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国考终于还是如期举行了,太子当然不遗余力的借着这样难得的机会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很快,阅卷大臣们便迎来了紧张的阅卷流程。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们都纷纷下榻在了京城的各个旅馆里等着发榜之日的到来。
果儿每日上午都要去上书房报道,那里已有几个比果儿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在学堂上上课了。其实孩子们这么小,也并没有耐心久坐。授课先生也不敢太拘着皇子们的行踪,便一会儿授课,一会儿任由皇子皇孙们自由活动。
这期间,步寻锦和洛洛就侯在学堂的门外,当然门外也等着别的皇子皇孙们的侍女。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的聊着天。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学堂时间,步寻锦远远的便看一着装清丽的女子渐渐走进,她穿着一身鹅黄色及地纱衣,云鬓上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皙的脸庞仿佛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细腻,步寻锦不由得愣住了,心想这全天下的美女怕是都进了这皇宫里了,这阵子虽然在这里见到的女人都是平常在宫外少见的美人,但是今天的这位,却真真算得上是这皇宫里的翘楚。
“太子妃”洛洛小声的在步寻锦耳朵前嘀咕着。
“哦”步寻锦回过神来,和洛洛一起退到了一边。
此时只见一个小皇子从学堂里冲了出来,奔到了太子妃的怀里,喊着:“母亲,你怎么才来解救儿臣。”
太子妃蹲下来,用一方粉色绣花手帕擦了擦小皇子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微笑着说道:“来,渴了吧,看母亲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便让下人捧出了一碗汤水,小皇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被从学堂出来的果儿看见了,他虽然也口渴想喝,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吭声。步寻锦看在眼里,心里责怪自己大意,不知道提前准备好饮品,这么热的天,孩子肯定是早就口渴了。于是她暗地里便跟洛洛说:“明儿,我们也准备一些吧!”说着便拉着果儿在太子妃身边行了个礼,往朝露宫的方向走去。
这太子妃也没有多言,只是轻微的点头回礼,看上去到时挺平易近人。
当步寻锦和洛洛带着果儿经过一处水榭边的时候,看见一个与李承煜打扮相仿的男子迎面走来,她们本想低着头悄无声息的擦肩而过的时候,不想那人却叫住了果儿道:“来来来,你就是李琛吧,我是你四皇叔,过来,让皇叔看看”
那人自称是果儿的四皇叔,那肯定就是李承煜的哥哥了。洛洛自是认识的,步寻锦看她眼神里有种紧张的神情,紧盯着四皇子打在果儿肩上的大手。她有些不明就里,心想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孩子的叔叔还能害果儿不成。
正在这时,只听那四皇子把果儿提着肩膀往小河边快速一推迅速又了拉回来,半真半假的冷冷道;“这小河边石头杂草不少,你们俩仔细着些,别把这皇孙掉水里了,到时候你们小命可就保不住了”!他的语气阴森的有些吓人,带着一丝丝阴暗的威胁气息。表情也很是凝重,黑着个脸,瞪圆了眼珠子像是要吃人似的。
果儿被这样一推一拉也吓得大哭起来,步寻锦便赶紧上去安抚果儿。
洛洛在一旁小声的应到:“女婢遵命”!
带他气冲冲的走后,步寻锦一边抱着果儿抖着哄着,一边没好气的说:“这四皇子有神经病吧?果儿有没有得罪他,他怎么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嘘!你小声点,被有心人听到可是要杀头的!”洛洛环顾四周,瞧着四下无人,便小声到:“果儿的确没有得罪他,可是果儿的父亲得罪他了。这四皇子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太子视六皇子为眼中钉,这四皇子自然是看果儿不爽!”
步寻锦这才恍然大悟,心有余悸的点点头道:“那他不会真的要害我们果儿吧?”
