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家庭都是一个小小“动物园”。我家亦然。
我属猴,妻子属龙,儿子属牛。这下好了,天上地下,山林湖海,各有归属,又纠缠不清。能一清二楚吗?你比如,猴本山林之物,可好高骛远如孙悟空,也上天入地,翻江倒海,连三界之外也敢闯荡。再比如,龙乃海中之王,可也分管人间雨水,到天庭听候差遣,四下里游走抖威,安分者几何?相对而言,牛倒要乖巧得多,踏踏实实,勤勤恳恳,躬耕于田园,服务于百姓,顶多大着胆子给牛郎和织女牵上一回红线,可那是怎样的老黄历?一去不复返矣。如此三者同在屋檐下,不热闹才怪。
先从我自个说起。虽猴性难改,可也进化了许多,像不安分、好奇心重、自尊心强、敏感、多疑、懒惰、重情义等基本保留。有称王之心,却无成王之能,心在天外,苦于无翅翱翔,只得老老实实过清苦的日子,有事没事胡思思乱想想而已。于家,责任在肩,如担泰山般慎重。一思一行都斟酌再三,也因此望天外而兴叹;于世间,嫉恶如仇,指手画脚,恨不能借来前辈孙大圣的如意金箍棒杀它个痛痛快快。估计,手中三寸小杆即千钧棒的化身,只是力度小了许多,颇不过瘾。
再说说妻。虽无龙相,却有龙气;虽无龙命,却有龙威;虽无龙力,却有龙胆。出身贫苦农家,粗茶淡饭塑成,善良处,可为陌生人赴汤蹈火;温顺时,草木皆施以爱心;暴躁起来,那可真是张牙舞爪,横行四海,天地均不得安宁。火气之大,形貌之威,敢作敢为,非龙莫属。因此而欠缺些细腻和周到,让猴爷和牛儿只好自个儿伤神操劳了,却苦不敢言!
儿子这头小牛,可以说尽得牛之秉性,忠厚、善良、胆小、喜静、嗜睡,不急不躁,有灵性却内蕴,倔强起来雷打不动。别看他小,却正直和公正,一旦猴爷和龙母开战,他绝不偏袒,谁先动手或动口,他就攻击谁。同样,他也受不得委屈和歪曲,错骂了他,必须扳过理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拿他当出气筒或不当回事,休想!也好在是头小牛,这个家闹中又静了许多。要知道,猴之挑剔、敏感、懒惰和龙之火气、粗疏、蛮横,可是好戏连台,无休无止哦。也因此,虽小小年纪却已牵肠挂肚于父母。那日送他到乡下的爷爷奶奶处小住,三岁的他临别时甩出一句“妈妈要和爸爸吵架,我就坐车回来”,让我们羞愧不已。你真的是忍辱负重啊,小牛。
猴再憨厚,也有其精明和聪慧,所以,于清苦日月中不忘其志,苦望笔锋上的美好明天。对于清贫,是与生俱来习惯了的。山珍海味受得,野果山泉也悠然自得,甚至于鄙视了世俗种种,陷于自我营造的精神乐园。龙无法忍受了,大千世界变化多多,不随潮流而上,反逆流而行,脾性难奈之时,向猴宣战。猴无奈与之周旋,有巧于应付,也有为尊严而战。因此而带来的后果是:或大雨滂沱,成洪涝之灾;或天翻地覆,昏天黑地,不踏猴与地,死不罢休。可怜的猴惨了,本来就惧怕这水与火,偏偏龙此二项绝招皆有,那受苦受难的日子可想而知。话说回来,和平总是主流,是大气候,是方向,龙之张狂却疏于细密巧思,表面上的威风还不是在机敏的猴掌握之中?亦如那龙王之于孙悟空。不幸中之大幸!
只是小牛可够悲惨了。落此氛围和境地,又有好日子几许?时常饱受龙之淫威便在所难免。猴虽仁义,但逢大是大非更甚龙之狠,且绝对的顽固。于是乎,牛对猴是真怕,且有信服和敬意在其中;对龙却是满不在乎,甚至有几分轻视,谁叫龙说不出个理来?可气的是,这牛偏偏吸取了猴和龙的最大劣根性——倔强和好哭,因此而遭受的镇压便连绵不断了。望牛成才的猴,岂能容忍?龙一旦脾性发作,那更是顶级苦难降临。呜呼也哉!
猴也好,龙也罢,加上牛,说一千道一万,一个锅里吃饭,结合在一起成就一个家。虽脾性各异,禀性不同,但在亲情爱情相交融的大熔炉里,幸福和快乐是主要内容。这点,毫无疑问。至于战火和硝烟之类,大背景下的小插曲而已,无伤大雅,也不偏离主旋律。小小“动物园”里的生活,不失丰富和多彩焉!此篇之记录,即为全豹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