭骂你一顿。”何母好像没有发现何东的异常。赶紧放下手中碗筷,将屋里的扫帚跟铲子递给了何东。
或许是刚刚惊吓过度,何东愣是磨叽了半分钟才接过扫帚将地坝里的碎碗跟汤圆扫了。倒在了前面的竹林下方。
做完这些,何东便跑进卧室,将充电的手机拔了下来。然后给何母说了一声,便朝着屋后的小山丘走去。
他倒要看看,昨晚那颗榕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何东爬上了屋后的山丘。这高度还算可以,勉勉强强跟榕树树冠齐平。何东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掏出了手机,拉了拉焦距,近距离地拍了几张树冠的照片。然后又对着竹林顶部也拍了下,顺便将自己卧室的窗户也拍了两张。这才心中略安地跑回了家里。
此时,何父也回到了家。端着汤碗在地坝里吃早饭,见何东从屋后跑回来。
“你小子撞邪了啊?待会跟老子去田里勾边。水都被浸走了。”何父一脸不快地朝着何东吼道。
是的。大清早,何父去秧田查看。发现秧田里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多半是因为当初犁田的时候,在田坎处没有做好保护,有一些缝隙便让水给流到别人家的田里去了。所以何东自然也知道何父的心情不太美好。毕竟勾边这事,一忙活就是一上午。
“爸,我脚趾还疼呢,都有些化脓了。我打算等会儿去村卫生所看一看。”何东只得找了这么个借口搪塞一番。
“看你小子跑得还挺利索的。哪有化脓?勾边就站在田坎上就行了。不需要你下田沾水的。你个崽儿就是想偷懒。”何父没好气地拆穿道。
“哎呀。老何。你就让儿子歇一下嘛。何东,待会你去卫生所,妈跟你老汉去勾边。”何母闻言,赶紧从厨房里出来,缓解了二人的气愤。
“狗日的崽儿。老子看到都生气。还没上工就搞出各种幺蛾子来偷懒。以后说不到媳妇儿,可别怨我。”何父骂完,便一大口喝完碗里的甜汤,就气冲冲地朝着厨房去放碗。
何东拿着手机没有理会何父。独自跑回了卧室,打开了拍摄的照片,又站在窗台边上,仔细对照跟回想昨晚看到的。
查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便是何母早上说昨晚没有下雨这件事。这倒是让何东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还信以为真。再看看床头的关二爷还在此地。很明显昨晚的一切经历都是真实的。
“难道真撞邪了?”这个疑问萦绕在何东心头。他自然不敢将自己的鬼话说给父母听。可他自己的所见所闻又是那么真实。就连他这个接受唯物主义思想教育的大学生,此番折腾下来都在怀疑自己所学的科学知识。
捣鼓了半天。一无所获。只听见何母喊了两声,便跟何父下田去了。何东想着自己要去卫生所看脚,一来一回也得花上一阵子。到时候又要准备中午饭。得在何父何母干完农活回来之前做好午饭才行。这也是他当前唯一能够孝敬二老的事情了。
出了卧室,走过堂屋。何东便打算关门去卫生所。却发现地坝里老爸的电动车正停在那里,回头一看,桌子上还散乱地放着那串儿钥匙,虽然只有两把。
“看来老爸也还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何东拿着钥匙串笑了笑。将堂屋门一关,然后跨上心爱的小电驴便一摇一晃地朝着村卫生所骑去。
何家村还算得上地广人稀,百余户人家也并没有什么村卫生所。当地人指村卫生所不过是隔壁村的。挨着国道修的。方圆几个村,就这个村人丁兴旺,新农村建设得有模有样。所以也开了这么个村卫生所,也算得上服务一方百姓了。
自从那些赤脚郎中老的老,死的死。老百姓看个病都得来着村卫生所,实在治不好的,才抬上车往镇上或者县里送。
何东这点小伤又算的了几个呢。十几分钟后,何东绕过了各种崎岖的田坎小道,总算来到了乡间公路上,再骑了几分钟,总算开到了国道上。阵阵微风吹过,何东不由得精神一震。折腾了大半天的脆弱神经也得到了缓解。
来到了卫生所。何东将电动车停靠在边上。人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方医生,我来换药了。”何东见诊所里没人,便张开了口喊道。
“喔。来了来了。”回答他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到半分钟,从诊所后面的帘子里走出了一个披着秀发的女子。高高瘦瘦地,穿着个白马褂,还有模有样的。何东一时间错愕,紧盯着女子看了会儿,竟然忘了说话。
“你要看哪里?”女子没有理会何东,径直走到了行医柜里面。
“额,我找方医生。他给我脚换药。”何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出神了。
“喔。我老汉出诊了。要下午才得回来。把你鞋子脱掉,我给你换药。”女子闻言,便绕过柜子朝外面的长椅走过来……
何东此刻很享受。坐在长椅上,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一览众山。嘴里却故意不时地哼哧哼哧着,脑袋左摇右晃地左右观察着。
“看不出来,这年轻的方医生胸怀还真是开阔啊。要是能做我女朋友就好了。”何东心里乐开了花,暗自嘀咕道。
感受到了异样,女子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何东那色眯眯的眼睛。脸色略微一红,便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何东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这个老色狼,偷看别人衣领里面的东西,只得指了指她胸前的牌子说道:“我在看你名字啊。方小鱼。这名字可真有趣啊。”
这事的方医生才发现自己胸前确实是有个牌子。难怪这个年轻的男子左右再看。而她也仔细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走光的地方,便不在做声,将行医箱一收,便朝着里面绕道了柜台里面。
“谢谢小鱼医生啊。多少钱!”何东此时乐开了花,穿上鞋垫着脚,便趴在了玻璃柜台上问道。
“十五块钱。每隔三天来换一次药。记得别沾水哈。化脓了,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只能打麻药把你的脚指甲盖给拔出来。”方小鱼将二十块钱收起来,从抽屉里取出了五块钱递给了何东。
“好的。谢谢了哈。过三天我再来看你。”何东心中一笑,巴不得脚永远不好,这样每隔三天便能过来近距离‘看看’这个不是那么‘小鱼’的方医生。
刚出门,一辆马自达便一个拐弯,斜着驶入了卫生所坝子里。就差点撞上了何东的小电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