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个月的拉锯战,天启的军队终于兵临城下。
原本李承煜的计划是以闪电模式拿下北燕,不料,即使是在仓皇应战的情况下,北燕的实力也着实让人不容小觑。北燕的太子和二皇子轮番上阵应战,激励士气,以至于他们多次抵挡住李承煜和慕容初的大部军队。但是最终还是不敌天启源源不断的后援力量,长久的消耗战过后,北燕最终无兵可战,北燕国君只得大开城门。
眼下北燕皇城唯一的选择只有------谈判!!
李承煜和慕容初骑着战马,雄赳赳气昂昂的闲步进城。后面只跟了七八个随从,大军留守城外。半个月前,步青文已设法与他取得了联系,他告知李承煜:“步寻锦如今在北燕二皇子百里景辉的手上,不知生死。望六殿下入城之后能念及昔日师徒之情,设法打探、营救”!他万万没想到师傅步青文会把步寻锦弄丢在这兵荒马乱的北燕。虽然李承堃和童颜已经顺利抵达天启,但是步寻锦的失踪让李承煜很是后悔,这种感觉就像根鱼刺一样让李承煜如鲠在喉。一进城,李承煜就暗地里命令慕容初赶紧派人打探步寻锦的下落。
接下来的几天,再没有人给步寻锦用过刑,每天都会有医者来给步寻锦诊治。他们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点的厚衣服,转到了一间条件稍微好点的牢房,还给了她一床厚实的被子。尽管这不足以抵御北燕刺骨的低温,但是之于步寻锦来说,她仿佛已经从地狱爬到了人间。
但是百里景辉没有再来过,谁都没有再来过。
在北燕皇城的一处议事厅内,李承煜将早已拟好的檄文交于北燕二皇子手中。李承煜一眼就认出这是二皇子百里景辉,因为他们前不久才在战场上较量过。
天启皇子对北燕皇子的谈判,李承煜胜券在握。李承煜深深明白他背后所依靠的是天启雄厚的实力和北燕城外数万天启士兵。在他看来,北燕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答应降格为番邦,北燕皇帝从此不能以皇帝职称,只能称“王”。而国王的孩子不可在自称皇子、公主,只能降格为“世子”和“郡主”。天启将设立“北境都护府”,统一管辖北燕。另外北燕还得每年向天启纳税,进贡特产!从此两邦开通互市,统一货币和度量衡。天下一统,国泰民安!要么天启的马蹄只能踏平这北燕皇宫,重新建立新的秩序,新的世界。
看了檄文后的百里景辉气的七窍生烟,但是却只能强忍着怒气,差点憋出内伤。没办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实力不如人,谈何话语权!
正在这时候,北燕的太子百里春秋气势不凡的踱步进来。从他的身上,李承煜看不出丝毫怯懦之势。
“各位应该都累了吧,不如容我们点时间与我北燕国君再商讨一下。还请天启六皇子和将军们移步偏厅,喝杯茶、看看戏,再行沟通。”
一行人到达一处院落,大家纷纷落座。李承煜看见院子里有两个蒙着黑布的方形栅栏,甚是怪异。百丽春秋给了一个眼神,只见一个小厮走到木栅栏前,一一掀起了盖在上面的黑布。李承煜和慕容初顿时脸色大变,原来这左边栅栏里关着的是两只猛虎,看上去已经饿了很久,烦躁不安的在笼子里踱来踱去。而另外一个栅栏里关的却是六七个浑身是伤,虚弱无度的犯人。他们有的站着,有的躺着,有的倚在木质栅栏上,奄奄一息。
“各位看看这里有没有脸熟的人?”百丽春秋笑里藏刀,绵里带针的问道。
在场的天启军士开始交头接耳,他们中的有些人应该已经认出来犯人中有相熟的面孔。没错,这就是战前天启派到北燕的探子。大家都慌了神,很明显,百丽春秋是想用这些人要挟李承煜,逼他做出让步,开出对北燕更有利的条件。
在这种场合下,李承煜无论如何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如果放弃这牢笼中曾为天启赴汤蹈火的生命,会令在场所有的天启军士心寒,更会令北燕所不耻!
