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苍云道长的神色,众人心中大喜,纷纷挤上前问他在哪儿见过这株仙草。苍云被逼问的满头冒汗,伸长脖子想要找黄云和青云解围,哪里能够寻见。
黄月华听到苍云的喊叫,抬头四顾整座大殿独独不见了黄云道长和青云老道,她心里“咯噔”一声,朝大家喊道:“大伙儿别吵了,快让老道长带我们去寻仙草,否则就被那两个道士拿到京城送给了皇后!”
闻听此言,众人停止了喧闹,一致催促老道带大家去看看宝贝。苍云道长拗不过众意,迈开大步头前带路。
出了后院,半人高的枯草间有一条隐蔽的小路,大家在草丛里摸索着前行。穿过草地来到了一座小山头,凤凰山的得名就是因为这座山上山像极了凤头。苍云道长绕到山前,沿着一条一人宽的小道缓缓地前行,黄月华走过去像下一望,目眩神迷,差点昏倒。
苍云道长走了几步,见没人跟来,扭头问道:“你们不是想要仙草吗,就在小山背后。贫道的师尊当年留下遗言,此物现世之日就是风云扰乱之时,到时自有有缘人前来摘取。我自接掌本观,日日勤勉尽责照看,四十多年了,终于等到今天。若是被那两个宵小取走违逆天意,贫道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面见师父!”
众人被他一番激励,胸中豪气顿生,目不斜视跟在他身后朝前行去,人人对还魂草都是志在必得。山顶狂风呼啸,迎面而来的风吹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黄月华背着高长恭每走一步都十分艰辛。她双手抓着凸起的山石上,目不斜视尽量不想自己正行进在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悬崖边上,她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跟走在前头的几人差了不远的距离。
“啊!”惨叫声响起,黄月华抬头看去,邱大手脚乱舞一脸惊恐地坠入了云海中,黄月华看见这深不可测的悬崖,身子一软眼看就要掉下去,身后的高长恭脑袋垂到她肩上使她重新定了定心神。
众人看着邱大坠崖,心中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受,只有娄必丹一脸愤愤吐了口唾沫骂道:“该!”
收起难过,苍云道长叮嘱了一声小心便继续前行。陡峭的石壁上,一行五人又开始慢慢挪动起来。等踏上山洞边缘的时候,黄月华双腿一软,歪倒在地上,一颗心“扑通扑通”响似战鼓,剩下几人也都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不小的惊吓。
等大家缓过神来,苍云道长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从外面看这座山上山也就一座院落大小,没想到山洞里面别有洞天,泉水叮咚,山石秀丽,虽然没有花草鱼虫点缀,石怪水清也极有情趣。沿着小径往下走,两边的泉水渐渐汇成了一条小溪,踩着小溪顺流而下一个广阔的空间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
凤凰山背面的山崖半空原来有一个十丈见方的山洞,小溪流到此地汇成了一个小湖泊从洞口流出,洞口两边挂着天然生长的花藤,阳光照进来把洞里照得温暖明亮,山洞最里面有一大块青石,青石上开着一朵小花跟阿蛮图中所画简直一模一样。此时,黄云和青云两人正在开凿山石,苍云冲上前白眉倒竖,高声喝道:“你们这两个叛徒,难道忘了师尊的教诲了吗!”
“师兄,少拿师父说事。老头子就是个老顽固,谁知道选定的传人也是,若依着我,早把仙草献给唐帝陛下,不说什么也能换我白云观百年昌盛,岂会像现在这样名为道观却让弟子门人做着农夫的贱役。所幸师侄没你那么不开窍,我劝你不如放手将观主传给黄云师侄,等我们换回富贵荣华之后安心做你的道长好了。”青云道长一边答对,手上不停,一个石制的花盆渐渐在他们手上成型。
“你、你!”苍云被他一阵抢白说得哑口无言,瞪着眼睛指着他张嘴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黄月华上前两步跪在他们面前祈求道:“两位道长发发慈悲,将草药赐予老妇,救小儿一命吧!”
黄云道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此物是我们用来换取富贵的灵物,救了你儿子的小命让我们白云观二十口人怎么办。”
“道长,你不是想要荣华富贵,我能给、我能给!”黄月华语气里带着哭腔,磕头如捣蒜。
“呦,你真当自己是娘娘还是诰命夫人了。”黄云道人嗤笑道。
“我是黄月华,原为华贵妃。我背上的就是皇子高长恭,你们若是救活他,重华不会亏待你们的。”黄月华犹豫了一下,将身份和盘托出,指望着他们能够看在唐帝的面子上同情他们一下。
虽然山中消息闭塞,众人还是听说过二皇子被唐帝新认的私生子伤成残废的事情,没想到老夫人背上这个面色惨白的活死人就是唐帝的私生子,众人的神态各不相同。
青云道长听完连泛喜色,黄月华以为自己说得他们心动,谁知青云道长一脸阴险,说道:“今天真是双喜临门,我原想着只献仙草显不出我们的功绩,老天开眼就把伤了二皇子的恶人送上门来了,真是天佑我白云观!”
