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曹孟德依南华之计,八方部队各持玉符,将尸怪尽数包围驱赶,一路直逼巨鹿城下。曹操又将黑狗血、妇人经血和五色符纸一一备齐,趁着夜色偷运至巨鹿郊外,挖壕藏匿。
吴婴上次和水镜师徒照面后,神识清醒许多,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而这一切皆是因京观而起。吴婴凭着残存记忆,一路摸至曲阳城外,见煞气环裹阴魂蚀骨的一团黑气不散,而尸塔早已不复存在,里面尸体全爬了出去。吴婴实在想不出如何能解此魔咒,本想寻着源头一探究竟,现在可好,什么线索都没了。
吴婴走进黑气团,无边煞气袭来,全部被吴婴身体吸走,一团残存的京观煞气尽数吸入吴婴身子,吴婴一时双眼通红,心中怒气难忍,完全压制不住,一声咆哮脱口而响,将残破不堪的半座曲阳城全部震倒。
“师弟,还识得我吗?”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慈祥又温和,和当初在鹤鸣山辞别师父之时的场景一般,这不是大师兄南华老仙是谁?
果然,吴婴回过头来,见南华身影飘浮在空中,看着吴婴的眼神极为空洞,面上更无任何表情,吴婴完全看不透南华心思。
吴婴想说话,可却仍然发不出声来,只得点了点头。
也许是南华仙气太甚,吴婴体内魔气并未翻腾乱搅,平复了许多。
南华:“文殊成佛之日尚且扫荡十万魔军,凡是业果,终有牺牲,天命难违,不论师弟是否谅解,为兄本不愿你卷入此事,可事已至此,皆乃天命,我·······”
吴婴听的一知半解,没太明白南华想要表达什么,一时侧耳倾听,怕漏了什么更是不明白。
南华:“算了,天机不可泄露······”
“好一个‘天机不可泄露’!大师兄,别来无恙?”
吴婴听着这声音也耳熟,继而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之前偶遇的水镜先生吗?
南华:“水镜来了,上次师尊连下六道师门令,召唤我等回师门听命,你怎么抗命不遵?”
“大师伯,此言差矣。师父他是被小人算计了,以致以没赶上师祖飞升大典,更错过了师祖的亲授道业,我师父现在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如今证不了道果,全拜奸邪小人所赐!”
怼这话的竟是水镜身边的小道童,说的天真无邪,又听起来话里有话,当真不知是何意指。
水镜:“统儿,竟耍嘴皮子!见了师伯和师叔,还不拜见!”
统儿:“拜见大师伯,统儿这厢有礼了。”然后转向吴婴:“拜见小师叔,愿师叔早日康复。”
这统儿伶牙利齿又机灵古怪,可爱的时候天真无邪,坏坏起来又像个机灵鬼。
南华:“听闻二师弟近日开了一家学舍,终于开山收徒了。而且都是从娃娃抓起,只认心性和智力,不考仙骨和天资,看来是真的。”
南华:“这统儿着实可爱,统儿,跟大师伯介绍一下,你全名叫什么?”
统儿:“弟子庞统,荆襄人士。”
吴婴脑子里嗡了一下,庞统?“凤雏”?
水镜:“师兄此来何为?”
南华笑道:“师弟此来又作甚?”
水镜:“自上次与师兄匆匆一叙后,小弟时运不济,竟弄丢了《乾坤地理图》,此番跋山涉水,寻遍大江南北,以致错过师门令,误了道业,只为寻回宝物。”
南华:“那师弟可真是不小心了,师父亲授宝物弄丢,非同小可,师弟可得抓紧些寻回。”
水镜:“师兄所言甚是,小弟之失,只怕宝物落入奸人之手。像左师侄和于师侄那样还好,若像张太平一般,那可大事不妙了。”
南华看水镜指桑骂槐,话里有话,又不失礼数笑了笑:“正是正是,愚兄正忙着料理后事,悔之晚矣。”
南华又道:“愚兄约了几位朋友,就不陪诸位了,下次再见细聊?”
水镜:“师兄慢走,不送。”
水镜目送南华遁去,眼光复杂无比。
水镜:“吴婴师弟,解铃还须系铃人,师兄暂时还救不了你。”说着,看向南华遁去的方向,只见烟尘寂寥。
水镜淡淡道:“这方向是去巨鹿城吧,张角原是巨鹿人,大师兄收这弟子时,曾是十分喜爱。这始和终·······,但愿师兄所料非真。”
水镜摇了摇头,带着庞统,往巨鹿方向去了。
吴婴看着水镜和南华的对话本就阴阳怪气,此时又是此番言行,难道说,南华师兄在暗中作祟,坑了二师兄误了道业,那自己来这汉末之世,又是不是南华布的局?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也是······?
不不不,自己变现在这模样,完全是皇甫嵩建京观所致,京观也最多是星辰九子或紫青二道所谏。张角搅乱天下也是他自己盗书······
等等,张角盗书?张角后面跟自己讲《太平要术》是南华亲传给太平的,左慈于吉二位师侄才不满而盗书。
张太平下山后还见过南华,南华并未阻止!
还有,张宝一行人如何闯入莲华观?
为什么太平道众有道之士尽都陨落,为何张宝没事?张宝现今又哪去了?
吴婴越想越乱,各种问题如万针扎脑,疯狂涌来,吴婴头痛无比,翻身到底打滚,一股清凉的感觉从眉心处传入脑部,吴婴痛感大减,逐渐回过神来。
吴婴这才想起阿意三兄弟,这都好多时日没出现过了,好像差不多自从张宝阴阳怪气出现后就没怎么见三兄弟出来,自己一时事务繁忙,也忘了这事。如今自己口不能言,连咒语都念不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吴婴入魔后时常失去意识,偶尔清醒,又不能有情绪波动,各种言行反应极为迟缓。自己如今已然杀人如麻,再这样下去,真是愧对师父,枉为侠道传人!
不行,一定要找大师兄南华问清楚,就算不是这一回事,当今世上,也只有南华法力能解救自己了。
吴婴记得好像方才水镜看着南华去的方向有说要去哪,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吴婴努力回想,想了大概半个时辰,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现:巨鹿城。
记得太平在莲华观时,说小时候家道中落,一贫如洗,小时候念过些书,原是想读书致士,后来父母早亡,自己和弟弟张梁流落街头,为恶霸所欺,受尽折磨,后被南华看中收入门下,弟弟在巨鹿城也寄在一家富裕人家,平时多得南华照顾,自小也跟着学了些皮毛道术。
如今张角张梁俱亡,巨鹿城也非昔时的巨鹿城,南华早已令官军将远近尸怪尽数驱赶至巨鹿城中,这场妖乱,始于此,也将终于此吗?
吴婴身影远去,当初的少年郎已成了杀人如麻的魔头。
而曲阳城坍塌背后的天外堡,却封存着当时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