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忍住了哭,但是有一个人没有,那就是我妈,我被一声凄惨的哭声惊醒,转头看向我那身材更消瘦,眼睛红肿,貌似一阵风也能吹倒一般的妈妈,父母老了,真的老了,老的我都感觉到陌生了,虽然我以前也想过父母老了这个问题,也幻想过我爸妈老了以后是什么样子,但是没想到是眼前这幅摸样,我妈边哭边说道“这可怎么活啊,孩子还这么小,家里又这么困难,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妈的哭声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般,亲人朋友都被立刻点燃了,病房里哭声不止,那画面真的很凄惨,也很可怜,我也从我妈那哭声里听到了无助,心痛。
我想去安慰,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又不知道说什么,我本来可以忍住不哭的,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我也哭了,然后我快步走到我妈的跟前,失声痛哭的喊了一声“娘”而我妈则是看着我失声痛哭道“我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啊”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我也明白,我妈有很多话要说,但是这句话是最能表达此刻心情的一句话,这时我二姐也走到我妈跟前,抓着我妈的手,哭着安慰我妈,而我那几位姑姑也是这样。
这个期间,我爸一声话也没说,但是我爸哭出了声,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我爸那哭声,就像是在心头割肉一样,让人疼的厉害。
而我也从我妈身前离开走到了我爸的病床前,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把我爸那带着苦涩和痛苦的眼泪擦去,然后说了一句让我现在想起都想给自己两耳光的话,我竟然说了一句“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现在想起这句话我都感觉自己傻,真的傻,但是当时我爸的一句话让我现在想起来心里都会隐隐作痛那就是“毁了,什么都没了,我这一下子把你娶媳妇的钱全部花了,我还不如直接死了呢”说完后我爸哭的更厉害,那哭声是能穿透内心的,特别是这句话能让一个做儿子的感觉到非常痛心的,我爸都这样了,还在想着我,想着那在他心里永远第一位的儿子。
在亲戚朋友的安慰下,我妈也止住了哭声,我姑父走到我的身后,拉着我和我妈还有我二姐出了病房门,然后我们到了院里,我姑父也擦了擦眼泪跟我说“现在你回来了,你爸都这样了,在县医院治疗根本不行,还是转院吧”而我妈也说要转,不管花多少钱,千万不能让这个人没了,我二姐也是这么想的,当然我更是这么想的,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姑父去外面找车,而我二姐就去找医生准备转院的东西,还有办出院手续,而我这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我很无助,想到我爸我妈的哭声,想到他们的眼泪,心再一次的痛了起来,我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也是这个被上帝抛弃了的人。
没多长时间,我姑父从外面叫了一辆车过来,而我们就简简单单收拾了一下,亲戚朋友帮忙把我爸抬上了面包车里,然后我,还有我二姐,我妈,我们三个跟着车踏上了去往市里医院的路上,一路上我都握着我爸那长满老茧的手,然后我姐在路上也把具体情况和我说了说,原来是我爸为了能挣更多的钱,毕竟我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就把家里的地包了出去,然后和同村的几个人出去打工了,在外面呆了不到几个月的时间,最后工地完工了,然后结完账我爸他们就回来了,但是第二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我爸就是这样,身体不舒服的话不会说的,只会强忍着,本来是感觉到头晕,恶心,以为是小感冒,就没有管他,谁知道刚回来不到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高血压上来了,然后又没有及时的治疗,最后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而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懊恼?责怪?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这样说我爸,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这样怪我爸,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我,一路上我只有看着我爸沉默着。
从我们县里走高速到市里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然后我姑父提前给我们说了,要去那个医院,而且我姑父也在这里住过院,因为我姑父和我我爸一样,都是脑梗塞,但是我姑父的病时间长了,而且恢复的不错,生活能自理。
再一次来到这个医院我也是感慨万千,因为我大姐就在这里住过院,那时候我还很小,但是印象很深刻,我大姐结婚第二年添孩子,最后因为我们那里医疗条件不好,所以大出血,然后就被送到了这个医院,我和我爸还来过这里几次看过我大姐,就是在这里,我爸给我买了我人生中第一部游戏机,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模糊记得我和我爸坐车回家的时候,最后我爸下车了,因为车是按点走的,那时候我们来的早,还不到走的时候,然后我爸让我在车上等着,说是去厕所,但是回来的时候,我爸手里拿着一部游戏机,是那种装电池玩的,能玩俄罗斯方块和坦克大战,现在的我们或许不记得那东西了,现在想起来那无疑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大惊喜,这个惊喜就是我爸给的。
然而命运真的是捉弄人,没想到多年以后我和我爸又回到了这里,扮演的还是病人和家属的角色,但是这个病人却是我不想看到的,这个家属也是我不想去演的,都说人生就像一部戏,我的戏就是这么的悲催,这么的让人可怜。
到这里安排好病房床位后,我二姐就和那个司机一起回去了,因为我二姐家里还有孩子,孩子还小,不能一直放着不管,但是想起来那位司机大哥,我真的是非常感激人家,也是人家把我们送来后,又帮忙前前后后的奔跑办理手续什么的,在这里我感激你,永远感谢你,你的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