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锅碗瓢盆的世界里久了,让柴米油盐和鸡毛蒜皮无休无止地一折腾,纵然是惊天动地的爱情,也黯然失色了,甚至变味和变质。因此,总有惊呼面世:
婚姻是围城,是爱情的坟墓!
于我,又有不同,甚至一直不敢面对妻了。因为痴迷于文学,骨子里都是浪漫和琴瑟和鸣,包括终生相伴的那位,恨不得也是红袖添香的佳人,可惜小城里求生存,哪有梦圆的机会?在年迈父母的催逼下,只好降格以求,寻找世俗的老婆了。
妻进入视野了,善良、纯朴、贤慧,作为老婆应该是最合适的了,于是,照她的说法,“骗”到手中。日子平平淡淡,除了共同的责任义务,就是各忙各的,因为性情和志趣的差异,难免时有吵闹,严重时,还出现了大打出手和离婚的闹剧。考虑到孩子,又无大是大非,日子还是得过,便又继续。
那一个爱字,实在沾不上边,倒似有一种若隐若现的亲情弥漫,无心动,却牵挂。说不清楚的感觉。但渐渐长大的儿子不这样想,或许,在他的理解,作为爸爸和妈妈就一定是相爱的,没有相爱就不可能成为夫妻,成为一家,并有了他的存在。于是,从他懵懵懂懂略懂人事(其实仍然不懂)开始,就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为我们创造着相爱的机会。
你比如,从他三岁开始已单独睡之后,对于我或者妻要陪他睡的申请,他基本上一概拒绝,理由是:爸爸应该跟妈妈睡!等我长大找老婆了,我老婆会陪我睡。理由充分吧?所以,即使是我和妻吵架了,想隔离一下,都没办法实施。他不给机会呀!只好继续挤在一张床上,挤着挤着,矛盾化解了,和好如初。我这才明白农村俗话说的“小两口吵架不记仇,床头吵来床尾和”的意思。
每当妻因为一直没钱买房子的问题跟我吵闹,屡屡逼问我“跟你十年了,你到底给我什么了?连房子都没有”时,他是插话就来:“妈妈说得不对。爸爸总给了你一个家吧!”妻反驳:“家?什么叫家?”儿子说:“爸爸有你,你有爸爸,还有我,这不叫家叫什么?”接着又冒出一句:“你知道优秀的儿子是怎么诞生的吗?是因为集合了你和爸爸的优点。是爱的结晶!”本来,妻是生气的,结果呢?气没了,笑出来了。也不知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多道道,虽然跟我一样喜欢看书,但看的范围好像只在天文地理奥秘之类呀。
情人节那天,我在合肥正上着班,妻发来一条短信。“亲爱的,我爱你!情人节快乐!”我当时就愣了,这会是妻发的吗?妻会给我发这个?可明明是妻的手机发过来的呀。偶尔的,妻也会跟我黏乎一下,就像才结婚前后总问我是否爱她一样,但妻从没喊过我亲爱的,更没直接说过我爱你。就像我从没直接对她说过一样。犹豫了一下,我开玩笑地回复道:“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是谁发给你的呀,又转发给我?”好半天过去,妻回复了:“刚才是儿子发的。他让我打电话给你,我不干,他就把我的手机拿去了。你有什么值得我爱的?你都不爱我,我爱你干什么?”
真相大白了,是儿子的苦心绝作,是他在搭建爱的桥梁,充当我和妻爱情的“添加剂”,或者说是爱情的“酵母”。从妻的回复中,我倒真的捕捉到了一些妻的心思,由此倒也真的触发了与妻做些交流的想法。
爱到底是什么呢?青梅竹马是爱,一见钟情是爱,怦然心动是爱,心心相印是爱,能相守相伴也是爱呀,即使没有青梅竹马、一见钟情、怦然心动和心心相印。一份苦难,共同承受;一个家庭,并肩支撑;一世风雨,携手托举;即使没有心的参与,那份身的联合和团结,也是一种力量的凝聚和同舟共济的。没有感情做基础,如何能够?甚至就是血肉相连的亲情了,只是因为淡然,所以没有了感觉;因为忽视,所以习以为常;因为不是心动的延续,所以将心封闭,不涉及爱情。
在疑似亲情面前,所谓的爱情又算得什么呢?有了儿子这样的“添加剂”和“酵母”,亲情与爱情只怕是无法区分了,作为一个家来说,应该是这样才对吧?
不管怎样,都得感谢儿子,这个家的方向只能是幸福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