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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在店铺里面忙碌的程依璇却面临一些小小的苦恼,来自于,她前段时日,招到店中工作的林阿姨。林阿姨出来工作,不是为了赚钱养家,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她的儿子赵君豪知道后,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赞同,还严令制止她到店里工作。她和赵君豪商议好多次,没有得到圆满的结果,赵君豪决定今晚到店内找程依璇交谈,让她十分焦心。

现下,天已经大黑,没有多少顾客,按照常理程依璇准备关门。由于,林阿姨想要在店中工作,便对程依璇讲明了实情,祈求程依璇延迟关店门的时间,等待赵君豪的到来。

程依璇知道详情,苦恼的道:“阿姨,您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您儿子,有本事儿,想要养您,您干嘛非要出来受苦呢?您要知道,全中国,有多少像您这样,期盼在家中享福的老太太,都因为孩子能力不足,无法支撑一个家庭,而帮忙给孩子带孙子,或者打工补贴孩子们,都无法实现心愿。”

林阿姨为表决心,神态严谨的道:“依璇,我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我老伴儿,是在汶川地震中丧生的。我儿子,当时十三岁,正好读初一。他也是,被同班同学,救下一命,才幸免于难。他原本学习成绩非常差,自那之后,他奋发图强的读书,考上了重点高中,和名牌大学。读大学期间,他想尽办法打工,做兼职,还学着别人炒股,小小赚了一笔,在上海买了房子。毕业后,他找到工作,决心在上海安定下来,就把我接过来。他本意是好的,是想让我享福,可我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哪里闲的下来。我来上海快一年了,实在没办法忍受,才瞒着他,偷偷出来找工作。在你这里,干了半个多月,就被他发现了,他要求我把这份工辞了,继续回家安生呆着,这让我怎么受得了哦!关键是,你心肠也好,我工作之余,帮你看顾三个孩子,挺乐意的。我也非常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也舍不得千菱她们三个。你就行行好,在我儿子面前,为我说几句好话,最好说服他,同意我留在这里工作。”

没料到事情真相会是这样,程依璇伤神的开口:“阿姨,关键是,我不认识您儿子。等会儿他来了,我直接对他说,希望您留下来工作的想法,他肯定会不开心的。您还是,听从儿子的意见,回家享福去吧!话说回来,我若强行留您在我店内工作,您儿子,若是哪天不开心了,在我店里小小折腾一番,我就没法做生意了。您饶了我,不要让我当这个恶人,我只想,把小店守好,和女儿安生的过日子。”

林阿姨从餐桌前站立起来,焦急的张嘴,意欲继续拜托程依璇时,赵君豪适时走进店内。程依璇一眼就看到了,想要出言提醒赵母招待客人时,竟发现赵君豪十分的眼熟,却想不起来关于赵君豪的信息。

林阿姨发现不对劲,顺着程依璇的视线看过去,见到穿着偏休闲风格的衬衣长裤的赵君豪在仔细打量店内装修。她连忙整理好情绪道:“君豪,不是说,要晚点才过来吗?怎么,突然改变时间了?”

赵君豪把视线移到自家母亲林阿姨,也就是赵母的身上,他原地立定缓缓开口:“我忙完了工作上面的事情,就过来瞧一瞧,看看您工作的环境。”

赵母讨好的笑着,勾住赵君豪的手臂,把他拉到程依璇对面坐着。她刚准备为赵君豪介绍程依璇时,赵君豪失神的看着程依璇,让赵母对他的行为,感觉到非常的失礼。

赵母轻拍了拍赵君豪的肩膀,准备开口呵斥他失礼时,程依璇却冷静的开口:“林阿姨,我会把您这段时间工作的工资,结算清楚,您明天不用来了。”

赵母心头一颤,连忙开口:“依璇,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方才,明明说好,要和我家君豪商量一番,在做决定啊!”

程依璇大脑和心房被悔恨充斥,本不想和赵母交谈,可碍于对方是长辈,她不得不保持礼貌的开口:“我若知道,您是赵君豪的母亲,就不会让您在我的店中,工作。想要知道原因,您可以询问赵君豪,我不想与您多说。”

在赵母疑惑的神情中,程依璇起身准备去往收银台,被同样起身的赵君豪拉扯住手臂,制止了行动,看得赵母心头疑惑更深了。

望着程依璇倔强的背影,赵君豪略显紧张的开口:“依璇,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想要对你表达救,”

程依璇的情绪终于爆发,转身用力从赵君豪手中,收回自己的手。她愤怒的指向大门口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说,感激之类的话语。十年前,救下你,是我平生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我余生,都不想在看见你,请你离开!”

赵君豪没料到程依璇会有这么大的抗拒感,略微失落的道:“依璇,无论如何,请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我愿意,代替死去的允轩,照顾你。我,”

程依璇的理智彻底崩溃了,以生平最大的力气,把赵君豪推出门外,不顾赵母的阻拦,快速从收银机中,拿出十几张百元大钞,塞到赵母的手中,把店门锁上。

等到呆愣中的赵母回过神来,通过玻璃门看到程依璇往二楼走去,心中尽是无奈和伤感。她望着处于呆愣中的赵君豪道:“依璇,就是你念叨了,十年的救命恩人,是吗?”

