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欢受一撞之力,神志尚不清醒,陡然见到利剑刺下,有闪避之心,却无躲闪之力,冷汗涔涔流了下来。
他不愿闭目等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剑尖闪电般落下,刺破了衣衫,已将伤到肌肤,洛清欢已感受到那剑上透出刺骨的凉意。
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陡然有一物破空而至,发出闷雷般的金铁交击之声。
受声波冲击,洛清欢下意识闭上了双目,再睁开时,见何龙手中剑已被击飞而去,落到一旁,斜插在地上,还兀自抖动个不停。
何龙脸色苍白,垂手站着,鲜血自虎口滴落二下。
在他前方两米外,一道青衣人站立着。是一个老人,不高,且瘦,并不见他身上有元气波动,却有着强烈的气势散发出来。
这气势之下,何龙一动也不敢动。
在这人身旁,还有一黑衣人倒在地上,正是方才向洛清欢投洒腐沙之人,他四肢俱已断了,不自然的扭到一旁。整个人如同破旧的麻袋般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过去。
“你想杀人,这我看到了,却不知道为何。看衣衫,你俩都是来我秦家测试之人,大敌当前,却为何自相残杀,说一说吧。”老者忽地收了气势,变得仿若一个普通人一般,淡淡地道。
同时他一指地上那人,“我的手段,通过他,你们也应该了解了,希望你们不要骗我,今晚已经有了太多的伤亡了,我已不想再动手,只想听实话。”
老人声音低沉缓慢,似已疲惫不堪,但说出来,却自带一股森然之意。
“是…是”
何龙本想开口说谎,但在这老者面前,竟不敢开口。
“他不行,那你说。”
老者转头看向洛清欢,同时手一挥,一股元气洒向洛清欢。
元气散落,洛清欢抬头吸入,顿时精神一振。
他站起来,向老者拱手道:“千毒门能准确知道秦家测试在何处,皆因有内应存在。他和他的弟弟,就是内应。这秘密被我听到了,所以他要杀我灭口。”
“内应。”老者重复一句,沉思着,似乎在咀嚼这句话。然后他才抬头,看向何龙:“他说的,是真的吗?”
自老者出现,他的元识都一直锁定着要杀人的何龙,直到洛清欢说话,他心中生出波动,元识才出现了松懈,放开了何龙。
何龙自然也觉察到了,趁此机会,剑也不要了,扭头就跑。
见何龙的反应,老者眼中似乎有一丝哀伤浮现。他缓缓摇头,挥手甩出一记元气鞭,横跨两丈,砸落到何龙背上。
何龙闷哼一声倒地,再没了动静。
老者回身,看向身子后方,淡淡道:“他既然来参加测试,此事,就应归于邢堂处置,你既已来了,就此接手吧。”
洛清欢一愣,不知这老者为何对着空气说出了这一番话来。
却听得不远处传来沙沙的响声,秦刃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人,正是受伤的何虎。
秦刃距离一丈外站住,向老者道:“测试出了变故,皆是秦刃办事不力所致。多谢英伯亲自来搭救,剩下的,就不劳烦英伯了。”
秦刃口中说的客气,但在洛清欢看来,他言行间,对英伯,却终究有着若有若无的戒备。
英伯却不在意,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秦刃这才上前,挥了挥手,身后竹林中有数人浮现出来,抱起了何龙和那黑衣人。
竹林外,天已放亮。
所有黑衣人或死或逃,已是一个不剩。唯有那被毒气侵蚀的竹子,那随处可见的血迹,那烧的只剩瓦砾的凤仙楼,诉说着这一夜的惨烈。
出了竹林,有人送了衣衫来,给洛清欢换上。秦刃这才注意到洛清欢一脸血迹,仔细一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伸手,在洛清欢脸上捻下一粒黑沙,以元气托着,放到鼻子之下嗅了嗅,失声道:“这是腐沙,你中了腐沙?”
洛清欢点头,指了指四肢折断的黑衣人,轻声道:“是腐沙,他撒的。”
秦刃道:“腐沙入骨,你怎能身中腐沙不死?”
他话未了,原本走在一旁的秦英已到了洛清欢面前,他伸手,掌中元气涌出,聚如漩涡,吸力随之生出。
洛清欢脸上身上腐沙,被这吸力拉扯,向秦英掌心飞去。尽数聚拢了,凝结成拇指大的一团,悬浮在他手中,尚有腥气散发出来。
秦英盯着这腐沙团半晌,向洛清欢道:“你身上可有防毒之物?”
“并无。”
秦英眼睛闪亮如电,凝注他半晌,判断他所说不是假话,眼中光芒淡了下去,将手中腐沙团递给秦刃,淡淡道:“腐沙毒性甚烈,犹胜火毒。寻常之人,决不能承受下来,所以……测试一事,既然归你负责,那此人也是归你,我就不插手了。”
“是。”秦刃点头应是,微微躬身,脸上已多出了几分敬意。
秦英离去,秦刃长身而起,召集所有剩余之人,所剩却不过二十个。
折损了一半以上。
秦刃向二十人拱手,道:“测试被伏击,致使所有人遭此劫难。虽是测试人中有奸细所致,但毕竟因我秦家而起。所有剩下之人,皆可到回春潭内修炼一次,算是我秦家的一些补偿吧。“
“且修炼完成后,是否加入我秦家,也全凭个人自愿。眼下大家皆有伤在身,若无异议,我们即刻便出发。”
二十人确实都有伤势在身,或是中毒,或是刀伤。两名中毒最深的,脸色都已青了,想要治好,已是不易。
除非入潭,方才可有救。
当然并无一人有异议,于是出发,目标回春潭。
秦刃早已备好了车子。
车体漆黑,车帷漆黑的车子。
进入了,才发现车里似乎与外界隔离了一般,人在里面,非但看不到外界,声音也不可闻了。
洛清欢明白,这是秦家为防止回春潭位置泄露,专门做了布置,他并未感知到危险气息,此时多思无用,且一夜折腾,又历经了九死一生之险,于精力消耗太大了。
车走片刻,倦意袭来,他调整姿势,舒展了身子,靠着车体闭目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