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因为喉咙不舒服所以喝粥咽的很慢,但莫怀玉还是很耐心一点一点喂给他,若是有部分溢出来莫怀玉还会细心的动手擦掉。喂粥过程,自始至终夏乐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莫怀玉。
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莫怀玉伸手把夏乐的嘴角干净。夏乐冲莫怀玉笑了,与以往不同,这是发自内心的笑。
也许是太久没有感受到温暖的原因,夏乐短短几分钟就对莫怀玉完全放下了戒心,其实他也是个渴望被关心的普通人而已。但这并不代表他以前做的错事都可以被原谅。
喝完粥后,莫怀玉冲夏乐伸出手,夏乐还是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莫怀玉却笑了笑伸手搭在他的脑门上:“还好,已经不烧了。”
夏乐也笑笑:“公子不问问我为什么受这么重的伤,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
夏乐主动出击算是给莫怀玉打了一剂预防针,目的是让莫怀玉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没那么简单,让他日后多留个心眼,也让自己没有那么愧疚。
莫怀玉却没有听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好和坏本就在一念之间,我能遇见你说明你我有缘,若是见死不救我良心也会不安的。”
夏乐听了这句话笑的很开心,奶声奶气道:“那夏乐就在这里谢过公子了。”
莫怀玉看起来也很喜欢眼前这个可爱调皮的小男孩,轻轻抚摸了他的头欣慰的笑了出来。
莫怀玉轻轻的把自己的衣服搭在夏乐的旁边:“这是我的衣服,若是不嫌弃你先凑合穿。”
夏乐端起莫怀玉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雪白雪白的,看莫怀玉穿起来活像一个出家人,这种翩翩公子穿的衣服实属不适合夏乐。
但夏乐还是一脸开心的换上了衣服,莫怀玉很高,夏乐则是还在成长发育中的小屁孩,衣摆被夏乐穿起来拖在地上一大截。
夏乐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伸手提起了一些,怕地上有灰弄脏了莫怀玉雪白的衣服。
莫怀玉喃喃自语:“好像是有些长。”
夏乐赶紧道:“没关系的,我提着走就好。”
夏乐说完还提起衣服绕着莫怀玉转了一圈,样子滑稽可爱惹得莫怀玉捧腹哈哈大笑。
莫怀玉笑过后还轻轻的点点他的额头:“胡闹,要是摔倒了就不好了。”
“我身轻如燕,才不会摔呢,莫公子太小看我了吧。”
“你呀!”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莫怀玉就哄夏乐就去睡觉了。
夏乐半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居然发现远处桌子上油灯还亮着,莫怀玉眯着眼睛借着烛台上微弱的灯光,笨手笨脚的帮夏乐把衣摆长的地方迁起来。
莫怀玉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哪干过这些,没缝几针就要扎破手指,这些夏乐都看在眼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在枕头上悄悄的抹眼泪。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夏乐和莫怀玉相处的这几天也算是轻松愉快,莫怀玉从小出身名门世家见到的都是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和小姐,从来都接触不到像夏乐这样平时毛手毛脚,心思单纯颇有些市井气的毛孩子,所以对他是十分好奇且疼爱。
夏乐从来没经历过官场的明争暗斗,有时候的想法确实单纯又可爱,而且他现在已经百分之百信任莫怀玉,在莫怀玉面前他又可以畅所欲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设防。
莫怀玉觉得他与自己以前认识的其他人都不同。
莫怀玉教夏乐读书识字,夏乐则教莫怀玉在江湖中的为人处世之道,两个人日日想谈甚欢。
夏乐的伤经过莫怀玉日复一日的贴身照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成天腻在一起,玩的是你侬我侬不分你我。
谁知好景不长,有一日莫怀玉正在小溪边打水,不知道宫里在哪得到的消息夏乐没有死,所以特意带着一队的人来围剿。
夏乐正一瘸一拐的从小房里出来准备出去溜达溜达,好巧不巧一出来就和那一堆人直接打了个照面。夏乐当然知道他们就是来抓自己的,赶紧缩进屋里探着小脑袋往外看。
那帮人似乎没有看到夏乐,在一群人的最前面他看到了这家房子的主人张伯,夏乐马上就明白是他告发的自己,就是为了得些赏钱。
