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装是什么呢?这要从这个世界的构造说起。
在库尔特人诞生之前,人类其实是并不了解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的关系的,人们相信着物理定律的亘古不变,恪守着物质世界的定律在实体化的大地上漫步。但是随着“大灾害”的爆发,以及在那大灾害的土地上,库尔特人的凭空出世,一个陌生但又让人隐隐约约之间感到莫名的熟悉的概念被提出并且证实。
那就是精神的世界的存在,与物质世界相依共存,但又决然不同的世界,被称为灵界的精神世界的存在。这不仅仅是个假想的概念,更是通过了库尔特人的存在本身被彻底的证明了。没有实体,没有物质,纯粹的能量构成的世界,与物质界紧紧相依,无处不在,但又无法触碰,灵界与物质界之间存在着极厚极坚固而又薄若无物的屏障,这是没有掌握如何使用精神的力量,也就是灵力的人类所无法突破的境界线。
但是库尔特人,他们的身体构造中有一部分天生的不属于这个物质的世界。那就是他们的触尾。库尔特人的触尾可以自由的在灵界与物质界中穿梭,其既具有物质界的实体性质,也有着灵界的能量性质,库尔特人的触尾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神奇物质,经由这条尾巴所开辟出来的打通了物质界与灵界之间壁障的通道,灵界的纯粹的精神能量,也就是灵力可以流入物质界,只需要稍加运用就可以办到使用物质的力量无论如何也办不到的事情。这就是库尔特人灵能的来源。
后来,库尔特人为了帮助无法自行沟通两界的人类,制作出了名为灵装的道具。灵装用以打通两界壁障的材料是名为铹金的特殊金属,但是其中具体的构造却是库尔特人的不传之秘,无论人类的科学家们对灵装进行如何的逆向研究,都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构造才能够将灵力改造成诸多的性质。举个例子如果不借助特别的点火灵装,那么人类要使用灵装凭空点火的话,就不得不使用两股相向的灵力流推动着空气让两股空气之间高速摩擦,产生高温与高压的气体,并借助可燃的物体才能让火焰出现。但是库尔特人所设计制造的点火灵装,则可以将从灵界流入的灵力能量直接的变换为火焰的形式释放出来。这对于能量的运用完全就是云泥之别,库尔特人的技术是超越了人类技术数个次元的等级。
如今,库尔特帝国已经灭亡,再也不会有新的库尔特特产灵装产生了。虽然上百年内都在专研灵装制造的左丗如今在制作灵装方面也算是颇有心得,但是离着库尔特人所制造出来的灵装依然有着天堑一般的差距。库尔特人所制作出的灵装,特别是被称为专用型灵装的那些,拥有着“个性”的灵装,远远超越了人类的理解能力。
扯远了,总而言之,灵装是一种用以模仿库尔特人触尾机能的装置,使用灵装可以撕开物质世界与灵界之间的脆弱的壁障,将灵界那庞大无垠的纯粹能量流入物质界,经过灵装内部的奇妙结构之后转换成可以供人类使用的形式。由于是精神力的能量,在一定程度上人类是可以控制这份力量的,毕竟原本这就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所产生的能量。如果经过了足够的训练,便可以如同左丗那样,将灵力当做护身的铠甲或者是锐利的兵刃,都是可以做到的。但是,灵装,或者说铹金这种特异的金属,其最基本的能力还是撕开两界之间的脆弱的壁障,让灵界的无穷无尽的精神能量流入物质界。当然,灵界之中也不止有无实体的纯粹的能量,就像物质界中也不止有纯粹的物质一样。
无论是物质进入灵界,还是灵力进入物质界,其带来的后果,都是这个世界难以承受的。这也是十年战争爆发的最根本原因之一。
所以说,面前的这个看似胆大包天,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劫道,其实只是个担惊受怕的胆小鬼,就连武器都拿不稳当的盗贼头子,手中所持的这把灵装的匕首,其真正的作用也很简单。事实上,物质界与灵界之间的境界是十分脆弱,只需要一点点外界的压力,就会变得支离破碎,从一个小小的创口,转眼之间就会变成一个巨大的破洞。就好像是蒙皮的大鼓一般,只需要一根针轻轻地一戳,整张鼓面就有着在顷刻间崩坏的可能性。
十一分队的诸人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斯玛什心知不能妄动以刺激到这个无知而无畏的胆小鬼,万一在精神压力与外界刺激下他加速催动了这不知用处的灵装的话,就麻烦了。但是,下一秒,他立即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何没有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将这灵装夺走或是打飞了。
