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色尚早，卜宁怀着很愉悦的心情溜进了皇宫。反正，也没有人能看见她，行动起来很是方便。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侍卫也无妨，大家的想象力也没有到达他们那二十一世纪的高度。应该是想不到什么神隐技能之类的高科技，充其量不过是觉得遇到妖怪了。
不过卜宁转念又一想，若这世界真有鬼神之说，那她应该算什么呢？若鬼怪是亡故之灵的对所爱之人最后执念和守护，而神明是护佑人民良愿最后的救赎，那她算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一个bug？
“君王，今日的烟火臣已准备妥当，在那个时刻定会全部燃放。君王不必忧心。”
顾涟看着窗外的翠竹，“寡人不是忧虑这个。只是今日心中不知为何，总是莫名的心忧。”
慕影身为顾涟最亲近之人，很想为她排忧解难。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君王心忧之人莫非是凌大人？”
顾涟轻轻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邺洲城的西南布防可还妥当？今夜多派些人手寻防那边的粮草库，寡人总觉得今夜会有大事发生。”
卜宁站在窗下，看着顾涟近在咫尺的面容，一时有些呆滞。桃花浮水般的眼眸，以及眼底的温柔和抑制，此刻她的身影似乎和顾梦重叠了起来……单看着这个人，她完全不能将她和杀伐决断的枼白女皇联系起来。一个满身戾气的女人怎么还能温柔到骨子里……
不过，桃花浮水这个形容好熟悉啊！她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当然显然卜宁现在是想不起来了。
“邺洲城西南边粮草库。”卜宁呆呆地跟着在心底又嘟囔了一遍。看来今夜夜宵之余，还有好戏可以看了呢……
“臣告退。”卜宁看着那个一袭黑衣的男子行礼后便迅速的消失了。这种行动力，应该算得上女皇的左右手吧。莫非是什么影卫？不过，看上去像极了那日迟暮山庄的那位男子，一袭黑衣青天白日还要蒙住面颊。莫非高人都要神秘感？？？
“但愿，你不会这样做……”
卜宁本来吃瓜结束欲要离开，听到顾涟的低喃不自觉又停住了脚步。谁不会？卜宁飞速地搜集了脑中所有和顾涟相关的信息，最后脑海中定格了一个名字，凌大人？
不过，应该不会吧。顾涟不是很喜欢凌大人吗？莫非凌大人不喜欢女皇。斯……卜宁自动脑补了一出女强男弱的年度大戏。但是片刻理智就制止她的导演梦，真相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
想想接下来的路，她是要继续跟着女皇大人还是去西南粮草库呢？卜宁心里很是烦躁，她真的好讨厌选择题。
也不是小孩子了，她哪个也不想选，她想都要。只是，机制摆在这里，卜宁叹了口气，“真是应了那句歌词，世上安得两全法。”还是去看烟火吧。跟着顾涟的话，视角应该是极好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卜宁就开始了心情简单的跟踪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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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准备好了？”白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凌瑜带着面具，看不清他什么此刻表情，只能听到冰冰冷冷没有温度的一个嗯字。
白荼邪魅地笑了一下，“还真的是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啊！”说完，轻轻晃了晃腕上的锁链，“阁主殿下，可以给我解开了吗？”
明明是白日，但走廊上还是点着一排排的灯火，为这黑暗中悄然点缀上了一束光明。这里不同于上次谈话的地方，是茗阁的最下层，开有一泓寒潭，这里的温度比地面的温度要低上好多。除了白荼以外，就连凌瑜每次到来都要刻意多穿上几层。
唯有寒气可以抑制他体内的紫色毒脉。
凌瑜听到了锁链晃动的声音，侧过头看他，看着他绝美的侧颜以及勾起的唇角一时微微有些失神。白荼这个人，明明就是对一些事在意的很，却还是总装着一副豪放不羁的样子。
“不可。”戴上面具后的凌瑜似乎变得格外惜字如金，停顿了片刻赐给了他两个字。
闻言，白荼了然地点了点头，也罢。不给他开，他自己会开，“今夜的行动不需要我吗？放火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
“小事，用不到你。”凌瑜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
“那阁主玉令呢？”白荼见他识破了自己的想法，索性直接摊牌了，“小阁主既已给了我，为何还要将我囚禁在此？”腕上的锁链被晃得铃铃作响，似乎在表达着某种程度的不满。
然而，白荼强势的问句却没有让凌瑜有丝毫退让，“若你病情没有恶化，我为何要囚禁你？若你需要，我将她找来就是了。你何必要亲自行一趟？”
白荼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了迟暮山庄顾梦的面容，那张和女皇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想要护着她，但若是让顾梦落在凌瑜的手里，那怕是也要沦为一枚棋子了。“我的实力你很清楚，我去执行命令效率会更高。既然身为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不是吗？绝对不能给自己的主人找麻烦。”
凌瑜看着他故作轻松的笑容，明明是他常说的一句话，此刻心中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五味杂陈。白荼真的只是他的一颗棋子吗？顾涟也真的只是他一颗棋子吗？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布了这么久的一场局，一场名为天下的棋盘。“就算是身为棋子，你也是我最关键最不能丢弃的一颗……”
凌瑜的心中有些乱，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让他感到了一丝恐慌。他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镇定，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崩了。白荼明明是他的亲人，顾涟也是他最重要的人，为什么？从小爹爹教他的心狠，他突然做不到了……这么多年来，他明明一直都做的很好不是吗？
丢下这句话，凌瑜就离开了。只是这一次白荼发现，他一贯镇定自若的风度有些变了，第一次看到他的脚步居然乱了……
“落子无悔，下棋之前你可要想好。”白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了一下。今日之后，怕是很难再相见了……步步为营也是步步惊心，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放火他很专业，开锁亦然。之前答应过是女皇宴后，那他便一定会等到大宴过后。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帮他一次。毕竟凌瑜自己都说了，自己是最关键的那一颗，那不是要发挥点他关键棋子的作用岂不是太亏了。
他有预感，那个顾梦一定和他的生命逆流有关系。
从十年前起，他就一直在做着关于她的梦。起初他还以为那人是女皇，直到他遇见顾梦，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几乎都快要让他窒息了。喜欢是一种选择，而心动却是一种本能。即使面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他也能很轻易地分出他们两个。
如果不能再见到她，那他一定会很遗憾。