夏乐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双手骨节捏的喀喀作响,自从认识莫怀玉之后他就在也没露出过这种表情了。
他本想弃恶从善,却奈何人心险恶。
夏乐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最恨背叛,若是一开始就与他敌对他倒是还不会有这么愤恨,就是一开始对他很好却在背后捅他一刀的那种是他最无法忍受。
但现在的夏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只好选择逃避,他一瘸一拐的绕到后面找了个大水缸藏在里面。水缸里满满的都是水他毫不犹豫的一憋气一下子钻了进去,顺便扣上了水缸的盖子,还不忘拿了一根吸管给自己喘气。
他在水中仔仔细细的听张伯与他们的谈话,张伯点头哈腰的带着他们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搜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发现。
张伯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白跑一趟,可能那小子不巧刚好出去了,等下次他再回来我一定给他关家里等你们来抓他。”
“好,都走吧。”
官兵撤离。
这一切都被夏乐听的清清楚楚,夏乐一掌劈开水缸的盖子从里面跳了出来,这可把张伯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你……你怎么在这……”
夏乐甩甩湿哒哒的袖子,阴恻恻的笑道:“真不巧,都被我都听到了呢。”
夏乐从腰间抽出随身匕首连连靠近,张伯却吓得不停后退,最后绊倒在一块石头上,倒在地上哭求道:“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了你别杀我,看在我也算救了你一命的份上,饶了我吧。”
夏乐毫不留情,越靠越近:“你帮了我我很感激,但这不是你背叛我的理由。老头儿,我夏乐平生最恨背叛,你这可怪不得我啊。”
“求求你……求求……”
他话还没说完,被夏乐垂直而下的匕首当当正正的刺进胸膛,没过几秒就咽了气。
夏乐嫌弃的“呸”一声,把插入他胸口的匕首“呲”一下拔了出来,杀人溅了他一脸的血。
夏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刚打算心满意足的把匕首上的血擦干净,却听到旁边“咣当”一声,水桶落在地上,水溅的满地都是。
看到莫怀玉的那一刻,夏乐的脸上又重新露出了那个孩子一样又迷茫又无助的表情。慌忙的扔掉还没来得及擦的匕首,跑上前抓住已经吓得接近呆滞的莫怀玉,道:“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莫怀玉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甩开夏乐的手走到张伯面前闭目而探,命中要害已经断气了。
一向鬼话连篇的夏乐第一次有了百口莫辩的感觉,他也想解释,可莫怀玉也要信啊。
张伯就死在了这里,自己手上又拿着带血的匕首。
莫怀玉指着夏乐连连倒退,眼眶发红,不可思议道:“你为什么要杀人啊?”
夏乐双唇发颤,慌不择言的解释:“不是的,你听我说,我刚才看见他带着人来抓我,好大一群人,我情急之下才……”
他也知道莫怀玉不会信,可他必须解释。
莫怀玉忍无可忍打断道:“够了,你说谎也不找一个好点的理由。就算按你所说,情急之下你也应该是慌忙无措的表情,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得意洋洋。”
夏乐委屈死了:“我没有说谎。”
莫怀玉心里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所以暂且就当是真的,继续道:“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人呢?不是来抓你的吗?”
夏乐也觉得自己说辞太过牵强了,很是没有底气的答:“他们走了……”
莫怀玉都被他气乐了,原地冷笑了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夏乐。”
夏乐真的太怕失去莫怀玉了,真的差一点点就要跪在他面前了,拉着他的衣摆哀求道:“你就信我这一回,别丢下我,求你了。”
夏乐何曾求过任何一个人,就算是被判了死罪他也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这次,他真的怕了,他不想失去莫怀玉,换一句话说他是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关心,他迷恋这种感受,疯狂的贪婪着莫怀玉对他的爱。
如果没有体验过,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那么渴望爱,但现在让他感受过了并且依赖上了,却突然消失,他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