赵君豪满眼哀伤的点点头,不愿回应赵母一字半句,使得赵母非常的恼怒。她站立到赵君豪面前,轻拍了下赵君豪脑门,极其理智的道:“你有什么好伤心的,该难过的是依璇!我要是记得没错,她当初为了救你,连累得自己的哥哥送命。你要是,真心想补偿依璇,就想办法让她接纳你。你干嘛,要突然跑过来,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至于,把事情弄到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赵君豪更加苦恼的道:“妈,我若知道,你在依璇的店里工作,我也不会这样冒失的前来了。”

赵母了解赵君豪的为人,亦是苦恼的叹口气,看着手中的现金,觉得十分的烫手。她决定,明天照样来到店里帮忙,不要工钱,算是报答依璇当年救赵君豪一命的恩情。她准备打长期战争,让程依璇从心底里,接纳自己。转念想到,程依璇的三个孩子,也偶尔需要人搭把手,更加坚定了白给依璇工作的决心。

赵母收敛心神,白了眼原地不知所措的赵君豪,提醒他往家中的方向走去。路上,赵母对中学时代的程依璇越发的好奇,忍不住开口向赵君豪咨询:“君豪,可以跟我讲讲,初中时代的依璇,是个怎样的女孩吗?”

赵君豪心中动容,即刻将回忆调整到初中时代,脑中慢慢浮现与程依璇有关的最深刻事件。他以平缓的语调道:“依璇,是我们班上出了名的老好人,皆因,她的哥哥允轩非常喜欢捉弄同学,她不得不为哥哥制造出来的麻烦,收拾烂摊子。其实,我和依璇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只是互相认识,可以叫得出对方的名字,在校内见面时,可以点头打招呼。地震来临时,我直接懵了,傻傻的站在课桌前,不知道逃跑。依璇明明已经跑出了教室,看到我处于危险境地,竟返回教室牵着我的手,想要带我跑出教室,却因力气不足,无法拽动像个木桩子般,定在原地的我。程允轩看见后,义无反顾的回到教室里面,和程依璇一同发力,刚带着我走出教室,一块大石板砸就在我们身上,使得我们被埋在坍塌的教学楼中。当我们三人,都被解放军救出来时,程允轩已经断气了。现在仔细想想,中学时代,和同学们相处的那份真心,真的难能可贵。”

赵君豪想到程依璇老练的处事手法,让每位同学都喜欢,不由得对她钦佩几分。他继而,想到程允轩仗着成绩好,肆意恶作剧的捉弄他们这些成绩不好的同学,心房中满溢的欢喜,瞬间转化为淡淡的哀愁。

赵母看出赵君豪的不正常,特意转移话题道:“按照你这样说,依璇,还真是个好孩子,只是,命运对她过于无情了。地震那年,她和同学老师们走散,被她烂赌鬼的养父收养。十八岁那年,她被养父卖给了隔壁村,智力有问题的何家独子,为何家传宗接代,生了三个女儿,才生出一个儿子。她的姐姐,上个月找到了她,把她和三个女儿带回到上海,给她开了间早餐店,让她凭着做饭的手艺自力更生。”

赵君豪停住脚步,望着赵母道:“妈,这些事情,您为何知道的,如此的详细。您调查过,依璇吗?”

赵母抬手就想拍打赵君豪的脑袋,看到赵君豪闪躲的姿态,收回手道:“我找一份工作,没必要连老板的底细,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些事情,是我前几天,救下了,在马路上玩耍,差点被电动车撞到的千菡,也是依璇最小的女儿后,依璇与我主动谈心。她把过去的遭遇,大致上给我讲了一遍,我才知道,她是汶川地震的受难者。她是个坚强的孩子,遭受这么苦的磨难,也没有屈服,凭着一股毅力坚持下来,还自力更生的赚钱养活孩子。君豪,像她这样心志坚定的人,狠心起来,便不容易打开心扉,你要做好长久的准备。”

“妈,这些道理,我都懂!我若是,因为依璇的拒绝,而退缩,就不配为人了。经过这些年,在社会上的打拼,尝尽了社会的现实和苦楚,我越发珍惜,当初被依璇救下来的情谊。施救者在救助他人前,虽从未想过,要得到被救者的报恩,但被救者不该把受惠的恩情忘记。”赵君豪远望前方夜空的月亮,感觉非常圆,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赵母也随着赵君豪的视线,观望高挂在夜空的圆月,不由得发出感叹:“古人常道,人月两团圆,可生活在这世间,哪有事事两全其美。像依璇这样的好孩子,惟愿上苍日后可以善待她,多给予她一些好运。”

赵君豪揽着赵母的肩膀缓缓往家中方向走去,温和的说道:“妈,我从小,你就教育我,越努力,越幸运。依璇现在付出的努力,日后会得到应有的回报,您要相信,上苍不会辜负每个真正善良的人。”

赵母心中宽慰不少,笑道:“你也学会了,说这些好听的话语,来宽慰我了。心态好,是好事儿!”

母子俩就在这种融洽的气氛中,聊着宽慰人心的话题,往家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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