黄月华听他说完,才知道原来此人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气得咬碎了钢牙。
苍云道长将她扶起来,说道:“娘娘不必心急,我谅他们也带不出这个洞府。还魂草性阴,不能用见光的水浇灌,不能拿土壤培植,就算他们起了青石做基,此去长安路程有两天时间,还魂草又是不能缺水的东西,离开水三刻之内必定枯亡,我料定他们无法将仙草带走。”
“师兄,你太天真了。我们的确知道这仙草只能用山洞里的泉水灌溉,既然我们想要移走它,自然会有人帮我们搬运,朋友过来帮忙吧,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青云道长看着众人,阿蛮和黄月华扭头瞪着娄必丹,心想只有他能为了钱财做出这种事来,娄必丹满头大汗,连连摆手,边摇边说:“不是我,真不是我。”
“别难为他了,我就是他们的帮手。”阿蛮看着迈步出列的麻龙,一脸的不可思议,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草药献给唐帝?你别忘了将要继任族长的可是你的父亲,也许这棵还魂草就能帮助他回神,成为我们苗家人最伟大的首领,说不定没有这棵还魂草他会一辈子醒不过来,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神降之后像个活死人一样度过残生吗?”
正在前行的麻龙听完,垂着头拳头握得铁青。从他一抽一抽的肩膀上可以看出麻龙心里的挣扎,阿蛮正要再劝,就听麻龙说道:“阿蛮,你不清楚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时间还要久。小时候你掉水里,我跟着跳下去,后来你被蛇咬到我帮你把毒液吸出来。你说你喜欢中原的男子,儒雅又知礼,我央求阿爸请了个汉人西席天天跟着他念之乎者也,仁义礼智。我为了你改变得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结果阿爸他们看在眼里,却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想要把你嫁给平西王世子,只为了换取平西王对苗族的一点好感。从那时起,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破坏这场婚事。除了我,没人可以给你幸福。这次出乡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一路上我就想着怎么能够既保住苗乡又得到你,昨天晚上青云道长找到我,我突然就明白了,若要自由,只有得到权势。平西王能够横行西南,还不是因为唐帝赐予他的权力,我若将还魂草献给陛下,跟他讨要西南这穷乡僻壤岂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我一定废除苗乡的狗屁神降,我要让我麻氏子孙世代为王,然后你就是我麻龙的妻子,我要让你称为苗族最美丽的王妃,就算你因此唾弃我,也不能阻挡我。”
麻龙说完,掏出一个黑色口袋,伸手从里面抓了一些粉末撒在了水中,不一会儿,清澈的泉水开始变得浓稠起来,麻龙嘴里呢喃着什么,手上不停地将粘稠的泉水捞起来往还魂草上浇,还魂草变得青翠欲滴,未完全开放的花骨朵依次怒放,泉水淋到草上,草的枝叶渐渐挂上一层冰凌。麻龙的手势越来越急,泉水覆在还魂草上的原来越多,最后将它包裹成一个细长的冰柱。麻龙拿黑色的口袋往还魂草上一罩,把东西交给青云道长。
青云看着众人,一脸挑衅地说道:“怎样师兄,如果你还要阻止我们,难道想成为本派的千古罪人吗?”
苍云道长被他说得脸色苍白,看着他步步逼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一跤跌在地上。青云道长让开他朝着洞外走去,黄云和麻龙紧随其后戒备着众人。几个人眼看着他们离开,个个心灰意冷。
“这下全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娄必丹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嚎着,苍云道长想到自己有负师命,老泪纵横。黄月华扭头看到阿蛮一脸愤愤,想到高长恭最后一点生还的希望就这样消失了,心中涌起了极大的不甘。她发了疯一样朝他们追去,苍云等人见了,也纷纷动身。
青云几人刚到了上面山洞,黄月华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她一把扯住青云,嘶吼着要他交出还魂草。黄云道人和麻龙拽着她的手脚想要将她拉开,黄月华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力气,双手像是嵌在了青云身上。
众人僵持间,苍云等人也加入了战团,老道长掐诀念咒,一团云雾在洞里凭空生成。狭窄的山洞里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大家撕扯着,纠缠着不知不觉靠近了洞口,最先一脚腾空的是药材商娄必丹,他尖叫一声扯着黄云道人双双坠入谷底。
青云道长被吓了一跳,一失手将还魂草放掉,黄月华一颗心全在它身上,见状赶紧扑了过去,眼看她也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阿蛮跳下来拉住了她的脚踝,苍云道长也放开了青云,一手拉住阿蛮一手搭在悬崖上,三人连成一串在山顶的罡风中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