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是有些心怀不轨地在敲门,一开始使得劲就很轻。当一个人第一次敲门之后,没有人应;第二次敲的时候下意识就会多用些力道。然后我就把这扇门敲开了。
我吓了一跳。里面漆黑一片,但我还是试探性地跨过了门槛。
其实如果让我现在来看,当年我这个行为已经游离在违法的边缘上了。这就是非常典型地擅闯民宅嘛!
后来,我多次后悔走进了这扇门。除了因为一个人蔑视过一次法律之后,便不会将法律当一回事外。最重要的是,走进这扇门改变了我的人生。
老旧的出租屋内的光线是昏暗的,走廊上方悬挂的还是白炽灯。这白炽灯的灯壁上沉淀着大量油渍污垢。
我眯着眼,小心地向前走。里面大多数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着的,只有最靠里的那扇门是微微合拢,并没有闭起。
原本我并没有向进去,因为我此行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所谓的隐身。
我正打算转头离开的时候,隐约之间听到了房间内穿来微弱的求救声。
我一听,知道事情不妙,赶紧冲了进去。我那时的三观还是非常正的。热爱学习,孝顺父母,l市实在文明青年就是我。当然这是我自封的。
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奇怪的是,我刚进去这个房间,求救声就消失了。(这种廉价的出租屋不一定有窗户。)不过,既然进都进来了,索性一探究竟。我在屋内靠近门口的地方摸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了开关。
灯亮了,但仅仅散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光芒,而且还一闪一闪的。我有些强迫症,这灯闪一下闪一下让我有些不适。
这出租屋并不大,我视野所及的是一条两三米长的过道,过道尽头突兀地折向一边,那里应该就是卧室了。
刚刚触碰过电灯开关之后,我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些粘稠,下意识地以为是粘上了油渍之类的东西。我用两只手指头不停地摩擦,希望将油渍蹭下来。
灯光一闪一闪,手上有沾上了难缠的油渍,我心情有些烦躁,压抑。这时,前方传来了缓缓的流水声。显然是厨房或者是厕所的水龙头没拧紧。
“这不是要逼死我吗?我一个强迫症容易吗?”我挠了挠脑袋,打起精神往前走。过道尽头有两扇门,一扇在正前方,一扇左手边。
这个时候,我能清楚地听出流水声是从我左手边的房间内传出的。我注意到门外的墙上有一个开关。布置在这种地方的开关明显是里面房间的电灯开关嘛,我顺手摁了一下,灯没有亮。
不过反正门也是掩着的,我推门就走了进去。这一进去,果然是个厕所。
我借着外面极其恶劣的照明条件,艰难地分辨出最靠近我的地方有一个洗手台。我下意识地认为嘀嗒嘀嗒的流水声是因为这个水龙头没关紧。正好当时右手难受得厉害,就先把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我洗完手,心满意足地甩了甩,正待离开发现一件事,那嘀嗒声依然没有消失。我摸着黑顺着声音继续往前走。再往前,厕所外的光亮已经不足以支撑我视物了。
因为怕撞到东西,我走得很慢。流水声离我越来越近了,我能够准确地分辨出这声音就在我脚下不远处。
我蹲了下来,伸出手,企图靠着运气关掉这个水龙头。我的手慢慢地挥动,慢慢地向脑海中模拟出的水龙头位置靠近。
然后我摸到了一个冰凉但柔软的东西。我下意识地捏了捏,这像是人的肌肤。我的手顺着这个柔软物体的表面不停移动。我感觉自己摸到了鼻子、嘴、眼睛。
我的心悬了起来。随着我的手不停地移动,我终于触碰到了流水。我感觉到“水”从我的手上滑过,砸到地上。
我往前一戳,那是一个柔软的外层下包裹着坚硬骨骼的东西。“如果先前的那几个东西真是鼻子眼睛的话,这里应该就脖子了。”
大脑的拼图终于填上了最后一块。“如果说那里是一个人的脸,这边便是那人的脖子,而我所认为的水便是血液。”
所以,我所认为的流水声,其实是一个被抹开了脖子的死者,他流出的血液砸到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