因为这灵装跟左丗们熟悉的那种完全不同。它没有什么设计理念,正常来讲,匕首的用处就是用来刺,用来切割,用来杀伤的,那么作为匕首状的灵装也应该不会超出这个用途太多才对。但是这把匕首,与那种传统意义的灵装完全不同,比起左丗手中所握的武器,它更像是疯狂的科学家所制作出的那种试验品,用来当做战略武器的原型而制作的试验品。它的用途,只有一个,只有那个最为根本,最为致命,也是最为可怕的一个用途。
那就是,撕开两界之间的一切屏障。尽可能最快的,最大的,最彻底的撕开阻挡两界交融的一切。
即便是最为强大的八式武,也不可能对两界之壁造成这种程度的破坏吧。这是将所有的功能都用以放大破坏两界之壁这一个目的上的,粗糙而异想天开,处处都体现着设计者的疯狂的暴力工艺品。不考虑重复使用,不考虑使用者的生命安危,不考虑对于可能对两界所产生的不可逆的影响,倒不如说,破坏两界的平衡,打破两界之壁,正是这把匕首的设计理念吧。不计代价的,不考虑后果的,纯粹的将破坏力提升到极限,这样的话就可以把整个构造都缩小到一把匕首之中,即便是面对最为资深的左丗,也会轻易中招的吧。或许,正因为是最为资深的左丗,对于灵装最为了解的左丗,才会如此精妙的落入这等低劣的陷阱里。这是针对左丗的,具有着左丗特攻的陷阱,是一次精心计划的针对左丗的谋杀案件。
楚翌下车之后,第一眼所见的景色,那是她这十几年来的人生中从来未曾见到的离奇光景。不,哪怕是经验最为丰富的闻果然,实战年龄超过了队长卡迪尔的闻果然,也从未见到过那般的光景。若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见到过,那只有亲临了1997年的那场悲剧的寥寥几人,才有幸见到过吧。其他所有亲眼见到过这等景色的人,应该从来没有一个幸存过。那是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交融,无形的世界入侵有形的世界的景色,那是反常到了一种极致的景色,天空变得不像是天空,大地变得不像是大地,色彩变得不像是色彩,最先受到冲击的是视觉。
视野中的一切都好像在扭曲旋转,但是自己伸出的手却能感到笔直的方向在往前延伸,试图伸出手去感受,却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变成了十条,向着前后左右上下,所有的方向都有着自己伸出的右手。想要看看自己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这样的念头刚刚出现,楚翌就发现自己的视线正在从自己的头顶俯视自己,抬头望去,明明天空中什么都没有,但是不知为何,却能清楚地看见正在俯视自己的自己,以及仰视自己的自己。那并不是自己的精神分裂了,或是自己的肉体分裂了,那是这个世界分裂了,楚翌很轻易地就理解了这一切。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完全变成了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但是自己却可以完全的理解这一切,就好像自己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呆在这里一样。很快的,不仅仅是视觉,就连触觉,嗅觉,听觉,五感的一切都在无尽的往宇宙的尽头延伸,楚翌感觉自己好像无处不在,自己的肉体的密度变得如同空气一般稀薄,使得自己可以将自己的存在充满整个世界。整个世界中的所有一切都在自己的所观所闻所触之下,能听到十公里之外的鸟儿的叫声,能闻到一百公里之外河床地步湍流翻起泥床的腥湿气息,能触摸到一千公里之外冰山顶上那亘古不变的玄冰刺骨的寒意,能看到一万公里之外宇宙星河的万般变化。自己仿佛化身成了这个世界本身,从无限接近,但又无限遥远的彼方观测着这个世界。全能,全知,但又无能,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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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度过了多久,意识仿佛是投入了水缸之中的一颗小小的盐粒,在顷刻之间就与整个水缸融为一体。
“...快...自己...别...”
仿佛有什么人在呼喊着自己,那好像是极近,但又极远的声音,好像是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但是听起来却仿佛来自于外太空一样,遥不可及,触手可及。
“...醒一醒!你就是你自己,别的什么都不是!......楚翌!这是你的名字,快给我想起来,你是谁!...”