突然他在这牢笼的一群人中,搜索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没错正是让他日夜牵挂,无限悔恨的步寻锦。此时的她正闭着眼睛斜靠在内侧的栅栏边,面无表情的像是睡着了。李承煜远远的都能看见她脸上的伤,她衣服上满是一块块被血浸染的发黑的斑块,蓬头垢面、脸色蜡黄。
步寻锦迷蒙中好像听见身边有许多人在说话,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她想睁开眼睛,但是努力了几次却怎么也睁不开。她以为这是梦,一个有人搭救的梦。那么就再睡一会吧,也许这个美好的梦里,自己真的能重获自由。。。。。。。
李承堃一时间无法将眼前的这张脸与数月前那个天启城里的步寻锦联系在一起,那时候的她是多么活泼开朗,漂亮可爱的小姑娘。都是因为自己,都是自己的自私,派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来到这险恶之地。她才19岁,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将如何面对师傅和师母?他的心一紧,像是被一只手死死地攥着,疼的不能呼吸。他脸色惨白,双手紧握着椅柄暗暗使力。他不敢放手,因为他一旦放手,他便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腿,会迫不及待的走到步寻锦身边去。他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千万不能中了百丽春秋的招,不能让北燕人看出自己的在乎与紧张。
李承煜身后的慕容初也认出了步寻锦,他暴跳如雷立刻跳将出来,厉声责问:“不知大皇子这是何意”?
“北燕节节失利,天启可要多谢这牢笼中的功臣才是呢。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这两只东北虎已现经饿了半月有余,如果这几具行尸走肉对你们天启没有什么用处的话,不如就让我的老虎垫垫肚皮吧”!说着他便命令小厮将两个牢笼拉近,准备开启中间的笼门,让老虎得以走入关着犯人的那个牢笼。
牢笼中的犯人见状都发出了惊恐的求救声,求饶声。但是自始至终,步寻锦都没有睁开眼睛,她一动也不动,仿佛已经死去!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瞠目结舌,倒吸一口气。连人群中的百里景辉也沉不住气了,就在他准备挺身而出制止这出闹剧的时候,李承煜忍无可忍,他噌的站起来发话了:“且慢,不知大皇子有何要求,但且拿出来,我们再做商议”!
最终天启把原本在写在檄文中的“北燕每年需向天启上贡1000匹宝马和一万两黄金”删去才得以换下这笼中数人。
百丽春秋准备放人的时候,他还特意让百里景辉去牢中整顿一番。尽管最终北燕不得不臣服于天启,但是这几个人质至少还为北燕争取了不少利益。如今天启已经答应减少岁贡,定是要把这几个人质还给天启的。既然要还,也不能还的太难看。百里景辉亲自下令给他们沐浴更衣,又派人给他们梳洗一番,并让军医给他们上了药。
百里景辉来到步寻锦的牢房,看着闭目养神的步寻锦。他扶她坐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半晌,他小声的说:“自从初次在我在街上骑马,你救下了那个女童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
步寻锦睁开眼睛,默不作声。
“我本想能找机会把你留在身边,但是你偏偏是天启细作,我是北燕皇子,哦不对,现在只是北燕王子了”百里景辉苦笑着,叹了口气。“只有放你回去,你才有机会活下来!”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会----铭记于心”。步寻锦太虚弱了,断断续续的低声道。
“你的腿伤好些了吗?最近他们没有再打你吧?我吩咐过他们的。。。。。”自从他得知步寻锦被困在牢里,他就背地里交代过牢头,不可再对步寻锦用刑。
步寻锦轻轻摇了摇头,低语道:“他日有机会,必将报答”。她再次无力的闭上眼睛,这时候百丽春秋带着几个侍从走进来,他下令把7个人分别从牢中提出来,集合到一起。
“等会,天启皇子要派人来接走你们。”百丽春秋环顾四周,大家都没有吭声。
步寻锦惊得目瞪口呆,难道之前不是自己在做梦?天启真的派人来救我们了?好消息来的太突然,一时间她竟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或多或少都做了坑害我们北燕的事,而我也狠狠的惩罚了你们。现在你们要回自己的国家了,在此我敬各位一杯浊酒,希望我们彼此前仇旧恨一笔勾销吧”!
说着,侍从们便给每个人倒上一杯酒,分别递到7人手中,步寻锦当然也得到了一杯。她向来不会饮酒,但是这杯酒她却很愿意喝下。她现在在乎的是,自己居然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回到阔别已久的亲人身边,她的泪不自觉的滴落进酒杯,她一仰头,把混着幸福泪水的浊酒一饮而尽!
就让曾经受过的苦难随着这杯酒一饮而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