“这皇宫之中,最可怕的是女人。这四皇子大老粗一个,他肯定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欺负咱们小主人,咱们以后见到他躲着点就是了。”洛洛快人快语道。
这洛洛,步寻锦只知道她是这苍梧宫李承煜身边的老人,其实年纪也不大。只比步寻锦大了两岁,但是行事作风倒是比步寻锦老练许多。对这皇宫里的人和事大多了如指掌,平日里也给了步寻锦许多照顾与提点。
步寻锦虽然离开了姐姐童颜,但是这皇宫里的洛洛倒是给了她姐姐般的关怀,为此,步寻锦也一直非常信任洛洛,四下无人的时候,常常称她为洛洛姐姐。
“你不要叫我姐姐,叫我洛洛即可。你和我都是小主人的贴身侍女,如今六皇子把我派到你们身边来照应,可见他是多么重视咱们的小主。大家相互扶持着在这宫中努力生存下去吧。”
“李承煜重视果儿?”步寻锦默默的摇摇头,她可感觉不到李承煜对果儿的一点点重视。不过也不奇怪,这李承煜毕竟不是果儿的生父,满打满算也只能算得上叔父而已。以往接触的也没几次,最近这几日,他对步寻锦的冰冷态度,让步寻锦渐渐看清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
以前在北燕的时候,虽然与这李承煜和慕容初见面的也不多几次,但是平日里从哥哥的言谈举止中,也多少了解了一点这两个人的存在。后来父亲失踪,哥哥故去后。她们一家逃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天启南康城,也是多亏了李承煜派人多加照应,才有了霓裳阁这一立足之地。
这几年间虽然李承煜鲜少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但是慕容初一年中也总有几次会乔装打扮着来到霓裳阁询问所需,至此步寻锦心里总是暖暖的,希望有朝一日能有机会报答这六皇子的恩情。
直到去年步寻锦和童颜北上营救回李承堃,当深陷北燕大牢的步寻锦以为自己会葬身在那里的时候,李承煜像是戏文中的观世音菩萨一样出现了,当她被慕容初抱回客栈,半昏半迷中看到李承煜的焦急的脸庞时,她还一度产生些许错觉,她当时甚至断断续续听到他在她身边担心她的安危,说以后会保护她。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当初肯定是发烧烧坏了脑子,才会产生的幻觉。人家李承煜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启皇子,而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明百姓,何德何能能受青睐呢?
如今,步寻锦倒是什么也不敢奢求了,但愿李承煜能看在他师傅步青云和故去兄弟步惊尘的面子上,多给果儿一些照拂,她就心满意足了。步寻锦此时此刻心里只期盼着果儿能够平安长大,便别无所求了。
“那李承煜对我冷淡就冷淡吧,只要他能护着果儿一世周全,他做他的六皇子,我做我的奴婢,各自安好便是最好。”步寻锦安慰着自己。
晚上,刚过了晚膳时间,洛洛听见一小黄门带话,说是六皇子和七皇子要召见李琛小主。
步寻锦一听,终于有机会见到哥哥了,自是喜出望外。赶紧拉着洛洛和果儿便出了朝露宫,左拐几步路就来到了苍梧宫。
走进内殿,之间这六皇子和七皇子正在推杯换盏,好似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似的。两人此时这殿内除了李承煜、李承堃之外便只剩步寻锦洛洛和果儿。
李承煜招了招手,让果儿坐到桌子前来。洛洛顺势把殿门一关,候在了殿外门口。一时间只有步寻锦一人站在一旁呆立着,她看着从椅子旁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李承堃,眼泪便不自觉的夺眶而出。当李承堃向她张开手臂时,她一秒一不曾耽搁的冲劲了他的怀抱里。
“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步寻锦抬头哽咽的小声呢喃着。
“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你当然可以叫我哥哥”李承堃将一直大手轻轻在步寻锦的头上揉了揉,温柔道:“我最近常陪在母亲和童颜身边宽慰她们,我告诉她们你和果儿在宫中都好,她们也放心了不少。”
“娘亲和姐姐都还好吗?”
“都好,叔父也回来了。我正在想办法把童颜也弄进宫里来,这样你们就能经常见到面了”
步寻锦知道哥哥口中的“叔父”自然指的就是自己的父亲步青云。
“如果姐姐也能进宫,那太好了。母亲有父亲照顾,我也是放心的。”步寻锦有些喜出望外!
“你仔细的把果儿照顾好,霓裳阁那边我一定会照应着的,你且放心”,李承堃细心温柔的宽慰着步寻锦,他的每一句话对于步寻锦来说,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让人安心。
“好了好了,你俩赶紧来吃几口吧,别浪费了这满桌子的佳肴”李承煜拿着酒壶催促道。果儿坐在他身边,拿着个大鸡腿,肆无忌惮的啃着。平日子朝露宫的饮食全是些幼童易消化的清淡口味,许久没吃口味偏重的大鱼大肉的果儿,像捡到宝一样狼吞虎咽起来!
李承堃坐回去,回过头来示意步寻锦坐到自己的身边来。企料步寻锦半天不肯挪动脚步,低眉恭敬道:“女婢岂敢与皇子皇孙同桌,请允许奴婢在一旁侍膳”
“你坐着吃,无妨”!李承煜有点生气道。
“女婢方才已用过晚餐,还是不了”步寻锦说着,后退了一步,以显示自己的决心。
她觉得,这李承煜一改平日的冷面如霜,今日显出的这几分亲近不过是做给她的哥哥李承堃看看罢了。她在心中打定主意:就这样和六皇子保持着距离吧,未来的每一天,我都要紧记着自己在这皇宫里是什么样的身份与地位,绝不能失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