声音突然间越发的清楚,那个声音在呼唤我回想起自己的名字。我是谁?我谁都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本体,谁都是我,我却谁也不是。你可以是我,他也可以是我,大地可以是我,天空可以是我,星星可以是我,月亮可以是我,可是我却谁也不是。
“你是楚翌!你是你自己!楚,楚国的楚,翌,是明日的,未来的那个翌!你是要活在明天的,走向未来的那个楚翌!你要找回你自己,你要找回属于你的现实!”
他在说,我是,楚、翌?是明天的,未来的楚翌?楚翌是谁?
是那个以为自己有点三脚猫的功夫,便开始自鸣得意,但是一看到真正的高手便开始打退堂鼓的脆弱的女人。
不,我想这不是的。楚翌她也在努力,她也想追上那个太阳一样的人。
可是那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追的上的。那不只是水平的差距,那是从根本的层面上就有着天壤之别的,超过了物种的差距。那样的已经不能算是人了,人是做不到那个水平的。楚翌只是个人,并非是怪物。人是不可能成为怪物的。
不,那不是怪物,那是人类的意志,是人类的力量,而且尚未达到人类的极限。
你为何这么顽固不化呢?放弃自我,放弃苦苦追寻,放弃无谓的努力,就这样静静的观赏着,观测着,理解着一切,难道不好么?人类是有着极限的,人类作为人类之躯是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的。
你是人类么?
我?我当然不是了。我可以说是人类,但是我从本质来说却并非人类。
既然你不是人类,那就乖乖闭嘴就好了。我的一生虽然短暂,学到的道理还不够多,但是我得到的教育告诉我,人活着从来不是为了去死。
这不是死亡,这是升华。
人变得不再是人,那便是作为人的死亡。
你只是追逐微弱烛火的飞蛾,你是无法变成太阳的。
那也无妨,即使是太阳,也是在燃烧自身而照亮宇内。引火自焚的灯蝶,与太阳难道不是一样的么?太阳能够光耀宇内,灯蝶只需要能够照亮小小的一枚硬币大小的空间就好了。我并不奢望变成太阳,但是即便是小小的灯蝶,也依然有着得到太阳的伟焰的梦想。
你是谁?
我是楚翌。是来自明日的我,是走向未来的我,是不会受制于苦难的现在的我。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来自于未来的人类。
我的答案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受制于旧日的人类们。
那么,这里终究不是人类该呆的地方。回到你的世界去吧,追逐你的太阳去吧。直到将你的一切都燃尽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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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楚翌仿佛是在梦境之中抓住了什么一般,双手高举,突然的惊醒了。还没等她的精神恢复振作,眼前的情景就迫使她不得不立即投身于战斗之中。
那是,天空从当中被折断的异样景象。上半部的天空是普通的湛蓝色,几朵浮云在画布一般的天幕下流动着,却不见太阳的踪影。下半部的天空,就好像是胶卷的反色一样,漆黑的天际与如同被白雪覆盖一般的刺目的大地在视界的尽头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那是极度诡异,令人不悦,充满着冲突感但又却不知为何使人感到有着诡异的和谐感的构图。在反色而交融的天地之间,那好像是极远的大地尽头之处,无数无法描述,不明其状的异形纠结在一起,蠕动着,交合着,最终融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不可名状的,没有形状,没有颜色,就连其是否存在都让人捉摸不透的异形。
那异形在好像无穷遥远的彼方踏出一步,下一步却径直落在了楚翌的面前。从遥远的地方看去,并不高大的异形,近在眼前去观察的时候,才发现居然高达十数米,抬着头仰望都看不到顶。
这是战斗的时候了,正是做好了战斗的决心,楚翌才会回来到这里的。但是如此突如其来的突变还是让她没能做好准备,虽然自己的灵装“灯蝶”还握在手里,但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催动灵装。
不过,即便是不使用灵装,十余年艰苦锻炼留下来的肌肉记忆依然帮助她快速的收集周围浓度极高的灵力构成了贴身的防护壁,多亏了这一下意识的准备,才能让她在眼前这十余米高的异形的第一次攻击中幸存下来。
异形的怪物,踢出了或许可以算是脚的部位,将刚刚苏醒站起的楚翌踢飞了不知道多远,就好像是被人遗弃的破旧的布娃娃一样,飘飘的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道路的地面上。
眼前的这景色,正是所谓“灵力泛滥灾害”,所谓的“灵灾”,爆发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